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
“你二哥我不担心,他和大阿哥同进同退,自有成算,而你年纪小,身手又好,不管是躲起来还是趁乱逃出去都使得,记住,活着才有一切。”
浑浑噩噩被人送到宫墙下的布顺达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看远处手握兵器的陌生侍卫,她握紧拳头,突然下定了决心。
阿玛当年能坐上皇位,如今也能守得住,而她,爱新觉罗·布顺达,作为最尊贵的大公主,她一定不会让那些乱臣贼子阴谋得逞!
漆黑的小巷子里,一个瘦小的身影穿过弄堂,朝着丰台大营的方向奔去。
而另一边,挣扎着反抗戴权的绵忻被人敲晕带走,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客栈的雅间,而周围,站满了上辈子的兄弟。
绵忻瞪大眼睛望着坐在桌边众星捧月的女孩,哑着嗓子发问“你知道今晚有人造反。”
和吉利宜尔哈没有回答。
“阿尔萨兰呢?”
“打晕放在阿哥所床底下,只要他不乱跑就没事。”出声的是雍正,他结了冰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别的东西。
“你们到底是还是不是爱新觉罗家的男人?”绵忻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对这位幼年待自己很好的太子哥哥,雍正耐心的解释道“你放心,大清的江山不会乱的,我们只是想看看永珏这孩子能不能成为一代明君。”
“那他呢?他是怎么想的?”绵忻指着自己上辈子的父亲,大为光火。
“保成,放肆!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康熙放下茶杯,恼火的喝道,“把手放下,朕是你皇父!”
“回皇上,孤的规矩在咸安宫就已经忘光了!”绵忻面带不屑的冷笑起来,“您是荒淫无度、不孝不仁的废太子的皇父,而永珏是孤的阿玛!千古一帝康熙爷,求求您大发慈悲,别因为一己之私毁了爱新觉罗家最出挑的人物!你别忘了,就是永珏死了永璧登基也轮不到你一介女子称帝!”
康熙犹如被人迎面打了一拳,瞬间脸色铁青,呼哧呼哧的喘气。
大千岁赶紧扯他袖子“保成,你少说两句。”
“少说什么?”绵忻一把挥开他,蹬蹬蹬走过去,目光幽深的盯着康熙,“当年我求你不要不管我,我跪在地上求你给我的儿女一条生路,我说我是被冤枉的,可你不信,你就是觉得我图谋不轨整日想着谋朝篡位,现在我有了疼我爱我的阿玛,你又来这套,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围几个兄弟也被他说的想起了当年的辛酸,垂头不语。
同样被带来这里的绵恒也二话不说的跪下“汗阿玛,二哥一时激动,请您不要怪罪,但儿子也求您了,阿玛他说什么也是您的曾孙,您就帮他一回吧!”
没人说话,一室寂静。
绵忻后退两步,一字一顿的说“算了,不劳您大驾,孤的阿玛,孤就是舍了这条命不要也定会保他平安无事!”
说罢,绵忻拔腿就跑,三两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绵恒也利索的爬起来,丢下一句“儿臣亦然”便抬脚追了上去。
“汗阿玛!”老大和老四心都悬了起来。
“让他们去!朕倒要瞧瞧,这永珏到底有什么本事力挽狂澜!”康熙胸中的火气越积越盛,狠狠砸碎了茶杯。
皇宫里
来意不善的敌军离乾清宫越来越近了,而年轻的皇帝却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悠闲的喝茶,仿佛即将被赶下皇位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林睿旸急的满嘴泡,恨不得背起这男人跑路,在宫里团团转“皇上,你快下令叫侍卫杀了那些反贼啊!”
“杀了他们?然后呢?等下一批乾隆的儿女打着匡扶正统的旗号揭竿起义?”永珏凉凉的反问,无所谓的笑着。
林睿旸瞬间了悟,火急火燎的跳脚“您难道不打算反抗?”
永珏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上空,喃喃“他们杀了如海,杀了筠亭,杀了哈姬兰,海兰察至今下落不明,文卿,朕累了,真的累了,没有力气,也不想再跟他们斗了。”
“皇上,想想您这一路的艰辛,想想您付出的代价,就这么将龙椅拱手让人,让您的妻儿死于非命,您甘心吗?”林睿旸不气馁的劝说着。
“额尔赫不会有事。”永珏不为所动。
“是,您把大阿哥送走了,可其他皇子公主怎么办?他们都是您的骨肉啊!您怎么舍得看着他们去死?”林睿旸就差拎着对方的领子声嘶力竭吼上一嗓子了。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有朕这么个谋逆篡位的阿玛,一切都是他们的命。”皇帝依然是那副心灰意冷半死不活的欠揍样子。
外面的兵器声越来越响,危险越靠越近,林睿旸急的心中打鼓,最后牙一咬“皇上,微臣得罪了!”
他狠狠心,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接连受到打击,重要的人去世,朝堂动荡,内忧外患……
造反的人就是打着磨掉永珏斗志的主意,嗯。
为了迎接元旦三连更,明天就没有了。
s皇上,作为一枚渣攻,你脸疼吗?
☆、绝地反击(捉虫)
那一声脆响后。
寂静,乾清宫里死一般的寂静和外面沸反盈天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永珏侧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不曾开口,神色晦暗,表情莫测,半张脸躲在蜡烛的阴影里,看上去平添三分诡异。
“皇上恕罪,微臣、微臣……”林睿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张俏脸瞬间变得惨白,哆嗦着跪下,不敢再抬头,毕竟他反了足以抄家灭族的大错。
“呵呵……”永珏突然冷笑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干脆站起来,他眼中的死寂逐渐散去,一点星星之火在那明亮的黑曜石中闪烁。
“没想到朕竟要你这个小不点提醒?”
