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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列传3风且住 第17节

作者:针叶祠 字数:13313 更新:2022-01-08 22:24:31

    前几日,琉璃国因国主失踪而空置了数月的王位终于迎来了新君。年仅六岁的大王子次子即位,而先前因身残无缘王位的大王子却未能有幸见到儿子登基便病逝了。瑶光亦派遣了使者前去观礼,使者带回来的贡品中有几块稀有的玉石,却还没见上国主的面便莫名其妙不见了踪影,这才将事捅到了国主面前。慕容黎也觉得事有蹊跷,瑶光王宫各处守卫森严,自他登基以来除了莫澜遇刺那一夜两批刺客偷袭,还从未出过什么乱子,贡品被盗虽不值什么,但王宫岂容这些宵小任意妄为,于是立刻命人严查,却一无所获。

    大约是因为常年劳累,慕容黎在一次早朝后病倒了。那几日北方的几个诸侯正蠢蠢欲动,慕容黎熬了两个通宵处理军务,早朝时便觉不适,本想回到寝宫再宣医丞,却被军机大臣绊住了脚,结果倒在了御书房里。当时在场的人不少,国主抱恙的消息不胫而走。

    本以为慕容黎年轻体健,不过两日便能痊愈,却不想这病反反复复,半月都过去了,依然没能下床,反而有愈渐加重的趋势。消息传到北方,几名早有反意的诸侯便趁此时机造了反。

    这时又有人在民间大肆宣扬慕容黎的暴君之名,起因是近几个月常有人被暗中抓走,虽不过几日都被送了回来,但归来后都会大病一场,有几人没能熬过去便送了命。原本人们都以为是民间兴起了什么邪教组织,却有人在打斗中发现,一人的中衣衣襟之上有一种十分特别的图腾,后来有人认出了那竟是玉衡封氏的族徽,于是慕容黎利用精通巫术的封氏一族暗中排除异己的谣言便传开了。慕容黎残害挚友夺天下的传言又再次被翻了出来,这次真的是内忧外患。王宫中来路各异的刺客也是应接不暇,方夜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这一日夜间,方夜接到回报,宫中抓到了几名刺客,正在审问。方夜离去后,一队刺客避过巡逻队伍,打开了瑶光王宫的密道偷偷潜了进来。这密道的事慕容黎并未告知任何人,出入口处也未特意安排人看守,而瑶光王宫最严密的关卡都布在外围,这队刺客穿过了密道,直接入了内城,偷袭了几名守卫不过片刻便到了慕容黎的寝宫。

    慕容黎人虽昏睡着,却是十分警觉,听到门口的响动便知又有刺客造访。凝神听了听,方夜不在,这次的人数似乎太多了些,不知是怎么闯过重重关卡到了这里。慕容黎暗中握住了枕边的短剑,在刺客靠近的时候踢起被子将一名刺客蒙头罩住,一剑准准洞穿了对方的咽喉,刺客倒地,溅起了满室血腥。几名刺客并未被震慑,顿了片刻便一拥而上。

    慕容黎左支右绌,大病未愈的他又怎会是这帮刺客的对手,趁人不备取了外间的烛火投向窗幔,瞬间便燃了起来。一名刺客前去灭火,剩下几人再次一拥而上誓要在救兵赶来前将慕容黎毙于剑下。

    这时,一名刺客忽然停住了动作,踉跄两步,悄无声息的倒地。另外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时。忽然,一段闪着寒光的剑刃从另一名刺客的喉中穿出,挑落了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扭曲的面孔,那人抽搐了几下,未及出声便倒了地。

    黑暗中走出一人,一身黑衣,脸色苍白,半面染血,犹如厉鬼,那血仿佛顺着脖子染透了整件黑衣,握剑的手亦是血迹斑斑,剑锋上的血顺着剑刃一滴滴落在地上,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剑下这人的。

    “嘭”的一声,寝宫大门被撞开,方夜带着卫兵冲了进来,也被这黑衣人唬了一跳,但立刻便看清情势,将几名被吓傻的刺客废了手脚,押到一边。

    黑衣人抱起瘫倒在墙边的慕容黎,放在一旁的榻上。

    一旁烧了半间宫室的火被扑灭,刺客的尸体被抬了出去,宫人重新点上了灯,方夜这才看清那黑衣人的面容。

    “执明国主?!”

