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了。”康熙背起韦小宝顺着幽暗的通道一步步往深处走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韦小宝问道“小玄子，你知道这暗道通到哪里吗？”
“知道，它通到后山。”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知道那个房间有那么一个机关。
“后山？”韦小宝随即也明白了，后山，那是老皇爷进修的地方。
黑暗幽长的一条通道，只有他们携带着的这一丝光亮在移动，一点点的向另一处尽头走去。
中途韦小宝想下来让皇上休息休息，可康熙没停，一直走了很久，渐渐的韦小宝发觉他们是在往上走，“皇上？要到了吗？”
“快到了。”康熙把韦小宝放了下来，前明有一扇门，推开门会有一处阶梯，走到最上面就是出口。
“老皇爷不会有事的。”既然黑鹰队的人能来杀皇帝，那么老皇爷的所在他们肯定也调查清楚了。韦小宝口中所说自是不想让皇上担心。
康熙看着那扇门，没有急着出去。“父皇与我不同，他身边除了有御前侍卫守着，还有少林寺十八罗汉，更有行颠大师保护。”
“是啊，那么多高手守着老皇爷，围得跟铜墙铁壁一样，肯定不会让飞鹰队的人靠近！”韦小宝保证道。
康熙转过身子看向韦小宝，他缓缓道“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桂子，你总说我英明神武、料事如神，什么之中什么之外。”康熙又看向别处道“少时我们擒拿鳌拜，那时我虽也忧心、紧张，但更多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最后鳌拜被囚、被杀。后来撤三藩，虽做了很多准备但仍然打的很辛苦，但我成竹在胸，一切都在掌控。而这次……早些时候我已经察觉，只是我们在明对方在暗，一直都没机会正面对上。”
“我以为自己已经掌握足够的信息，可直觉告诉我，还差最关键的一步。我怕就毁在这一步上。”
“小桂子，我也会怕，就好比你差点死在我跟前，而我毫无办法。”
“小玄子不用担心，你说过我是福将，只要有我在，一切都没问题，风逸飞和铁虎那厮肯定会被顺利解决的。就好比当初西藏的喇嘛，不是给我整个儿好了。还有罗刹国，现在都是好邻居！”
“而我更不会有事。老子的小命现在值钱得很，我比任何时候都惜命。绝对不会翘辫子的！”
康熙听他这么说，脱下外套把宝衣套在了韦小宝身上。“小玄子！”韦小宝大急，黑鹰队的人来势汹汹，个个都想杀皇帝，小玄子怎么可以把宝衣脱下来！
“朕命令你穿好了，不许脱！”康熙摆着脸，韦小宝有些畏惧，不得已他把另一样东西交给了皇上。
“小玄子，不管是哪我都陪你去，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都愿意陪着你。”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十八层地狱！
康熙看着他微笑起来，说道“朕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小桂子，你要知道，活着，才能保证永远在一起。”
“嗯，我保证。”韦小宝眼睑抖动，凑上前飞快地亲了一下皇上的嘴角。而在那一刹那，他脑子里只有那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往来飞窜、循环不止。
康熙眼眸一暗，抬手托着他的下巴就狠狠吻了上去，两人口舌缠绕，撕咬吮吸，他们交换着彼此的唾液，变换着角度一次比一次吻得更深，恨不得把对方融进自己的体内……韦小宝只觉牙床撞的森疼，但他一点都不想停下来，就想这样一直交缠下去。紧紧贴合着，让炙热的火焰把他整个人点燃，与对方一起燃烧殆尽，直至化成烟灰，彻彻底底融和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知是谁咬破了谁的嘴唇，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他们的唇舌。“小、小玄子……”没过多久韦小宝气喘吁吁起来，他怎么说也是个病患有些体力不支。
“嗯？”康熙停了下来，只是双唇紧紧贴在一起没有动。他捧着韦小宝的脸颊，又重重亲了两下，把泛出的血丝舔干净了。
“小玄子。”韦小宝不自知地深情呼唤着，他眼睛有些湿润，眼底满满倒影着皇上一人。
“朕不急！”康熙抵着他的额头抑制住心中澎湃、激昂的情潮，“朕不急！我们上去！”
好不容易缓过心神，康熙牵住韦小宝的手，推开那扇门，拾级而上，很快他们就到了出口，按动机关他们闪身躲到一处死角。
韦小宝四下看了看，轻声道“没有人？”
