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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奕抬眼，愣了愣，嗓音嘶哑地说了声“谢谢”，起身接过保温杯，朝对方微微一笑。菊花茶只喝了几口，他又继续埋头看剧本。

    没等他开口，薛奕又被场务叫了过去，闲着也没事，李若寿坐下来，开始搜索手机里的新闻，尤其是关于薛奕的那些黑料，看得津津有味。

    等到这场戏结束，工作人员负责整理道具，薛奕有短暂的休息时间，人还没落座，就见李若寿站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毫不客气道“给我发工资。”

    薛奕一愣，似乎没明白眼前的情况，过了两秒才缓缓解释道“你的工资由公司财务发放。”话说完，他抬眼看了看李若寿，眼中带有探究之色。

    “我是你的助理，活不能白干。刚才的菊花茶算上人工费，只收你200，童叟无欺，现金、支付宝都行。当然，你要良心过不去，愿意给500，我也接受。”

    李若寿回视对方，表情严肃认真，公事化的语气，显得理所当然，没有一点儿玩笑意味。倒是薛奕，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唇角向上飞扬，如春日里的阳光般和煦明媚。

    等呼吸平缓后，他抬头见李若寿还不肯走，表情有些无奈，不由调侃道“你大概是我见过最贵的助理了。”虽然这样说，薛奕还是拿起手机，进入支付宝界面，好像是在转账。

    果然，手机响起提示音，李若寿迫不及待点开看了看，显示已收到500元转账。目的已达到，他也不想再呆在这里，匆匆丢下一句“没事我就先走了”便离开了片场。

    薛奕本想说点什么，剧组场务过来提醒马上开拍下场戏，等再回过身早就不见李若寿的身影。

    揣着手机，李若寿脚步轻快地出了剧组，直奔那家火锅店。

    一想到真正的李若寿居然穷成这样，甚至已经严重影响到生活质量，他就觉得窝火。他堂堂一个引渡处副处长，豪宅、跑车应有尽有，在阴间怎么地也是个名副其实的高富帅，日子过得舒爽。

    却没想，到了人间，附在穷屌丝身上会这么的寒酸连个存款都没有，想吃个火锅还得低声下气求人。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会找薛奕伸手要钱。

    不过，只要能吃到火锅，一切都值得

    到了店里，李若寿接过菜单，大手一挥，连续点了吊龙、五花趾、肥拼、嫩肉还有手打牛肉丸，也不管服务员惊异的神色，就着香浓的蘸料，配上冰镇啤酒，自顾自吃得很high，最后还嫌不过瘾，又点了大份海鲜炒饭。

    结账的时候，刷的支付宝，总共489块。不管多少钱，吃的尽兴最重要。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李若寿晃悠悠走回剧组，一脸酒足饭饱的满足。

    俗话说得好，乐极生悲，此时的李若寿正是如此。

    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就感觉不对劲，脖子那里痒得厉害，慢慢的胳膊、后背也发痒，还有点胸闷发晕。掀开衣服一看，手臂已经发红发肿，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不会海鲜过敏吧

    李若寿身体瘫软，就这样英勇地倒在了剧组门口。最糟糕的是，中午艳阳高照，阳气旺盛，他想从身体里出来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肉身躺在地上无人问津，也没法喊个救命。

    最后还是看门的大爷发现了李若寿，赶紧招呼人过来，把他抬上车，立刻送去了医院。这场海鲜过敏的横祸以如此狼狈的方式告终，简直有损他鬼差之名。

    躺在医院病床上，1748悲催地发现，他现在无法离开李若寿的身体。估计是肉身受到损伤，得借着尸玉养些时日。比起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再也不能吃海鲜，才是最坑爹的

    “恢复的怎么样”晚上10点，在李若寿郁闷心塞之时，薛奕欣然前来探望，顺便带了些水果。

    “给我削个苹果。”抬头扫了眼薛奕，李若寿继续低头玩手机，自然而然地指挥着对方，语气很是冷淡。

    薛奕坐下的动作一顿，又重新起身。脸上没半分恼怒，嘴角还挂着笑，他提着果篮，施施然进了洗手间。

    等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果盘，苹果、橙子、火龙果都洗干净切成了小块，摆放得很整齐，看着赏心悦目。他把水果递给李若寿，没有说什么，缓缓坐回床边的椅子上。

