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的,而且是血肉模糊的,既丑恶,又富丽。4我乐于欣赏。”
“我没空陪你做这些文艺而残忍的人 xing 试验。之所以还没有杀了你,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加上,欠你一个人情罢了。你最好记得。”
“我明白。你被坠落的宿命所驱使,渴求着巨大的撞锤。基督也身在地狱第四层啊。1”他为自己脱口而出的结论感到微微发笑,姣好面容显得愈发纯真,在黯淡的室内光下造成了朦胧的恍惚感。
门廊里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两人转头看去,是崔求成,他的手指扣着并未阖上的门扉,然后朝着槙岛躬身下去,掩藏起自己的视线和表情。“时间要到了。狡啮先生,这边有给你准备好的正装,请跟我来。”
狡啮瞥了重新坐下的槙岛一眼,对方仍然维持着那种令人心生寒意的姿态,仿佛刚从十字架上被解放的的美少年。简直就像书里描写的那样“无论上身的姿势、膝部的摆动或那只脚举步的姿态异常优美、轻巧,显得既洒脱又傲慢。5”总是能让人“又一次对于人们容貌上那种真正的、天神般的美感到惊讶,甚至惊异不止。5”他啧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外套丢过去,刚好盖在那张俊美过分的脸上。
“穿上。”
槙岛愣了一下才握住将要滑落的粗糙的布料。对于他来说,这大约也可以算是意料外的惊喜了,衣服旧得有些脱色发白,却仍带着散不去的血腥气,还有刚从身上脱下来那尚未冷却的体温。
原本捧在手里的书被冷落了、顺着大腿根部滑到沙发的一旁,直到两人的身影在视野内消失,他仍然蹙着姣好的眉尖,有些愁苦地攥着逐渐稀薄的温暖,不知该拿它怎么办才好。
火已经熄了,滕秀星躲过巡视灯的固定轨迹,熟门熟路地爬回那错综复杂的废弃区里,返回原先的暗道。他的心脏比当时面对思想警齤察生死一线时更加紧张,也许是因为四周太过安静,他甚至听到它们撞击 xiong 口并弹到嗓子眼时的巨响。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死了吧应该是死了。不,也许没那么容易“要让他们比死还痛苦”,这不是我们经常诅咒思想警齤察时说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有点儿后悔自己当时兴奋的叫嚣真的背负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让别人痛苦也并不是轻松的事。
他再度进入那设在电梯井底的“安全屋”,打开昏暗的灯后,他听见细微的声;这让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什么嘛还活着啊”
滕丢下包裹,从里面翻出药剂、夹板和绷带,搬了把椅子坐到病人身边。他先打量了一会儿宜野座的脸,安安静静地这么坐下来看着对方,还真是头一次有一种打开笼子看着受伤的猛兽的感觉,十分奇异。他喂了点水和药,包扎了身上的伤口,又熟门熟路地替他进行腿和小臂的简单接骨和固定;因为自小顽劣的缘故,滕对跌打损伤很有心得。
他简直是愉快地做完这些的,甚至还哼着不成调的歌。狭小的室内通风很差,现在更布满了汗味与药味,他卷起袖管,背过身去打算从背囊里找点吃的。这时身后传来一些响动,滕扭过头去“醒了吗”紧接着一愣,血迹斑斑的床上空无一人。就在这时突然听见脑后风响,他下意识地凭借本能猛地蹲低,铁制的椅子几乎同时从他的头顶上砸了过去。
“呜啊”
被掰断一半的针管露着尖锐的豁口,此刻紧贴着滕的颈动脉。他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去,刚才还几乎生死一线的家伙此刻却不知凭着什么毅力挣起身子,在自己大意时作出这样难以置信的举动。宜野座拖着一条腿,一边的胳膊也勉力地垂着,虚汗甚至挂在过长的眼睫上,看起来像是噙着泪水,可是握着针管的手却丝毫不松,滕感受到那压迫而来的杀意。
滕不禁感到好笑当时自己想要骗他时,他反而相信了、身上也并没有这种凌厉到可以同归于尽的杀气;而现在,他明明在纠结了很久之后终于决定来这里,打算救一条属于思想警齤察的命时,这家伙却反倒想杀了自己。他笑出声来。
“你想杀了我。然后呢凭你的手脚和身体,你出得去吗”话一挑明便感到轻松起来,他看了一眼对方的手腕。
“这不关你的事。”
宜野座强咬着牙关一字字地说。
“思想警齤察都是你这样的傻瓜吗你的电幕被我毁了,你那些同事也找不到你。再说,他们才想要杀了你呢。”
滕叹了口气。“竟然会回来救一个打碎了自己治疗用的针管来要挟救命恩人的蠢蛋,我也脑子不清醒了。”他把脖颈扬了扬,露出下颌到衬衫领口修长白皙的曲线。“好吧,如果我刚给你包好的手臂还有力气扎穿我的脖子,那你动手就是了。”
宜野座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你才不是救命恩人。你只是个思想犯而已。”
滕突然一下子扭住了他的手腕,反拗的疼痛令手指逐渐张开,针管掉在地上;滕趁机将他猛地向前一撞、倒在床铺上,一面陡地掀开自己带来的包裹,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
“用你齤他妈的狗眼好好看看”滕叫道,“我要想杀你,只要带一把枪不,我根本来都不用来两三天足够你去死了、够按你带往友爱部的人数一遍遍死个痛快”他狠狠用脚踏在他带来的食物、水和药齤品以及绷带上,发 xie 似的、像个小孩子那样一通乱踩。宜野座怔怔地看着这些,半晌后,他绷紧的肩终于垂下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发 xie 累了的滕扶起刚砸向自己的那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疲惫地坐下。“我怎么知道天知道。我是思想犯,你是思想警齤察。谁杀了谁都天经地义。不过,无论思想犯还是思想警齤察,都是人吧是人的话谁救了谁不也天经地义吗”
宜野座说不出话,沉默在窄小的屋内蔓延了很久,直到他艰难地重新躺下。滕像察觉了细微动态的猎犬那样,刚刚还耷拉着的脑袋立刻扬起来,像期待着什么似的闪着他那圆溜溜的眼睛。宜野座突然感到久违的安心,好像这一场漫长的外勤终于结束,他脱下并挂好那套警齤服,回到狡和父亲都还在时的家。母亲做好了可口的饭菜,而在他开动之前,会先得到爱人有些贪得无厌的晚餐吻。那是柔软亲昵、温暖湿润的,为他缓解焦渴的甘泉。
他勉力挣开眼。出现在朦胧中的并不是自己爱人的脸,而是一名看来颇为年轻的陌生青年。“你想活下去。”他隐约听到青年这么说。他记得,他们在先前还想杀了对方,尽管他们之间无仇无怨,甚至连姓名也不知道,像是被输入了什么程式那样只是单纯地执行下去罢了。
滕坐在他的旁边,拿开了沾湿他嘴唇的水杯,自己也喝了一口。“你想活下去。他们总说,思想警齤察被教育得视死如归,随时会为了系统献出生命。不过我觉得,你也和我们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哪怕落到这步田地都还想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为什么”
思想警齤察闭了闭眼。“我不知道。我应该遵守制度。”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一名思想犯聊天,并且是在这种状况下;但他还是 tian 舐着舌底的针,最后做出了仿佛自述般的回答。
“可是每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