“老皇爷他们在哪？”他们好像在一间内室，整个屋子很大，中间放置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折叠屏风，彻底隔断了两处的视线。
“应该就在这间屋子里。”康熙拉着韦小宝悄悄移动到屏风后面，这时便听房门口传来一个声音。“皇帝又如何，方外之人，尘缘已断，即便是父子情意也一样。”
康熙心头微颤，脸上一僵，不知是因为他忽然被人发现行踪，还是因为行痴大师所说这话。
第37章 三十七
康熙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韦小宝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露出惊恐的神情，转头看向康熙低声惊呼道“他、他怎么会在这！”不是说老皇爷身边有无数高手保护着！
此时韦小宝口中的“他”正是刚才想杀了他们的铁虎。
躲着的两人太过震惊一时没回过神，就在他们愣住不动的这几个瞬间，外面几人的对话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如若你真不在意怎么会愿意出来见我？”铁虎背着双手冷冷说道。
“阿弥陀佛。”曾经的皇帝顺治如今的行痴大师默念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铁虎和风逸飞紧跟着要进来，被行痴大师的师兄行颠大师拦在了门外。“施主请回。”
“请回！？回哪去！”铁虎紧盯着屋中跪坐在蒲团上的人，厉声逼问道“回紫禁城去吗！”
“我回的去吗！紫禁城里，你的好儿子霸占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坐在金銮殿上！我回去，让他把我杀了吗！”铁虎咬牙切齿地说道。行痴闭着双眼手中盘着佛珠似是什么都没听到。
铁虎把目光移向行颠，冷笑道“你放我进去，难道想让我站在这里把真相公布于众吗？！”
行颠迟疑了一下，见行痴并没有出言反对，便侧身让门外两人进来，随后迅速把房门给关上了。
铁虎带着风逸飞站在行痴大师不远处，而行颠则在他师弟行痴身边坐了下来。
铁虎知道行痴在听，缓缓开口道“世人都以为我死了，可我却活着。世人都以为你死了，可你也活着！既然老天让我们活着，便有活着的理由。康熙为君不善，凭什么还要让他做皇帝。既然那皇位本就是我的，我当然要拿回来！”
行痴听了，终于睁开双眼，他目光平静，淡然说道“他做皇帝很好，比我好，也会比你好。”
行痴的这番话虽然肯定了康熙，同时也肯定了铁虎有做皇帝的资格。可是，他怎么会有这种资格？！
躲在暗处的韦小宝满头疑问，而康熙更是紧皱双眉，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这个铁虎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他不仅仅只是鳌拜的义子？就算他是鳌拜的私生子也不可能让父皇说出这样的话！？
“康熙做皇帝很好！？”铁虎大笑道“这怕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他紧接着继续说道“他除鳌拜，撤三藩，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这样的皇帝就能算是好皇帝了？历史上哪个皇帝不想坐稳自己的皇位？坐稳了的就是好皇帝，没坐稳的就是坏皇帝？”
行痴看着他，心中默念着经文没有说话。而坐在他一旁的行颠忽然开口道“是不是好皇帝当然不是看是否能坐稳皇位，如果你连这个都没办法判断，也幸好师弟没把皇位传给你。”
“你……”铁虎心中暗骂，这老秃驴懂什么！口中却说道“我懂不懂不需要大师做判断，康熙是不是好皇帝，只要眼没瞎心没塞，人人都能够看出来！”
“风逸飞！”铁虎唤道“你把康熙所做的事儿，说给两位大师听听，让大师们开开眼界，判断一下，他适不适合做皇帝！”
铁虎说完这话，终于轮到一直杵在一旁的风逸飞开口了。“两位大师，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个人。想来两位应该都见过这个人，他就是当初在五台山出家的晦明和尚，俗名韦小宝。”
躲着的韦小宝心头不禁一颤，无意识地抓紧了皇上的手掌。心道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说起老子来了？韦小宝到现在都看不透这两人到底在图谋什么？难道不仅仅是想杀他们报仇？还真想做皇帝？所以找老皇爷来的？但现在老皇爷变成了老和尚，可做不了紫禁城的主？
“韦施主怎么了？”行颠对韦小宝的印象不错，当初幸好有他，他们才能从那些喇嘛手中逃出生天。