    李若寿一把接过果盘吃得倒很欢，也没有搭理对方。反倒是薛奕，静静坐在那，似乎也没开口的打算，饶有兴味地盯着李若寿看，仿佛在观赏一件稀奇宝物。

    水果全都消灭干净，李若寿一抬头，发现薛奕还盯着他看，冷冷道“怎么还没走”看这样子，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了。

    薛奕看了眼手表，温声回道“早点休息”随后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喂，听说你抑郁了”

    第5章 这就暴露了

    盯着薛奕的背影，李若寿发出轻笑，幽幽问出了口，平淡无波的语调含着几分试探。当然，他也没指望对方说实话，就是随便问问，想看看这人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一听这话，薛奕顿时停住脚步，立在原地迟迟没回应。良久，他才缓缓转身，只是脸上没了笑意，看向李若寿的眼神漠然而平静。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信”没有直接回答，薛奕顺势将问题抛了回去，尾音上扬，似乎带了点调笑意味。

    “没指望你说实话小心点，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搞不好还是个厉鬼。”不甘示弱地回视，李若寿的目光很是轻蔑，眉梢一挑，透着神采飞扬的高傲和自信，宛若朝气恣意的少年。

    望着眼前的人，薛奕的表情有瞬间浮动。他突然怔住，脸上不觉露出迷茫困惑之色，但很快消失不见，又恢复沉稳镇静的模样。直视李若寿，薛奕的眼神陡然锋利起来，如匕首刺向对方。

    “真正的李若寿在哪”

    面对如此直截了当的质问，李若寿微微一愣，大感意外。他缓缓眯起眼睛，与薛奕对视着，眼中戾气更甚。病房里安静得可怕，气氛紧张而凝重。

    沉默着，过了几秒，李若寿收回目光。唇角上挑，他懒洋洋道“你这话可就奇怪了，我就在这里”

    “不，你不是李若寿。”薛奕沉着脸，眼神透着坚定，话说得很慢，陈述的语气表明他此刻的态度。

    缓缓走近，薛奕在离床几步远的位置站定，继续开口“李若寿跟在我身边五年，他从不碰海鲜，不吃牛肉，不过很喜欢喝咖啡。你的行为举止毫无相像之处，有太多破绽。当然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他很怕我。

    薛奕微微停顿，观察着李若寿的反应，幽深难测的眼眸闪过一丝冷酷，极富压迫感。嘴角嗪着悠然笑意，他接着说道“他从不跟我顶嘴，工作不敢有丝毫懈怠，像偷懒这种事决计不会发生。”

    “人是会变的，工作久了都会成老油条。”越听下去，李若寿的脸色越是凝重。缓缓眯起眼，他紧盯着薛奕，唇角扯出个若有似无的笑容，轻嗤道“我为什么要怕你，难不成你还是个怪物”

    “你现在说话很直接”薛奕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

    “往往直接的话最能达到效果，倒是你们圈里人喜欢拐弯抹角，真假难辨”眼神变冷，李若寿说这话时尾音上扬，嘲讽的意味听着很浓，眼里还带着几分挑剔和审视。

    “看来，你对我的职业误解很深”

    微不可察地皱眉，薛奕低笑出声，有些自嘲。随即收敛神色，他缓慢问道“我只问一句，他是死是活”

    “他要是死了，你现在看到的是鬼不成”毫不客气地反问，李若寿挑眉望着薛奕，似笑非笑。

    “我知道了，早点休息”

    薛奕轻叹了口气，表情难掩凝重，徐徐转身走向门口。他的嗓音依旧喑哑，莫名透着沉闷，“他是个老实人，吃了不少苦，也好。”

    望着薛奕离去的方向，李若寿面有所思，最后那句话在脑海不断回想，脸上蓦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在医院躺了两天，李若寿被催着回剧组，继续他“苦逼”的助理生活。

