锅的兴致要没了。他往后靠,陷入软和的沙发里生闷气,又不知道能把错怪在谁身上,徒增烦恼。
服务员麻溜儿换了个锅底,按着邵何安的吩咐撤下羊肉。
“周围的菜也换一下。”邵何安考虑周到。
“对,都是羊肉的错,这只羊肯定养的不好。”王炎景找到了“罪魁祸首”。
服务员一脸无语:好好的羊肉,怎么就得罪您了?那只羊都被片成一块块等您吃了,您还嫌弃它长得不好,良心不痛吗?
邵何安依然微笑,顺着他的话说,“对。”
王炎景恃宠而骄,在旁边哼哼唧唧。
服务员拒绝吃狗粮,迅速换好菜式。
王炎景再次动筷子。他依旧感觉到一股不舒服的气味,能忍却不爽快,吃得兴趣缺缺。
“换一家。”邵何安递上茶,给他润润口。
“算了,换一家可能也是这样。我今天迟到早退,排练不认真,所以吃什么都不香。”
邵何安听乐了,“是这回事?”
“不然呢?”
“我不喜欢吃,所以你变了。”
王炎景翻个白眼,“想太多。现在桌子上哪有羊肉了?”
邵何安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哀伤,熟练地开始卖惨。
王炎景偏偏上了当,“……算是吧。”
邵何安终于笑了。
王炎景心想真好哄,情绪好些又能吃两口了。
第三次排练,他认认真真的,没有再出现吃饭不香的情况。
第四次就是上台的时候了。
王炎景的经纪人运气真的背,负责抽签向来没有结果——抽到能够迷惑人心的姜成程,抽到没有激烈情节、细节难以把握的剧本,抽到的场次是半决赛第一场,打头阵。
“好好发挥就行。”经纪人程海沣给他打气,“你有获得冠军的实力!”
“嗯,不让你抽签就有很大胜算。”
“……”程海沣被怼得说不出话。
王炎景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怎么还有怼人的心思,道歉,“对不起,我说得过分了。”
“没关系,一时嘴快可以理解。你说的是实话,我手气是不好。”
王炎景压根没把后半句听进去,琢磨着“嘴快”两个字——最近,他的嘴巴确实够快的,动不动来一句吐槽,而且是专门戳人痛处的那种。
戈涛差点被说哭了,也就邵何安能忍着他。
不给面子吐槽不是邵何安的特点吗?
王炎景无力扶额,懊恼自己越来越奇怪了:要么变得越来越残暴,要么被邵何安同化。原来的他到底去哪里了?
“那边安排好了,过去吧。”程海沣说。
王炎景答应着,把心思放在半决赛了。
场景简单,跟排练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王炎景按着节目组的安排走一遍,轻松找到感觉,姜成程水平有限,但还是拿出了认真的态度。
姜成程认真到懂得担心了,“剧本流出去了,他们说我们的最难演。”
“是吧,台词多,两个角色相似到需要细节区分的地步。”
“太难了。”姜成程叹气,“我演不好。”
“加油,你可以的。”王炎景鼓励。
姜成程回了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
王炎景也笑笑,嘴巴又蹦出一句吐槽,“你用摄心术,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演得怎么样,搞砸了也没事。“
“……”姜成程失落低头。
“对不起。”王炎景搞不清楚自己今天怎么老短路,说一些得罪人的吐槽。
姜成程态度温顺不敢生气,“殿下说得对。”
王炎景决定闭嘴,免得又有什么奇怪的话冒出去。
该上台了。
王炎景提着道具包包,走着符合角色的步子——角色是个推销员,常出外勤,住在大城市的边缘租房,通勤需要3个小时,早就养成了争分夺秒挤时间的习惯。
快到“夜宵摊”的桌子前,他才缓下了步子,理理领带打招呼,“大赵!”
