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大笑“臣弟可是不到二十便成亲了,这样算来,铭儿也没几年了。可是有了中意”
话音还未落,一支箭便从林间直奔席上人而来。
皇上安排在暗处的人即刻shegrave 出另一支箭与之相抵,那支行刺的箭被迫变了轨迹,并未shegrave 中人,而是钉在了地上。
马龙与太子也从席上站起身,挡在皇上面前。
“刺客在何处给朕带上来”皇上拍案而起。
侍卫便压着一身黑衣、蒙着脸的刺客走上来。
马龙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用右手扼住对方下颌,竟卸了对方的下巴“他想咬舌自尽。”
“皇叔小心”太子出声提醒。
原来刺客竟挣脱了侍卫的控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想要自刎,马龙一时不备,只来得及用左手握住刀刃,鲜血霎时从马龙的指缝间流了出来,滑落在马龙今rigrave所穿的碧色常服上,看着很是骇人。
刺客很快便被再次制服,皇帝下令jiao由大理寺卿处置。
马龙捂着伤口,面色难看地被人领去殿内坐着,等太医前来诊治。
“此事万不可让王妃知道。”马龙吩咐道。
“这皇上已经派人去府上了”
马龙只觉得一阵晕眩,一时竟什么也看不清,他脱力地撑住面前的茶几,将茶盘里的杯盏都震出了几声响“取纸笔来”
张继科今rigrave本该与马龙一同进宫,只是近来伤了风,马龙心疼他病未好全,他自己又乐的躲懒,便心血来潮地到书房里铺开纸画起花鸟来。
“王妃,宫里来人了。”
下人传话时,张继科笔尖正滴下一滴墨点落在画面留白处。张继科心下一惊,还是放下笔让人进来说话。
京城本就有宵禁,如今更是戒了严,张继科单骑在道上飞驰,虽说方才来人说马龙只是护驾时伤了手,并无大碍,张继科却惴惴不安,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入了宫门,张继科刚要下马,却见内侍上前道“匕首上有毒,王爷此刻已昏迷不醒,只怕王妃还是快去吧。”
张继科胸中剧恸,手差点拽不住缰绳,此刻却也只能强压心头的惶恐,策马而去。
入得殿内,张继科见到坐在外间的皇帝与太子也并未行礼,只愣愣地问“王爷呢”
张继科赤红着眼走进内室,只见马龙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
“如何了”张继科问。
“已施了针、用了药,但此毒凶险,臣等已尽人事,剩下的”
张继科闻言坐在榻边,牵起马龙未受伤的右手,木然冲御医们道“各位大人辛苦,本宫既来了,各位也可暂去歇息”
殿内没了人,张继科刚想对马龙说几句话,便发现马龙衣袖里竟折了一张纸。张继科将纸展开,发现这纸在墨迹还未干透时就被折了起来,有几处字都洇作一团。
“继科吾尝言,一生无他求,诚愿与卿相守以死,今恐不能矣。若吾有幸,今后事事必告以卿,不与卿分离。若吾身死,卿不必以哭相和,亦不必以无侣悲,吾灵尚依依傍卿也。纸短情长,所未尽者尚万千。吾幸而与卿相许,又何不幸而将与卿永别矣。卿不幸而与吾今rigrave一别,又何有幸将时时见吾于梦中。注此段多改自林觉民与妻书。这段话写成白话文我觉得怪瘆人的,但还是写一下方便一些懒得看文言文的宝宝我曾经说,这辈子没有别的要求,真的愿意和你相守着直到死去,今天恐怕要食言了。假如我有幸康复,以后一定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去哪儿都带着你,不和你分开。假如我死了,你千万别哭,也不要太伤心,我的灵魂一定会牵挂着你的。信纸这样短,我对你的情意却那么长,说不完的话有千万句。我多么幸运,能够与你结为夫妻,又是多么不幸而即将与你永别。你今rigrave与我永别,也是不幸,但又多么幸运能常常与我在梦里相见。十郎手书。”
张继科看着纸上越写越潦cagraveo的字迹,眼泪一时模糊了视线,他仰头眨了几下眼睛,才又重新看清了榻上人的面容。
张继科走到烛台前将这份“绝笔”燃尽,重新走回榻边,他坐在一旁的脚踏上,牵着马龙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当年,你也是这样坐在床边,问我的心上人是谁,我说是你。你笑的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我到今rigrave才明白,冬猎那rigrave,你心中是什么滋味。龙,我答应过你,要与你过一辈子。臣不才,然重诺,十郎此去,臣不屑梦中相逢,定当碧落黄泉相随。注张继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说话算话,你要是敢一走了之,我才不愿意与你在梦里相见,一定随你而去。”
