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能让已经年迈的陈皮阿四都亲自出马，足见其不凡之处。

    但是黑瞎子最后还是一一回绝了他们的邀请。

    因为他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绘画着万奴王墓葬的地图和一座巨大青铜门的信。

    这封信并不是被邮寄来的，而是他打算去磨制一副新墨镜的时候，在工具台上发现的。

    黑瞎子反复地看过那份地图，确信自己把地图的内容已经镌刻在脑中之后，黑瞎子把地图重新塞回信封，点燃了那封信。

    26、尾声

    尾声

    学期结束，到壮族乡镇上读书的蓝妹朵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正准备回寨子一趟。刚走出校门，便看到村寨里寨佬家的儿子，正在校门口等她。

    “阿叔怎么来了”蓝妹朵离开村寨快半年了，村子里来人还是头一遭。

    “阿妹，村子要迁走了。”寨佬家的儿子也姓蓝，叫蓝有田，从他的脸上蓝妹朵看不出这迁走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阿叔是来接我去新寨子”

    蓝有田摇了摇头。

    “阿妹，你是我们寨子头一个出来读书的女娃，现在到了你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了。”蓝有田说，“新寨的寨址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你要是跟我回去，以后就不能再出来读书了。我们这个寨子，以后都不再出世。”

    “但是阿叔，寨子人那么少，寨内通婚”蓝妹朵没能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寨子这是要走上绝路了。

    “所以你可以留在外面，但是以后你就见不到我们了。”蓝有田从怀里拿出两封信，“这两封信，一封是让我们决定迁寨的年轻人留给你的，一封是寨佬请那个年轻人代笔写给你的，要是你下定了决心留在外面，我就把它们留给你。”

    蓝妹朵的眼泪掉了下来，但是她没有考虑太久，她很快抹去眼角的泪水，伸出手去，接过了那两封信。

    “密洛陀会保佑你。”蓝有田对蓝妹朵比了一个象征意义的手势，转头离开了镇子。

    蓝妹朵在镇子上找了一间房子，安顿下来后，拆开了信。

    第一封来自那个向她借了鼓的男人，和救过她的那个眼睛有疾病的男人相识的，会唱古歌的男人。蓝妹朵展开了那封信。

    一行行有力的汉字呈现在她眼前。

    阿妹

    展信好。感谢你将铜鼓借给我，据我所知，铜鼓分为公有和私有两种情况。在一般的瑶族村寨里，铜鼓逐渐变成了私有物品，但是在“黑银”寨，铜鼓实际上仍然是公有的，由村中选出的魔公保存。但是由于你的祖辈都非常优秀，所以，这面鼓在你家中已经传承了三代之久。

    我问过寨佬，你的资质也可以继承这面铜鼓，但是你的传承不够完整，实际上村寨中已经没有获得完整传承的人。寨佬的意见是让你选择出去或者回寨，如果你回寨，那么你会继续持有这面铜鼓，但是如果你选择留在外面的世界，这面铜鼓就交还给寨子，由寨子选择铜鼓的下一任持有者。

    我承诺过会归还铜鼓，现在幸不辱命。

    蓝妹朵把信看完，又展开了寨佬留给自己的信。

    阿妹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你已经选择留在外面的世界。你的选择是对的，因为我们这个寨子，将不会存在于世太久了。一直以来，乡镇里来调查我们的人，认为我们应该和“过山瑶”同源，但其实我们不是。我们有一项非常古老的使命，这个使命自一个错误中来，但是这个错误终究会结束。

    我们的祖辈一直传唱密洛陀古歌，而我们这个支系的密洛陀古歌和其他支系的密洛陀古歌有相当不一样的地方。那是我们先辈的历史。古歌中提到，被遗弃的一千个婴儿，在大瑶山中，变成了一种邪恶的怪物。而只有铜鼓的声音，能够镇压他们。这时，一位神明出现，他将神力赐予密洛陀，斩断了这几座孕育怪物的山与其他大山的联系。然后我们祖祖辈辈，带着铜鼓，守在山中，等待着这位神明所说的命运之人的出现。

    现在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经过寨内各户集体商讨，我们决定迁离。

    寨子里的人身上都有一种病，这种病的影响，要上了年纪才会出现。和外面的人结婚，生出来的孩子受这种病的影响会小一些，但是一旦爱人得知这种病的存在，最后家庭也许就会面临崩溃和灾难。

    我们长期隐居，对外面的世界已经不适应。

    因此，我们最后决定，找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过自给自足的生活，直到命运的尽头。

    阿妹你日后嫁人，要找一个不介意你的病，甚至愿意不要后代的男人。也许这个要求非常过分，但是你今后会明白，阿公是为了你好。

    愿密洛陀保佑你。

    蓝妹朵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她爬上小小的木床，把两封信拽在手里。

    她要读书，要到外面的世界去。

    只有那样，她才有可能再见到那两个大哥哥，让他们解开自己内心的谜团。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落到她拽着信的手心里。

    卷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