姜成程抬起头,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明目张胆地打量王炎景身上穿的正装。
王炎景十分无奈。
导师不是教过了吗?高兴是真心实意的,要面子也是角色本身的特点。想要看看朋友现在混得怎么样,观察着装不能明目张胆,不然会显得角色小气。
姜成程也发现自己做错了,眨眨眼,开始非正常手段。
王炎景自己演自己的,当是无实物表演了。
演出顺利结束,观众掌声热烈。
姜成程却笑得很勉强。
王炎景疑惑又不方便问,只能并排站着等投票结果。
按照原来的打算,应该是对半分——观众的票数对半分,三位导师2:1,让王炎景能够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观众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请看大屏幕。”主持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往大屏幕看。
大屏幕上,票数慢慢往上涨,伴随着紧凑的鼓点背景音。
王炎景咬唇装紧张,实际上内心毫无波动。
所以,屏幕上出现结果的时候,王炎景傻了眼。
“292:8!恭喜王炎景!获得一个接近全票的分数!”
“怎么可能?”王炎景懵了,看向姜成程。
姜成程勉强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鼓掌。
导师的票数跟观众结果差不多,不同的是人数有限,碾压的情况便是直接给姜成程光头——3:0。
王炎景赢了,并且是碾压姓的胜利。
“你干什么?”他一到台下就去问姜成程,“为什么搞成这样?”
“那是真正的票数。”
王炎景愣了,“你没控制他们?为什么?”
姜成程要哭出来了。
“殿下,实力悬殊的魔族会有压制的情况。你释放全力压制我,我根本没办法。”
王炎景懵了。
他什么都没做,就突然变强了?
第56章 挑战
姜成程说自己被压制了,无法施展才得了一个难堪的分数。
“我一直没有修炼。”王炎景不明白了,“刚才只是正常演戏,哪能压制你?”
姜成程委屈,“殿下这么强大,不做什么都能让小魔感到惧怕。”
王炎景想再问问,看到走来的邵何安又闭上了嘴巴。
何必放着自己人不问,跟一个不知底细、曾经想要害他的姜成程扯东扯西。
姜成程也识相,看到邵何安过来便主动离开。
“你们在说什么?”邵何安问。
“他说我压制他了,施展不了摄心术。哎,我刚才在台上真的表现出魔族强大的一面吗?”
邵何安上下打量他一遍,思忖片刻才说,“嗯,你很强。”
毫无灵魂的夸赞。
王炎景嘴角一抽,“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
“行,你具体说说我怎么强了。”
“昨天让我睡沙发。”邵何安终于有了一点情绪,不满地控诉,“明明不会影响比赛。”
“呵呵,你当我傻吗?上次睡不好排练走神的账,我还没算呢!”王炎景看到邵何安不满意的表情,恼了,也开始翻旧账。
他的声音大了一点,引来几道疑惑的目光。
邵何安用了隐形,别人看来,王炎景是对着墙壁说话,并且情绪激动浑身是戏。
“咳,听得到吗?”王炎景拿出手机,“刚才手机掉了。”
原来是打电话。发现不对劲的好奇路人默默地转回头,没把这一件怪事往心里去了。
邵何安笑着看他自己找台阶下,“乖,回家再吵。”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王炎景嫌弃。
“我们是一家。”
“去你的!”
王炎景骂骂咧咧,退了一步免得邵何安突然又用以前亲亲抱抱的招数。
他多虑了,邵何安没有动手动脚,保持着一步外的距离定定看着他的后方。
“看什么?”王炎景选了一个角落说话,记得后面是墙壁,回过头又发现情况不对,“嗯?这是什么?”
墙壁多了一扇门,但是跟其他的门扉不同——黑色,有点透明,在白色墙壁上上下下飘忽不定,时不时在边缘燃起火焰,艳红如血。
王炎景盯着看了两秒,门就打开了,里头是魔界宫殿。
罹迁端坐于王座之上,笑着招招手。
王炎景不多怀疑就走上前去,“哥,你找我?”
“嗯,祝贺你。”
“谢谢。”
“这是礼物。”罹迁递上一个长方形盒子,大概是胳膊那么长。
王炎景伸手去接,触手却是一阵热烫,“哎哟!”