“人人都知道这韦小宝是当今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求他办事没有办不成的事。好比当初施琅归顺大清后一直被闲置，皇上没有一点想要重用他的念头。后来施琅找到了韦小宝，不知行了哪些手段，让韦小宝答应在皇上跟前替他美言几句。没过多久，皇帝还真重用起了施琅。”风逸飞说到这里讥笑道“韦小宝的这几句美言，可比后宫众位娘娘的枕头风来的有用得多！”
行痴没有说话，行颠听了这胡话呵斥道“你这小人胡言乱语什么！”
“我可没有胡言乱语！刚刚就在先前那间屋子，我们十几个人亲眼看到康熙把韦小宝抱在怀中，如果这都不算什么，莫非大师还想亲眼瞧见他们洞房花烛不成？！”
“你，你个□□妄言的匪徒，再胡说八道莫怪和尚无礼！”行颠听了气急，差点起身冲上去。
风逸飞那厮还真是坚持不懈的制造谣言抹黑自己，韦小宝感受着他和皇上掌心的温度，忽然间反应过来，好像这家伙不是在造谣。自己和皇上的确是……如今他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可他在乎小玄子的安危，那些人是不是想用自己攻击皇上？！难道因为自己，小玄子就不再是好皇帝了？
康熙似乎察觉到了韦小宝的心情，他没回头只是再次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掌。
风逸飞可不怕行颠，他继续道“如果康熙只是宠幸韦小宝也没什么，历史上不乏在位者有几个男宠的。只是……他不愧是你行痴大师的儿子。我还真怕他以后步了你的后尘，爱江山更爱美人。”
“当然韦小宝绝对算不上什么美人，只是……为了一个人连祖宗社稷都不顾了，可算不上一个好皇帝。这事其他人不了解，行痴大师怕是再清楚不过了。”当初顺治就是为了董鄂妃才会出家为僧的。
风逸飞这话的意思也再清楚不过，既然当初顺治爱美人不爱江山，甘愿出家，那便是从心底认为，这样的人不配做皇帝，就算是他自己同样如此。那么他儿子，既然和他做了同样的事，便没资格再做皇帝了！
“有件十分重要的事，忘记告诉两位大师了。”风逸飞身份特殊，正是铁虎所能找到的最适合的人选，对于康熙所做的那些事，他亲口说出未免嫉妒心太明显，所以才需要这么一个曾经是天地会的人，又做过朝廷奸细，与两方都有着紧密关系的人现身说明。“当今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韦小宝，也曾是天地会青木堂堂主，更是天地会陈总舵主的徒弟。一个反清复明的重要骨干做了大清皇帝陛下的宠臣！是不是非常讽刺，荒天下之大谬，滑天下之大稽！但即便是这样，康熙知道了他的身份，非但不杀韦小宝还升他的官，让他年纪轻轻就做了一等鹿鼎公！并把建宁公主许配给了他。”
“韦小宝作为他妹夫，康熙却和他有了苟且之事，如此不顾人伦、扰乱纲常还配做什么天子！”
行颠听了这事有些不可置信，两个男的……实在超出他这个出家人的想象。行痴分析着他话语中的可信度，开口问道“这些都是真的？”他所问的是另一个人。铁虎点头，回道“确实如此，韦小宝是天地会青木堂堂主一事几乎是公认的秘密，朝中便有不少人知晓。如御前侍卫总管多隆、索额图、康亲王等都知道。”
“康熙把大清江山视如儿戏，宠幸佞臣，让一个反贼在自己头上胡乱撒野，简直丢尽了我爱新觉罗的颜面！”铁虎继续补充道“两位怕是不知道，康熙可把那韦小宝当心肝宝贝一样疼着，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先前韦小宝曾因行刺皇帝被关进天牢，并被推出午门斩首，连圣旨都下了。”说着铁虎让风逸飞把当初康熙颁布的那卷圣旨拿了出来。玉玺盖的印章清清楚楚做不得假。“可韦小宝居然没死！因为康熙让他假死！连刺杀皇帝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可以赦免，康熙宠幸韦小宝之深，只怕史上少有。”
“就在前几日，天地会和沐王府等被朝廷官兵围困在白石城，韦小宝偷偷放走了他们，康熙竟然默许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只怕汉哀帝对董贤，也比不上当今皇上深情。如若过段时间，这大清不再姓爱新觉罗改姓韦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铁虎如此说，便是料定就算顺治什么都不管，也不可能任由后人让这江山易主改了他姓。
听到铁虎说起白石城一事，韦小宝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当初挖了那个坑就是准备在这里给他们下绊子的。就是为了说明小玄子是个沉迷女……男色……的昏君。
他们拼命说皇上的坏话，就是想让老皇爷认定小玄子是个昏君，让老皇爷撤了小玄子的职，然后好自己做皇帝。可……就算小玄子做不了皇帝，老皇爷也不至于老眼昏花、脑子不清楚让铁虎做皇帝啊？