说完这番话,张继科起身去了外间。
“陛下,”张继科掀起袍角跪在皇上面前,“臣已犯了夜禁,在宫中也不曾下马,还请陛下治罪。”
张继科此行匆忙,只着深衣,甚至连头发都来不及冠,只用发带绑在颈后,又忧心马龙安危,如今脸色看起来也很不好。
皇上长叹一口气“你是至情至xg之人,并无罪过。”
“王爷于陛下是兄弟,”张继科叩首,“于臣则是夫君,臣不求别的,只想与他一世相守,若此番”
皇上起身走到张继科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他的话,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太子安慰道“婶父十叔,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便承太子殿下吉言了。”
张继科在马龙身边守了三天三夜,事无巨细,绝不假于他人之手,只是马龙始终昏昏沉沉,偶尔出声却也气若游丝,连张继科也不知道他在念叨什么。
“继科”
张继科正端了药碗进来,便听见马龙唤他,赶紧放下东西走到床前,欣喜地问“龙,你醒了”
马龙好似没事人一般从床上坐起来“我是来与你道别的。”
张继科心下一惊,差点从床边跌坐下去。
马龙继续道“原是我没福气,这桩婚事本就是勉强来的。如今看来,不该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但能与你做三年夫妻,就算要死,我也不后悔”
张继科心如刀割,胸口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伸长了胳膊去握马龙的手,却怎么也够不到,只能眼睁睁瞧着马龙说“耽误了你这么些年,你莫怪我。我走”
“龙”张继科在惊呼中醒来,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张继科紧了紧始终握着马龙的手,才发现手心里早就出了一片冷汗,再看床上的人,发现马龙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张继科探身去摸马龙的额头,发现他又烧得厉害。
想着梦里马龙那番话,张继科眼前一黑,赶紧冲外面喊“快去请御医再,再打一盆冷水进来。”
将浸了冷水的布巾敷在马龙脑门上,张继科还忙着给他擦身,只是擦着擦着便跑了心神,念叨起来“你当撇下我是一件容易事儿吗你可是要磨我一辈子的冤家呢你写的那些话,我只当没看过,既没看见,就做不得数”
“王妃,太医来了。”
张继科闻言立即站起来,却差点没站稳,扶着床柱说“大人快来看看,不知怎么的又烧起来了,都怪我,不知道怎么就眯着了”
御医搭过脉,又检查了一下马龙手上的伤口,说“冷敷做的很及时,伤口也无大碍,臣再开服药,这一遭要是能扛过来,便能大好了。”
张继科暂时松了口气,只是心口还是难受的厉害“那要是扛不住呢”
御医一时无言,只能道“王妃也该珍重玉体,不然殿下也会心疼的。”
张继科苦笑了一下“本宫如何不明白,只是他不醒,我唉,大人还有什么别的要叮嘱的吗”
张继科将御医的叮嘱一一记下,吩咐人去煎药,自己依旧守在马龙身边。
又过了两rigrave,马龙的烧终于退了下来,现如今只要等他醒过来就好。张继科解了心结,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又加上本身就多rigrave未合眼,便将马龙往床里挪了挪,自己和衣躺在他身边。
马龙醒来时,只觉得一边肩膀沉的很,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浑身发软,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马龙动了动眼睛,看见张继科正搂着自己的胳膊,靠着自己睡着,眼下的青影很是吓人。
如此马龙更是不敢动了,但嗓子里实在干的厉害,忍不住咳嗽起来。
马龙一动弹,张继科立刻就醒了,他看着马龙,哽咽了一下才说出话来“你醒了你躺好,我,我给你倒杯茶来。”
张继科倒茶时手都在抖,他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按着杯盖,重新坐回床边。马龙原本打算去张继科手中的茶盏,却被张继科躲开了。
“我给你端着,你慢点儿喝。”
喝过水,马龙刚要开口,张继科便将药碗端了过来“你身上的毒虽解了,但手上的伤还没好,这药得趁热喝。”
马龙喝了药,苦的打了个颤,眉头都皱在一起“好苦”
张继科看他面上终于有了些生气,心里高兴,虽红着眼眶,却还是笑着问“那十郎可要吃些什么压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