    众人闻声往这边走来,绕过惊呆的方统领,却只看到黑衣人一副厉鬼模样。

    “退下!”一声喑哑的低喝从那黑衣人身后传来,虽病中有气无力,却依然慑人。

    “退下!都退下!”方夜回过神来,立刻喝退了一脸惊惧的众人。对执明行了一礼,也退了下去。

    执明取内室取了床被子出来,将慕容黎裹住,想了想又将人抱回了床上,不悦问道“你的人怎么做事的?”

    慕容黎摇摇头,转而问道“可吃过饭了?”

    “吃了,你饿吗?我去给你取些吃食过来?”

    “不必了。”

    执明捡起了慕容黎的短剑放回剑鞘,道“你该让人备些迷药□□什么的放在手边,一把剑能顶什么用。”

    “嗯。”慕容黎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若不是病了,这些人早就是他剑下亡魂了,但这话不能说出来,不然执明定会与他争论不休,又要费好些气力。

    慕容黎见执明起身往外走,问道“你去哪?”

    却见外间烛火渐渐暗了下去,执明回到他床边坐下,道“我还能去哪?睡吧。”

    整个中垣再次被一则流言席卷,执明国主并非慕容黎所杀。消息是几名被释放的刺客传出来了,那夜闯宫的刺客中有几人来自天权,据说他们已经闯进了慕容黎的寝宫,几乎就要手刃仇人了,他们的执明国主却忽然显灵,救下了慕容黎。试想若是执明国主真的死于慕容黎之手,又怎么会在危急关头救下自己的仇人,而慕容黎在得知他们几人是天权人,为替国主报仇而来之后,竟未问罪,而是将他们放了,同去的其他人在严加审问后都被处以极刑,可见慕容黎对天权是十分厚待的。

    于是中垣各大戏班再次换了新的戏本子,这新戏的第一幕讲的是亡国王子慕容黎结识挚友天权国主执明,二人合力驱除外侮并复瑶光国的故事。第二幕讲的是二位年轻的国主共创中垣盛世,执明却忽然被暗杀,将自己的国家托付给慕容黎,而慕容黎为找出杀害挚友的凶手,派人在整个中垣明察暗访数年,却因种种误解被当做杀害挚友的真凶。第三幕最为离奇,慕容黎病重,宫中闯入刺客,危在旦夕之时,天权国主显灵救下了挚友。天权国主的英灵并未往生,而是一直留在人间,守护着中垣大陆上的百姓。

    过了数年,从天权的官员中有传言执明国主并未遇难,而是生了怪病,在瑶光王宫中修养,因为他们发现的折子上批阅的字迹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几位老臣认出那竟是先王的字迹!几名天权高官亲自前往瑶光谒见瑶光国主问询,慕容黎当着他们的面写出了执明的字体,令众人失望而归。

    字迹的谣言传到民间,那三幕戏便又加了一幕,说的是当年昱照山地震之时执明国主并未身亡,而是受了重伤,被慕容黎带回瑶光医治,前些年终于伤愈,却因两国已然合并,不想中垣再起波澜,于是并未归国,而是留在瑶光,暗中帮助慕容黎打理朝政。二人一明一暗,开创中垣长达百年的盛世。

    至于为何慕容黎要用执明的字迹批阅奏折,为何在天权受伤的执明舍近求远去了瑶光养伤,真相究竟如何,并没有多少人去深究,纵使有人反驳,也有更多的人想出个描补的说法,大部分人更愿意相信带给他们繁华盛世的君主是个勤政爱民的仁厚之君。

    无论如何,这四幕戏彻底洗清了慕容黎的恶名,很久之后的数年,两位国主的情谊都被中垣百姓广为传唱,中垣的盛世也自此步入正途。

    作者有话要说

    阿弥陀佛终于结局了!!!来自亲妈粉的he!!!有感觉到森森的善意吗???