他脚步稳健的走下台阶,愉悦的勾起嘴角,“文卿,敢甩朕巴掌的你可是第一个,看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等今晚这事儿了结了朕再找你算账。”
林睿旸明眸闪闪,笑靥如花“微臣遵旨。”
永珏取下佩剑挂在腰上,扫过窗外的视线一凝,叛军为数不少,离乾清宫近在咫尺,如果就这么出去,很有可能要变刺猬……
正当陛下凝神思索的时候,一阵布料悉索打断了他。
抬头一看,林睿旸从里间捧出一件玄狐皮绣五爪金龙的披风,用一种破釜沉舟的眼神仔细看了看永珏,然后自己披上了。
“文卿,把披风放下!”永珏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俊脸上浮起一丝愠怒。
骄傲如他,堂堂以军功登基的皇帝怎么会允许自己躲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后面?
林睿旸摇摇头,决然道“皇上,无论微臣做什么,您都不愿意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是真心爱慕您,您却避之不及……”如花似玉的脸上带起了苦笑。
“只因为微臣血缘上的姑姑是您的妃子,您便不肯接受微臣?皇上,这样不公平!不公平!”他执着的盯着皇帝,大声喊道。
“文卿,朕没有躲你,乖,听话,把披风给朕。”永珏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想拿过披风。
早有准备的林睿旸立刻后退一步,笑容绚烂如稍纵即逝的烟花,声音里带着哽咽“皇上,如果今天微臣为您而死能让您像怀念富察大人那般一辈子记得林睿旸,那微臣便死而无憾了!”
说罢,他猛地冲过去,紧紧抱了皇帝一下,转身跑向门口。
外面等着他的是成百上千的敌军。
“文卿,给朕回来!”永珏落后一步,张皇的叫道,心急如焚。
皇帝专属五爪金龙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叛军们的注意,箭如雨点一般朝他射去。
不知怎么的,那抹明黄色踉跄了一下,无声的栽倒了。
永珏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长剑舞的虎虎生风,好几个叛军直接被抹了脖子,死的非常利索。
战意正酣的永珏不曾注意到某人绕到了自己背后,听到风声这才忙不迭转身抵抗,却看到敌军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而那个帮了自己一把的男人竟是……
“阿玛?”永珏惊呼。
和亲王又干掉一个举刀刺来的侍卫,将永珏严严实实挡在身后,防护的滴水不漏,头也不回的吩咐“永珏别怕,躲在阿玛后面,援军就快到了。”
“为什么?”永珏有些恍惚。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和亲王沉声道,“阿玛懦弱了一辈子,以前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如今总该为你做些什么了,否则枉为人父。”
心底涌起的热流一下子冲进眼睛,永珏忙低头揩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打斗。
再说另一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赶到丰台大营的布顺达抚着胸口喘气,跑的太快,她现在只觉得呼吸都带着一股腥甜。
正要进去求救的时候,一杆闪着寒光的枪指着她的喉咙,还在变声期的喑哑声音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丰台大营?快束手就擒,报上名来!”
布顺达仔细一看,来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盔甲,寒眉冷目。
“我是布顺达,我要见丰升额统领。”布顺达坚定的说。
“女人?”那少年俊俏的脸扭成一团。
“你别耽搁我时间成吗?”布顺达火急火燎,恨不得飞进去找人。
“哪儿来的毛丫头胡闹?统领是你说见就见的?”那少年依然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挡在她前面。
“我都报上名字了你还想怎么样?”再怎样早慧,布顺达也不过是个12岁的女孩,自己阿玛的性命危在旦夕,她一急就憋红了眼眶,要硬闯进去。
少年后退两步,银枪重重杵在地上,皱眉喝道“喂,别以为小将不打女人!”
“你!!”布顺达气的直跺脚。
“岳铮,你在干什么?”一个严肃的男声突兀的冒出来。
少年还没开口,布顺达一弯腰从他胳膊下面溜过去,拉着那中年男子,眼泪愣时就下来了“皇叔,您快发兵救救阿玛,叛军打进皇宫了!!”
“什么?”弘畅和那个叫岳铮的少年齐声喝道。
“来不及解释了,您快点兵吧,我路上再跟您解释。”
静谧丰台大营顿时乱套了。
因为耽搁援救皇帝挨了弘畅一巴掌的少年捂着后脑勺,一脸不服气“谁知道深更半夜擅闯军营的丫头是公主啊?凭什么打我qaq”
宫里的形势越来越危急,永珏、和亲王、林睿旸和几个侍卫被叛军团团围住,那骑马屹然而立的男人笑弯了一双凤眼“你看着吧,小燕子,我这就杀了他给你出气。”
和亲王一把将儿子护在后面“爱新觉罗·永琪,你竟敢逼宫造反?”
“那又如何?”永琪傲慢的扬起下巴,“爷不过是做了永珏当年的事罢了,不值得您老盛赞。”
永珏不拿剑的手弹去领子上的灰尘,淡淡的问“你拿住了王子腾什么把柄?”
“嗯?”
“别装傻了,永琪,没有九门提督打掩护,你再折腾十年也走不到现在这一步。”永珏挺直脊背,仿佛依然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铁血帝王。
“原来如此,阿里衮早就是你的人了,难怪你当年能成事,”永琪恍然大悟,随即诡诈的一笑,“那你不如猜猜看,比起报效皇恩,王子腾心里更重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