这大清江山不能改姓韦，难道可以改姓铁？不对啊，鳌拜的义子为什么不跟鳌拜姓，要姓铁？
不过皇上还真是宠爱自己呢，连他这个当事人听了这些都觉得自己红……蓝颜祸水，想来老皇爷肯定不愿意认自己这个儿媳妇的。你爷爷的……为什么老子要做小媳妇……韦小宝脑子里一团乱，他往前贴着皇上紧紧靠在一起。既然担了那些罪名，总要多占些便宜，可不能吃亏了。韦小宝潜意思中觉得皇上肯定不会有事，铁虎那厮异想天开纯粹是做梦！
“韦小宝是天地会的人，竟做了那么多反清复明之事？”行痴脑中所想多是些相爱相杀之事，怕是自己的皇儿爱而不得。只是，那韦小宝……实在不怎么像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反清之人？
当初那人奉命来五台山做和尚，是奉了皇命来找自己，并且保护他没被西藏喇嘛给抓了去。反清复明之人会做这种事？还是说他和皇儿真有情，所以才会……
“阿弥陀佛。”行痴再次低声诵经。
铁虎说了这么多，原本以为对方多少会有些反应，没想到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只顾自己做痴情种，就不管大清江山的死活了！”铁虎呵斥道。“你以为我是危言耸听，这些话是骗人的！？”
“我以爱新觉罗的名义起誓，刚才所说句句属实，如若有一句假话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铁虎誓言旦旦，坚定自己抹黑康熙的言论。
暗中偷听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泛起疑虑，铁虎那厮凭什么以爱新觉罗的名义起誓？之前他还说江山易主会改姓韦，难道这家伙其实是哪个皇亲国戚，也姓爱新觉罗！？如此一来他的一言一行便都说得通了！
行痴闭着眼，轻声说道“原本我以为最不像我的那个，却最像我，但他毕竟不是我。他是个好皇帝，会做一个好皇帝。我相信他。”行痴说完，便没再开口。
铁虎气急，他实在没想到，康熙如此作为，这人竟然还认为对方适合做皇帝！他不由怒道“康熙这般宠幸韦小宝仍能做皇帝，那你为什么要出家！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做不好皇帝，要让一个八岁的孩童登基，让他去治理大清的万里江山！你不过是个不负责任的懦夫！你逃避现实跑来做和尚！还自我满足的觉得自己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种！”铁虎破口大骂，凭什么，凭什么事事都让康熙占了！他才是第一皇子，当初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如今却事事偏袒康熙！连康熙和韦小宝的龌蹉事也没让这个人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你是个懦夫！你现在不过是又在逃避！自己选择的继承人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你也视而不见，任由对方宠幸奸臣，任由对方毁了大清江山！顺治！你是个罪人！”
“放肆！”行颠站起身呵斥道，不管是谁都不能这么对师弟说话。
“放肆！我怎么放肆了？！”铁虎完全无视行颠，上前一步走近行痴。他眼神中含着怒火，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
康熙与韦小宝正对着两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很怕铁虎会控制不住做出危害到老皇爷的事情。
“我放肆……是，是我放肆了。”铁虎缓缓说着话，揉着脖子上的褶子，然后一点一点的揭开。“可我再怎么放肆也轮不到你来管教！”
“你就不愿再看我一眼吗？父皇！”随着铁虎“父皇”两个字的称呼唤出，康熙和韦小宝也看清他的真面目，铁虎那张印着胎记的人皮被撕下，底下露出的是一张十分骇人的面孔……
他之所以骇人，并非因为长相丑陋，面目可憎。
这张脸孔非但不丑，还十分的英俊，和蒲团上坐着诵经的那位大师十分相像，只是看着年轻了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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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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