    前面挖了很多坑,比如子兑说“念旧”,比如慕容黎为啥一剑刺中执明的胸口,比如星铭为啥与执明那么像,比如执明与封迿私下见面,比如执明为啥神出鬼没……全部番外见……然后剧透一下,番外有床戏,真的!有!床!戏!

    下一篇会是重生文,依然是尽量原著向,大概会先放一两章重生前的,然后等框架画好再接着写,不过审计民工年审忙到死,可能不会那么快更,会有人等我么??  ??

    第39章 番外一 慕容黎

    慕容黎是瑶光的小王子,自小聪慧绝伦,无论琴棋书画还是骑射武艺都十分出色。几位王兄也逊色不了几分,立王储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都落不到他头上,他生性贪玩,虽从小与几位王子一同受教治国之道,却从未有身为王位继承人之一的自觉,甚至连为臣都不大乐意,只想等到及冠出宫立府,做个闲散王爷,自去过他的闲云野鹤的日子。然而,他没能等到父王亲自为他加冠的那一日。

    天璇大军攻城时,慕容黎并不在王城之中。他半月前偷溜出宫,藏在浮玉山脚下,一个隐居的老箫师家中,与之一同试图复原一首断章的古曲。

    那老箫师选的隐居之所远离官道,十分幽静,旁人轻易找不见路,因此瑶光城破那么大的动静,慕容黎一点也不知道。阿煦找到老箫师家里的时候,已经是瑶光城破的第二日傍晚。慕容黎看着粗鲁的推门进来的阿煦,心中不悦,但看阿煦脸色苍白憔悴,想必是有要事才会来寻他,便没有发作。阿煦拉过他与老箫师道别,然后带着他离开。那时的慕容黎还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山外四处弥漫着熏人的烟气,夹杂着丝丝血腥之气,而这混杂的不祥之气在他接近大道的路上愈渐浓烈。

    在看到第一具瑶光士兵残破的尸骸时,慕容黎立刻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不是回宫的路。慕容黎立刻调转马头往王宫的方向疾驰。当时尚未与接应的人碰头,身体孱弱的阿煦一个人根本不是慕容黎的对手,只好带他抄小路回王宫,从密道进入了瑶光王城之中。慕容黎看到了他此生最恐惧的景象,这也成为他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之源。他的亲人都在城门口等着他,一个不少,却支离破碎。

    那时的慕容黎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从小在父兄庇荫之下娇宠着长大,天崩地裂,不过如此。城破,亡国,若是寻常百姓,熬过了战火便有了生机,但王室不行,国亡了,便只有殉国一途,这是身为王室之人最后的骄傲。

    阿煦将登上城墙的慕容黎拉了下来,将共主玉印交给他,他随手扔了,国都亡了,他有这块玉又有什么用?阿煦却告诉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出了外城,便有人来接应,瑶光王室仅剩他一人,但忠于瑶光的臣子还有许多幸存,他们会帮助他报仇,复国。慕容黎当时无法思考太多,听了阿煦的话便答应了,拉着阿煦准备原路返回,阿煦却甩开了他的手,解开外袍,露出一身尊贵的王子袍服。

    那一日,慕容黎一个人躲在暗处,看着他自小的玩伴替他跳下城墙,摔得血肉模糊,看着巡城的天璇士兵拿着刀戬随意戳刺亲人和挚友的遗骸,查看是否有漏网之鱼。第二天,天璇士兵撤出了瑶光,并将王城封锁。慕容黎这时才从阴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赤红的夕阳和缠绵百里的血泊刺痛了他的眼睛,严重干涩,却流不出泪来,双手的指甲扎进手掌,鲜血淋漓。他一个人收殓了所有亲人的尸骨,聚集在王城空旷之处,燃起了熊熊烈火,那火仿佛将王城之上的天空一同点燃,正如他心中滔天的恨与怒。不只是对灭国的天璇,而是对这整个钧天乱世,这乱世亡了他的家国,逼死了他的亲人,那便让整个天下来为他们陪葬吧。