他下意识把盒子扔开,给被烫红的掌心吹吹气。盒子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转到邵何安的方向。
邵何安帮着一接,稳稳妥妥拿在手中。
“你不觉得烫?”王炎景纳了闷了,“难道是我拿的姿势不对。”
“不,是它欺软怕硬。”邵何安打开盒子。
王炎景看到了一把匕首。
匕首是玉石的质地,通体墨黑,上面有漂亮的纹路。
“好看。”他挺喜欢这样的艺术品,凑近要细看。
他一靠近,匕首忽的燃起了火。
“……”王炎景被扑面而来的火热给吓退了,“这匕首不让我碰?”
邵何安不言不语地看向罹迁。
“哈哈哈,我拿错了,”罹迁拿出另一个盒子,“这个才是。”
王炎景一时不敢接。
“没事,这是低阶的。”邵何安帮着拿过。
盒子打开,里头又是一把匕首。比起上一把,这把是通透的白色,没有什么纹路,看起来像是水一样澄澈,靠近他的时候只会绽放柔柔的光泽,看起来更像是一件摆设,没有武器该有的攻击姓。
“哦,这把也漂亮。”王炎景双手接过,心里却一直记挂着邵何安说过的“低阶”。
什么意思?高级的匕首不乐意被送到他的手里?
“弟弟,你别生气。匕首是魔石做的,会挑主人。大多魔族都是慢慢从低阶换到高阶,需要几百年。你年纪那么小,当然没法驾驭最极品的玄曜匕首。”
王炎景干笑,心里嘀咕着:那你送我干嘛呢?
“那是给宁煜的。”
“哦,他也有份啊?”王炎景撇撇嘴。
“坠子是一对,适合你们。”
王炎景这才注意到两把匕首不仅是一黑一白的和谐配色,还有成对的情侣装饰。
邵何安原先不怎么稀罕这礼物,发现成对,嘴角渐渐上扬。
“好了,你们去庆祝吧。”罹迁送完东西便打发他们走。
“好的,哥哥再见。”
王炎景和邵何安带着礼物一起回了人界。
罹迁敛起了笑容,“滚出来。”
“陛下。”姜成程现身在王座之下,跪倒在地浑身发抖,“我没有说谎,炎景殿下真的展现出了强大的气场,甚至……甚至与陛下不相上下!”
“我试过了。他还是那么弱,你倒是变得胆大,敢骗我了?”
姜成程吓白了脸,“陛下饶命。”
“算了。”罹迁心情还算好,“试一试才确定没有威胁。炎景有王室血统又如何?身体里流着卑贱人类的血,不足为患。”
*
王炎景没把半决赛的事情往心里去。
几乎是全票的辉煌,自己都不知道的压制,被哥哥叫去魔界拿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礼物全都是过去式了,眼下重要的,还是怎么赢得决赛。
“用票数来排的话,我肯定能进决赛。”王炎景咬着吸管,漫不经心地做计划,“一周后抽签,排练个三次,中间腾出时间去签约,结束后直接进组。”
邵何安抢过饮料,扳过他面对面,“炎景,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奇怪吗?”
“不是已经弄清楚了吗?是我哥偷偷观察,压制了姜成程。”
“姜成程说的是你。”
“他的错觉吧。”王炎景说来还有点不爽,“我哥也是,用一把匕首检测实力。我弱得明明白白太没有面子了。”
“如果他要对付的是我呢?”
“……”王炎景严肃起来了,“是吗?你是不是不该接那把匕首?我哥是不是发现你真正的实力了?”
“不会,匕首再高阶也是实体武器,真正强大的是自己幻化出来的武器。”
王炎景嘴角一抽,“你这是在显摆自己会变出一把剑吗?”
“不是,我觉得罹迁的目的不是送礼物。”
“那是什么?”
“不知道。”
“切。不知道说个屁啊。”王炎景翻个白眼,把邵何安拿走的饮料抢回来,“说不定我们想的太复杂了。我哥之前送过魔土、宫殿和人民币,你不觉得奇怪,现在看到一把低阶匕首开始脑补阴谋了?”
邵何安揉揉眉心,“希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