    端茶倒水，先喝两口再说，领盒饭，自己吃饱最重要。撑伞捏肩，太累干不了。贴身伺候，不好意思，他很忙。

    李若寿自己觉着还好，准时准点报到下班，已经做到尽职尽责，毕竟晚上还要冥思苦想怎么尽快弄死薛奕。日子过得算充实，除了暂时无法离开这具肉身。

    这天晚上，李若寿又得了个苦差事，被指派到薛奕的房间，彻夜照顾这位虚弱的病人。而他之所以痛快答应，自然是有其他目的。

    借着这次机会，他打算亲自出手试一试薛奕。

    刷了门卡，李若寿走进酒店房间，慢慢往里走，看到薛奕静静地躺在床上，没一点动静，似乎是睡着了。

    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快步走到床边，离得近了，他这才看清楚床上的人。此时的薛奕，脸庞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很重，碎发被汗水沾湿，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和着。双目紧闭，对他的喊话丝毫没反应，看样子是昏睡过去了。

    在床边坐下，李若寿灵活地转动着手腕，倾身向前，眼神沉了沉，“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说着他便坐在床边，伸手覆在薛奕额头上，开始发动魂力。手掌漫出丝丝黑气，侵入薛奕额头，随后隐没不见。

    突然，昏迷不醒的薛奕像是有所感应般，猛地睁开眼，直直盯着李若寿。幽深黑亮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如同不见底的深渊，危险不言而喻。

    俯身与薛奕对视，李若寿猛然怔住，手中动作不觉停了下来，暗自收回了魂力，一脸的谨慎。轻咳了两声，他悻悻收回了手，别过目光，佯装惊讶道“哎呀，你好像在发烧啊”

    而薛奕就这样定定看着李若寿，一句话都没说。眼神极深极远，慢慢浮上一抹伤痛之色，且越发浓烈。微垂的眉眼中脆弱一闪而过，他的表情很是压抑，包含着某种痛苦，却又像是在悔恨。

    还没等李若寿开口，薛奕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睡着还是真晕了。

    低头盯着手掌，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李若寿长长呼出口气，喃喃道“奇怪，怎么试不出来”

    不行，还得再试一次。思忖着，李若寿摩拳擦掌，弯腰再次靠近。

    结果，手还没碰到薛奕，对方身体一阵痉挛，突然紧皱着眉，额头直冒冷汗，嘴里还发出无意识的，似乎在忍受着剧烈的痛苦。

    李若寿见状，推了推薛奕。他的本意是想确认一下对方是否还活着，没别的意思。结果倒好，这么一推，还硬是把人给弄醒了。

    薛奕缓缓睁眼，双目赤红，身体不住地发颤，好像正在经历某种抗争，脸上表情扭曲而绝望。

    “别硬撑，早死早解脱，你好我也好”

    李若寿从床边起身，不再看饱受挣扎的某人，忽地发出一声感慨，悠悠走到沙发那里，弯腰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就往嘴里送。

    “是你”身后传来薛奕的问话，声音疲惫而沙哑。

    咀嚼的动作停住，李若寿一回头，就看到刚才还半死不活的人，这会儿居然坐了起来，直愣愣地看着他。

    这人够顽强的啊，看来今天是死不了了

    憋着失望的心情，李若寿走近床边，干巴巴地回道“既然你醒了，咱们把账结一下。今晚照顾你的服务费500，现结不赊账。”

    薛奕虚脱般地往后靠了靠，整个人显得疲累而颓废，唇角微微扬起弧度，声音还有些不稳。

    “以后谁还敢请你有你这样的助理，想不抑郁都难又去吃火锅”

    “劳动所得，问心无愧”盯着薛奕看了好一会，李若寿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冷冷问道“你真能看到我”

    “不能。”

    “骗鬼呢”声音上扬，带着明显的怀疑，李若寿看着薛奕，眼神幽沉深邃。

    “不信”反问对方，薛奕不由失笑，脸上表情镇定自然，笑得云淡风轻。“我刚刚好像听到一句话，早死早解脱，我好你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