    四处都有搜捕瑶光旧部的天璇士兵,因此他还不能与他的人汇合,便独自一人离开了瑶光。慕容黎离开瑶光王宫的时候手里只有一只古冷箫,于是便混入一队旅行艺人之中,随他们到了天玑。恰逢天玑立国,慕容黎自觉机会来了,既然这世道乱了,那便让它更乱一些,想要天下大乱,自然还是要从这些野心勃勃的君王身上下手更快些。

    立国大典之上需乐师演奏,他用药让其中的箫师生了点小病,在班主面前露了一手,顺利顶替了箫师的位置。一曲衁歌,让慕容离名震天下,却也为他带来了无尽的麻烦,那些纨绔子弟眼中的戏谑让他十足的恶心,但他彼时不过一个伶人,纵使一根手指便能取了他们的性命,为了大计也只能强自按捺。这时天权的莫县主找上了他,虽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居心,却没有高官贵戚的架子,礼数周全也周全,并不曾借着权势强迫他做什么。思及富饶的天权国那位执明国主,倚仗天险之势,受祖辈荫庇,终日玩乐不思进取,若是能加以利用,定能事半功倍。

    慕容黎就这样跟着莫澜去了天权,见到了执明,如他的父兄和阿煦一般唤他“阿黎”。心若赤子,这是他初见执明的印象。仗着执明的宠幸,一步步从伶人爬上了一国兰台令的位子。他借着天权使臣的身份,搅弄风云,挑起天下纷争。这一次,慕容离相中了野心勃勃的企图进军中垣的遖宿王。慕容黎成功挑起了遖宿对天璇的敌意,并设计两国开战,却被天璇侥幸胜出。之后遖宿天玑开战,天玑亡国,紧接着是天枢,其中或多或少都有慕容黎的手笔。

    中垣战火愈演愈烈,慕容黎心中的愤恨却在执明一腔热忱相待之中,一日日,一点一点的平息了下去。乱世之中,谁又不无辜呢?于是慕容黎想,算了,放过这满目疮痍的中垣大陆,只灭了天璇便罢手吧。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其他,而是离开天权。

    执明视慕容黎为挚友,自然不会轻易让他离开。执明问他想要什么,他告诉执明,若是有一日执明想要这天下了再告知。慕容黎心想,若是执明想要这天下,那他想做的一切都可顺理成章。他虽自小无心王位,但该学的一点都没落下,依他的智谋加上天权的财富,夺得天下并非难事,而执明作为回报,助他灭天璇即可,如此便可银货两讫,一切都是完美的。但很快他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执明那样的人如何会在意这些俗物,他合该在这天险屏障之后无忧无虑的生活,那鲜血与白骨铺就的道路不适合他,还是不要让他染血吧。

    慕容黎离开了天权去了遖宿,他自觉不是个良善之人,之前行事无所顾忌,结了不少仇家,留下早晚会害了天权,也害了执明。

    遖宿王本是个不错的人选,但相处时日一久,他便发现对方并非一开始展现的明君面貌。慕容黎将目标转向毓骁,步步为营将毓骁推上王位,利用毓骁将瑶光从天璇夺了回来。

    慕容黎原本只打算复仇,并没有复国之心,王朝的更迭必将带来动荡,百姓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何必再生波折,统治者是谁又有何要紧?但在他看着昔日的瑶光子民奋起反抗守城的天璇将士,打开城门迎接毓骁的军队入主瑶光时,才发现,纵使能够安居乐业,也不过是苟且偷生,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做亡国之民。于是原本打算止步于立郡的慕容黎重新踏上征途,他到昔日王室宗祠跪拜祖上,向祖宗发誓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会真正拿回瑶光,光复王室重振慕容家族。接下来便要速战速决,出使天权,佯装被掳,派出刺客在太师和太傅面前露出马脚,嫁祸天璇,遖宿与天权两军合力,天璇灭。

