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吴家村的大地主吴府,上一辈出了一对年岁相差不远的兄弟。兄长擅长经商,接下了家中事务,生生将吴家家业扩张了数倍,而弟弟武学天赋极佳,在外闯荡游走,倒也闯出不小名气,一时间,吴家村这个小地方热闹非常。
可惜诺大家业全压在兄长身上,或许是劳累过度,他在一次大病后再也没醒来,将妻儿留在身后,伤心过度的女 xing 很快便跟着去了。得知兄长兄嫂不幸离世的弟弟非常悔恨,放下了一切江湖恩怨,将兄长遗子视如己出地照顾,并踏踏实实地接过了吴家。
“这就是咱们所称的吴老爷。”小二说道,“而当年鸣柳山庄的大小姐──也就是如今的吴夫人,紧追着吴老爷,放下了一身武学,心甘情愿地嫁来吴家村与吴老爷相伴”
客人打断他“也是一桩美谈。”
小二点头,坚持继续叨絮“可不是嘛二十多年来,吴夫人为吴老爷生下三个儿子,吴老爷疼爱有加,早早就订好了亲事成婚,去年连么子吴小少爷都纳了二房,如今要娶妻的却是吴老爷兄长的遗子,吴雪峰”
小二等着客人诧异的询问为何三个弟弟都有家室了,吴雪峰却至今尚未婚娶,他这几日别的没有,就这个问题答的最多,坊间流传的四五个版本他全都倒背如流,却没想到这位客人的反应相当不一样。
客人本喝着茶,听见小二眉飞色舞的话后竟哈哈大笑,留意到邻桌不满的神色,才勉强抑止“你说雪峰这不可能。”
小二称辩“怎么不可能这吴府给吴大少爷置办的新房都成了,沉香白木打造成的屏风,黄梨木的桌椅,东洋来的蝶翼香炉,拳头大的夜明珠一样样扛进了村东的吴家大宅里,村里多少人都看到了,难道只是玩笑”
“还是不可能。”
小二不服“单单说这对象吧,那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这桩婚事同时还是件大善事。”
吴家村罕有外姓,而其中一位,就是这次吴雪峰要迎娶的苏沐橙。
“这苏姑娘也是可怜,早早没了双亲长辈,与兄长相依为命。”小二压着声,“客官,您别看这吴家村人来人往,实际上最是排外,柴米油盐卖给吴家人是一个价,卖给外人呢,又是一个价。苏家兄妹要不是生得好, xing 子又和善,恐怕早被村里人欺负了去。这次吴大少爷迎娶苏姑娘,也是把苏姑娘带到吴府里照料了”
“的确是好事。”客人赞同,“不过,吴大少爷不可能娶她。”
“为什么”
叶修弯起眼“因为雪峰和我说好了,他不娶妻。”
他留下茶钱,缓步下了楼。只有他离去前的一句话,在呆愣的小二耳边飘荡不去。
当夜,有一人趁着夜色潜入了吴府吴雪峰的书房,直至清晨破晓,才孤身一人离去。
而订好了时辰的迎娶仪式照样开始了。
根本没有族人在朝为官的吴府竟出了八抬大轿,队伍浩浩荡荡地由城西绕城北、城东、城南再回吴府,锣鼓声震天,不少人感谢吴老爷善举,在轿子经过自家门前时将今晨备好的花瓣一捧捧洒出,端的是漫街花雨。
而在整个喜气洋洋的吴府中,有一人身着雪白长衫,腰间配剑,神情难看地站在妆点喜庆的大堂中,他与吴府其他人分立两端,彷佛不愿与之同流。
吴老爷沉声不语,吴夫人好言相劝“雪峰,你别置气了,再半个时辰那苏姑娘就要到了。你说过苏沐橙是个值得珍重的好姑娘对吧即使不为自己,不为吴府,也为苏姑娘想想,要是新娘到了,你却一身白衣站在堂里,村里会怎么看她”
“我就是替她着想,才站在这里。”
一贯温和的吴雪峰难得满脸 yin 沉,“我说过无数次,只要妳身在吴府一日,我便一日不娶妻,吴夫人可还记得”
“放肆”吴老爷变了脸色,被风韵犹存的吴夫人拦住。她睁着一双忧愁的杏眸,哀切地望着吴雪峰“雪峰,我一直把你当亲儿看待,你可以不叫我娘,但这声吴夫人未免诛心”
吴雪峰不答,只冷漠地盯着她,手搭住了配剑气冲云水──他亲爹擅长经商,但他倒是钻营剑法,比起当年的吴老爷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吴雪峰平素温和的 xing 子,总使他一语不发,这动作也将他的所思所想表达了十成十。
吴夫人眼一眨,霎时间将楚楚可怜的模样收了干净,双手环 xiong ,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摆那什么苦相,要怨怎么不怨当年察觉不对劲时,你仍然离了家把亲人扔在这,任由我们杀上门,给我钻了空子夺舍,你如今不怨自己,反倒怨起我来了你弟弟们都没说过半句呢。”
吴夫人轻巧地笑了起来。
而在她身旁,吴雪峰那三位堂兄弟衣冠楚楚,相貌气宇轩昂,个个看似人中龙凤,但眼底黯淡无光,如泥塑人偶,呆愣愣地直站着。
见状,吴雪峰更是心底一疼。在几位兄弟间吴雪峰年岁最长,二弟喊过他大哥,更别提小四几乎是十来岁的吴雪峰带着长大的。要不是为了照看他们,以免下次游历回来连人都没了,吴府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可他又真的能这样撒手不管离去吗像上次一样,导致吴府上下三四十口人命
吴雪峰猛地一惊,察觉自己差点着了道,连忙镇定心神,那吴夫人可惜地跺了跺脚,轻叹一声可惜。
只要这妖女一日不走,吴府永远无法解脱。
吴雪峰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气冲云水刚出鞘半分,吴夫人立刻惊呼“雪峰,你要对我动武我养育你至今,何曾待你不如亲子”
吴雪峰面色一僵,而吴夫人眼眸在大堂里一转,对上了吴老爷。
“您说是不是,老爷”
吴夫人转身问道,那一眼回眸和口吻,实在像极了他珍之爱之的妻子,那为他放下身分地位的女人。吴老爷红着眼眶,他无法回答,也不能要吴雪峰抛弃天理正道放下剑,只得自己站在了吴夫人前方。
吴雪峰只觉一切哀戚至极。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被撞了开来,在吴府服务多年的小厮惊慌地闯入大堂,他紧张过度,完全没意识到此间气氛异常,只扑到吴老爷前方又蹦又跳。
“出了什么事”
“吴大少爷他、他”
吴雪峰走出,按着他的肩膀“我在这。”
“不是不是”小厮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是花轿花轿被人截了”
光天化日之下,披着红盖头乘上花轿的苏姑娘,被人劫走了
且不说亲眼目睹一黑影“唰”的来“嗖”的去,花轿垂帘一晃,连劫匪的高矮胖瘦都没看清新娘子就没了这等奇事的群众如何议论纷纷,城南郊外一间小破庙里,正有名黑衣男子被那新娘摁着爆打。
“下流无耻恶心透顶的败类”
新娘痛骂,对着抱头鼠窜的男子抬脚就是一计扫腿,丝毫不计较礼防。这一脚正正踢中了劫匪肋下,劫匪嗷了一声,苦不堪言,连忙运起轻功跃上房梁暂避,却没想到一身繁重服饰的新娘一提裙摆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