    然而,慕容黎心中却并不好受,人非草木,执明和毓骁是如何待他的,他都看在眼里,可他对这二人总是利用居多。于毓骁,他有救命之恩,尚可功过相抵,但对执明,他又该如何去偿还呢?来不及思索,很快,因为艮墨池的设计,慕容黎与毓骁反目成仇,遖宿与瑶光开战。瑶光不过一个郡县,如何能抵抗日渐壮大的遖宿大军,为了刚刚重获新生的瑶光,他不得已再次利用了执明,而这一次,天权彻底被拉入了战局之中。执明虽是个混吃等死的性子,但慕容黎一直都知道执明不傻,只是懒,却不知他这次为何这般傻,这般不顾一切的便加入了这场乱局。执明在他书房自言自语的那一次,他总觉得执明发现了什么,但他后来没有问过,初时是不敢问,后来是没有必要了。

    遖宿败退,瑶光立国,执明在登基大典上以血肉之躯为慕容黎挡下致命一剑,他再一次的动容了,可他依然什么都做不了,执明所求不过是带他回天权,一起混吃等死,悠闲度日,可他的肩上如今却担起了整个瑶光。幸好执明又有了新的好友,子煜,那个带着一身秘密,在这微妙的时机接近执明的异国王爷,目的成迷,待执明却极好,至少比他好。因执明心系瑶光,威将军寻隙造反,太傅死,执明第一次对慕容黎冷眼相待。为助瑶光讨伐开阳,执明派子煜带兵前来,慕容黎错估了形势,他没有想到仲堃仪的目的在于让他与执明反目,于是这一局慕容黎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赔上了子煜的性命,也赔上了执明的赤子之心。随着误解一步步加深,执明待他再不复从前,往日的“阿离”变成了冷冰冰的“慕容国主”。

    天权兵临城下之时,慕容黎独自一人出城面对天权的二十万大军。面对执明的误解,他百口莫辩,但他无论如何不能与执明开战,于情于理都不能。因此他选择孤身出城,执明出兵是因为误会,若是他能说服执明退兵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便只能赌他在执明心中有多少分量,执明会不会杀了他,他此生亏欠执明良多,若是执明想要他的命,他无话可说,但也仅止于此,他出城前已安排好了一切,瑶光可归顺天权,但若执明企图做出任何伤害瑶光子民的事,城门之后的数万瑶光军绝不会后退半步。

    幸而后来峰回路转,莫澜的介入让两人有了冰释前嫌的机会,执明轻易的谅解了他。纵使知道曾被欺骗利用,也不曾责怪,反而待他更甚从前。那一日,慕容黎从昏睡中醒来,听到那声久违的“阿离”,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乱世之中,安逸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执明被子兑掳走,六壬传说的真相一点点揭开,古老而神秘的方术师部族浮出水面。慕容黎对这些奇门异术一无所知,只能依仗识人之能去辨别封迿所言真假。

    那一日,封迿说无论仪式是否继续,执明都已经没有救了,望他以天下万民为重,他不假思索便拒绝了。

    天下虽重,黎民百姓固然无辜,但这天下这万民何曾善待过他慕容黎,只有执明,在他对这人世间几近绝望之时向他伸出了手,给了他这失路之人一线希望,然后便再没有放开过,执明是他暗无天日的昏暗人生之中的一缕光明。他对执明的亏欠纵使穷尽一生也难以偿还,既如此,为执明负尽天下人又如何呢?

    慕容黎拒绝封迿之后,当机立断下令随他前来的几个江湖术士合力在昱照山设了屏障,截住了封迿那为术法做祭的三百门徒的魂魄。这几名江湖术士虽不及封迿,但封迿等人的灵力已在法事之中消耗殆尽,无力反抗。慕容黎以封迿的门徒之魂魄为质,胁迫封迿找出救执明的法子。后封迿带着星铭出逃,还带走了封氏全族投奔遖宿,彻底的惹怒了慕容黎。他向毓骁发出国书要求遣返所有封氏族人,否则将亲自前去迎接,当然,不可能是孤身一人前往,这是慕容黎有生以来头一次仗势欺人。毓骁到底不敢与整个中垣为敌,答应了他的要求。

    慕容黎将玉衡画地为牢,把封氏全族圈禁其中,对封迿及其族人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找出救执明的法子,二是另行设法超度散布中垣的恶灵,既然是因为他们先祖的术法造就了这些怨灵,他们族长的隐瞒害了执明,那便让这些后人来收拾残局吧。若是做不到,他便要屠了封氏全族,为执明和枉死于怨灵之手的子民陪葬。慕容黎思虑再三,封迿之所以坚持要利用八柄宝剑做法,不过是因为数万怨灵几乎遍布整个中垣,根本无法一个个去超度,但现今已去了十之八九,一一超度便有了可能,不过是要多花些日子,辛苦些,反正要想救执明,封迿也必须巡游天下去寻找记载术法的残卷,一举两得。封迿不敢再惹慕容黎,只得带着刚刚在遖宿安顿下来的族人再次回了玉衡,将族中精通术法的年轻人分做几路,踏上了旅程。封迿每隔半个月会到瑶光王宫一次,试试寻到的法子,检视星铭的状况。

    在寻回星铭后,还未回国,执明便彻底消失了踪影。慕容黎犹记得星铭消失之前曾让他将剑放回剑鞘之中,这么做必然是有目的的,也许时日久了,星铭能自行恢复也说不定。

    某天夜里,慕容黎夜里被细小的声响惊动,猛然惊醒。他感觉到自己身边,离他不过咫尺的床上,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慕容黎顿时感到毛骨悚然,是何人敢夜闯国主的寝宫?刺客?慕容黎遇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片刻便镇定下来,仍装作熟睡,缓缓翻了个身,一手搭上枕边的匕首。身边的人似乎也被他骇了一跳,猛然翻起身,向慕容黎扑来,慕容黎一手掀起被子把那人蒙了满脸,飞起一脚将人踢下床,不等那人反应,立刻欺身而上,一脚将人隔着被子踩在地上那人这才老实了。

    门外的守卫听到里面的声响,立刻冲进来护驾。

    “唔……”一团被子中传来那刺客的痛哼,慕容黎脸色顿时变了,喝止就要掀开窗幔冲进来的众人,命他们退下。

    被子里的人听人走了,挣扎起来,慕容黎这才想起来抬脚。

    “阿离?”

    慕容黎听到久违的称呼,蹲下身,将被子拉开,借着稀薄的月光,看到了熟悉的脸,是执明,衣衫有些凌乱,一头长发也随意束在脑后,血色的印记从下颌一直蔓延到领口。

    “是不是阿离?”执明试探着问道,声音沙哑,似乎许久没有说过话了。慕容黎背着月光,执明只觉身影十分熟悉,却又不敢确定,不敢确定,他竟然回来了。

    “是阿离吗?”

    慕容黎怔愣的说不出话,那人似乎急了。

    “执明?”

    慕容黎话音刚落,便被面前人一把扑进怀里,力气之大几乎将他推倒在地。怀中的人将他紧紧抱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压抑的低泣从怀抱的缝隙泄露出来,仿佛一把利刃刺进慕容黎的心口。慕容黎此时并不知这半年执明经历了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紧紧的回抱,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执明回来了,在消失了半年之后,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第40章 番外二 子兑

    不论兄弟二人的真正姓名为何,我们姑且称仍存活的这一位为子兑。

    那一年正值十年难得一遇的严冬,子兑与子煜两兄弟便是在最冷的那段日子出生的。琉璃人一向认为冬日出生的孩子是最聪慧的,作为这一代唯二生于冬日的皇子,加上战功显赫的外家支持,自小便被当做储君培养。

    由于是双生子,子兑与子煜无论是性子还是相貌都一模一样,纵使是生母也不太分的清究竟谁是谁,二人记事之后将常常仗着这一点互换身份戏耍仆从为乐。

    兄弟二人七岁那年,他们的外祖母,兴和府夫人病逝。子兑因染了风寒被留在宫中,大妃带着子兑出宫参加外祖母的葬礼。府夫人生前对子兑极是疼爱,子兑坚持要出宫送这位慈爱外祖母最后一程,于是二人故技重施,让子兑藏在马车座下混出了宫。

    子煜先和大妃一同祭拜后去了内院,子兑偷偷从马车中爬了出来,大摇大摆走进奠堂,众人都以为是子煜去而复返,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子兑自然不想躲在那逼仄之地饿一整天,于是打算偷些点心,找个人少的院子打发时间。那一日府中诸人都十分繁忙,子兑打发了跟上来的侍者,说要独自去后宅寻母妃,便无人阻拦。他偷偷溜进了外祖父的练武场,偌大的武场此时空无一人,而紧邻练武场,是藏兵阁,据说收藏着许多外祖父在战场上缴获的古怪兵器,男孩子都对刀剑十分着迷,子兑也不例外,那藏兵阁是子兑一直想去却没去成的地方。外祖母过世的悲伤被好奇心冲散,子兑趁人不备,偷偷翻墙进去。大约是因为这一日府中来客太多,武场周围的守卫比往日减了不少,子兑仗着身量小巧,趁人不备顺利溜了进去。武场内无人驻守,藏兵阁的大门关着,落了把锁。子兑眼珠转了转,脱下手上的绞丝银镯子,拆下几根银丝,又搬来花盆,垫着脚堪堪能够着锁扣。

    “啪嗒”一声,锁落在了地上,因这里收藏的兵器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上的锁也寻常,子兑没费什么劲便打开了。

    子兑轻手轻脚的挪开垫脚的花盆,走进门内,又小心的关上门。微弱的光线透过天窗撒进内室,满室的利刃闪着寒光。那透着血腥之气的寒光并未将年幼的子兑吓着,反而让他更加兴奋。子兑点了盏油灯四处闲晃,不知如何触动了机关,地面的一块石板向两边缓缓移开,露出一截狭窄的台阶,延伸至地底的黑暗中。子兑犹豫了一会,恐惧最终输给了年幼孩童旺盛的好奇心。他摸索着墙壁,在黑暗中拾级而下。

    此后漫长的岁月之中,子兑无数次悔不当初,若是那一日听母妃的话留在宫中养病,若是当初没有一时好奇踏入那禁忌之地,他这一生的境况定会不同。

    子兑是在自己的殿阁中醒来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子煜眼睛一眨不眨的守在他的床边。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四目相对之时就像是在照镜子,可是子兑却觉得二人从此再也不一样了。

    那日在那密室之中,子兑最后的记忆是一把破旧的古剑,缓缓滑出剑鞘,发出刺耳的沙沙声,露出几近断裂的剑刃,砸在他的头上,落在地上,摔成两节,然后便是满眼的血山血海。

    自那以后,子兑时不时便会看到一些诡异的景象,就如白日做梦一般,但内容却真实的可怕。仿佛尘封多年的记忆一点一点被强行从心底深处挖掘出来。那时子兑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无力分辨真假,记性却是极好,于是他成长的全部记忆都被那血腥屠杀,亲族背叛,绝望的末路逃亡的和刻骨的怨恨所充斥浸染。

    起初他是很害怕的,更多的是困惑,他不明白那些片段从何而来。有时正与子煜一同沐浴,浴池中弥漫着草药香气的浴汤忽然变成了一池血水,无数奇装异服的人被另一群人砍杀,断臂残肢落在他的眼前,溅了他满头满脸的血水,死不瞑目的双眼被殷红的鲜血灌满,缓缓下沉。他分明与这些人素不相识,却感到满心的悲伤、惊慌和绝望,他疯了一般一头扎进水中,想要将那虚幻的人影拉上岸来,却被子煜摇醒,浴池还是那个浴池,周围一切如常,只有他全身冰冷的如坠冰窟。子兑渐渐变得喜怒无常,见多了血腥场面,性子也阴郁狠厉起来。

    子兑很想去问问外祖父,那把剑是什么,他看到的那些可怕的画面又是什么,可自那日之后,大妃再也没有回母家探过亲,子兑也再没有见过外祖家的任何一个人。直到外祖父和两位舅舅战死沙场,大妃一病不起,想要去送亡父和兄长最后一程也是不能了。

    两兄弟失了母妃和外家的支持,逐渐失势。后琉璃与琉球征战频频,琉璃战败后议和,代价是送出一位嫡出王子作为质子。琉璃王听了侧妃的教唆,写下了子煜的名字。琉璃与琉球征战多年,随时可能再次开战,到时子煜成了弃子,定是死路一条。子兑自认比子煜更有生存的希望,知说服不了子煜,便直接下了药将他藏在了床底,穿上礼部送来的王子礼服上了路。临行出门前,鬼使神差的,他又退了回去,将子煜的一只手从床下拉了出来,咬破两人的手指,将伤口合在一处。这是他理清那些记忆碎片之后学会的第二个法术,他本不打算用在子煜的身上,但修习术法的人都极为看重因果报应,自然不能随手找一个人,恰巧他此行是代子煜受过,按理子煜也必须给予相应的回报,否则因果循环,子煜未必会如他所愿有什么好结果,一个简单的术法,因双生子血缘羁绊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自此以后,他再不惧任何术法的反噬,只要操作适当,子煜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在使者的催促声中,子兑将子煜的手重新放回床下,轻声道“子煜,不要怪我。”

    子兑到了琉球之后就被关进了质子府,自此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圈禁生活,除了每日送食水的人,和偶尔溜进院子里的两只猫,再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活物。这其实也是正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寂寥无人烟的宅院,不用担心其他王子日复一日的挑衅和各方安插的在暗处窥探的钉子,正适合修行浮现于脑海中的那些奇异术法。

    子兑将一把古旧的剑放在枕边,正是年幼时在藏兵阁的地下密室里的那一把,此时他已经能认出这是六壬传说中的法器之一,噬月。长大后,童年时的恐惧不再,看着这残破的剑身,他只感到莫名的悲伤与愤恨。

    接下来的数年里,只要不去想自己的性命尚悬在刀锋之上,子兑的日子过得还是很惬意的。他甚至给时常造访的两只猫取了名字,白胖的那只叫胖子,黑瘦的那只叫黑子,胖子和黑子是他修行之余唯二的玩伴。

    子兑以为他会在修行中度过自己的前半生,然后倾尽后半生去将中垣大陆搅个天翻地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有种直觉,或许这样就能让心中的怨恨得以平息。当然,他也可能等不到那一日,也许在琉璃与琉球再次开战时,他被压到阵前当场斩杀,但这平静却提前被打破了。一日修行之时,他忽然感觉到心痛如绞以致昏迷,醒来后,便获得了数百年的记忆传承。那大约是某一位持剑先祖的记忆,也可能是噬月本身的记忆,他无法辨别,但与从前一样,他能感觉到所见之事都是真是发生的,侗鸣部的族人惨遭中垣两代君王屠杀,逃往琉璃的一支得以幸存,正是他的先祖。明了了一切,心中的愤恨便更加清晰和强烈,他几乎等不及要立刻前往中垣。

    或许是兄弟二人心有灵犀,正在子兑谋划着如何逃离琉球时,子煜因其他王子王妃的迫害被放逐,前往中垣游学。子兑与子煜开始书信往来,子煜并不知子兑的计划,将自己在中原所见所闻都写下来寄给子兑,他的打算是得到中垣君王的支持以备日后夺取琉璃王位,却不想此举为中垣下一场战火埋下了火种。

    一日子兑正与胖子分食晚餐,黑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那孩子样子狼狈,灰头土脸,衣着却十分华贵,子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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