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身上却意外的并不违和,令黑瞎子有一种想要靠近他的冲动,而他也这么做了。
他们就这样挨着坐在那里,任窗上流泻而下的月光落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黑瞎子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
这一夜,蓝妹朵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低声地吟诵着父母教给自己,唱给神灵听的喃么经文,天快亮的时候,黑瞎子被她的脚步声惊醒,发现自己和张起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和头靠在了一块儿,张起灵也醒了,他站起来松了松筋骨,走到这一层的宽廊上。然后从那里跳了下去。黑瞎子也依样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睡得有些酸痛的筋骨,走到宽廊上,这才发现蓝妹朵此时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面与众不同的铜鼓。
这是一面青铜制成的鼓,尽管它被保存得非常完好,包浆之下没有一丝一毫青绿色的铜锈,倒是透出铜金之色,但是黑瞎子和张起灵何等人,仍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真正的青铜鼓。
鼓面中央,是传统的太阳纹,然而鼓面之上,太阳边上,却有着立起的雕饰。这在青铜鼓中也十分少见,出土的立蛙装饰的鼓,是国家一级保护文物,十分珍贵。而这面铜鼓上装饰的,是立着的麒麟。这无论在文献上或者是现有的任何铜鼓数据资料上,都是绝无仅有的。
铜鼓的鼓身,如果有特殊的雕刻装饰,往往是以象征沟通天地之物,而这面铜鼓的鼓身上,雕刻着一对巨大的牛角。
这是一件真正的无价之宝。
“阿妈在的时候,她常常唱一首歌给我听。“蓝妹朵回忆着过去的日子,“她说这首歌分为两个部分,密洛陀的子女和蚩尤的后裔各自传唱一部分。你要借神鼓,就拿去吧。”
说完便合上双目,张起灵则十分郑重地取过了这面鼓。
“我说,你夹一次喇嘛多少钱好赚吗带上我怎么样”黑瞎子靠在宽廊的栏杆上,从二楼对院子里的张起灵说道。
张起灵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拎了鼓就往外头走,黑瞎子跳下来“我说你拿了鼓你得负责啊,这孩子怎么办”
“送去上学。”张起灵丢下四个字,黑瞎子笑了,回身牵起蓝妹朵的手,“这次你应该可以放心上学罗”
三人一起下山,张起灵让黑瞎子带着蓝妹朵去找地方上学,黑瞎子扶了扶墨镜“那我回头怎么找你”
张起灵报了个号码,黑瞎子一愣,随即笑起来“行啊你,在四老儿那里待遇不错啊,行动电话都用上了。”
张起灵没理他,挥了挥手转身走了,黑瞎子把蓝妹朵送到县城里的学校,又给她办了张存折,往里头存了些钱。
“大哥哥,另外那个哥哥说会还神鼓,所以我们还会再见面对吗”蓝妹朵仰起脸,看着眼前这个人。
“也许,不过还鼓也不一定要见面呀,你家牲畜栏下面有个地窖,我们可以直接把鼓放回去嘛。”黑瞎子俯下身,在蓝妹朵的耳朵边说道。
蓝妹朵此时已经知道,她和这两位大哥哥的世界隔了太远太远。
黑瞎子将她送到学校的宿舍,离开的时候,蓝妹朵突然跑了两步,大声地喊了出来。
“大哥哥等我读完书以后,一定会到外面的世界找你的”
黑瞎子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蓝妹朵脸上凉凉的,抬起手背放上去,却发现自己早已满脸都是泪水。
黑瞎子和陈皮阿四又联系了一次,说是这边的事情了了,他遇上了张起灵,打算去夹个喇嘛赚点儿生活费。
陈皮阿四没阻止,不过他倒是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裘德考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黑瞎子打着哈哈应付过去,内心骂了句老狐狸,倒是什么事儿都知道得挺清。
挂了电话,黑瞎子又给张起灵打了个电话,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后,他就回了一趟巴盘河,把自己的东西都取了,换回了自己习惯的打扮。
这次见张起灵还是在举行三王菩萨庙会的那个镇子上,这次和张起灵来的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上次被张起灵引开的那一个。他是在黑瞎子头一次动手后才来到这边接手主事的人,自然没有见过黑瞎子,黑瞎子此前动手的时候又是一身瑶民打扮,此时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他也就没有往同一个人身上联想。而另外几个人都在救蓝妹朵的时候被黑瞎子灭了个干净,所以当他见到黑瞎子的时候,倒是没什么敌意。
另外还来了个叫阿宁的女人。据说是刚到的,未来要作为裘德考在国内生意的负责人,所以这次来开开眼界。
虽然这女人见面后话并不多,而且说是来学习的,但黑瞎子却感觉到这女人才是这群人真正的头儿。
9、第七章苗瑶族源
“你就是黑瞎子”那接手主事的人上下看了黑瞎子一圈,像是有些不相信。
“如假包换。”黑瞎子耸耸肩,“要不是你们这位兄弟说你们这回的生意难啃,我也没什么兴趣。”
黑瞎子虽然做着掮客,也和裘德考见过几次,但是裘德考这次请的人,并不是做土夫子这一行的。下九流奇人一向不少,老一辈的南派土夫子被裘德考坑了的不少,有本事又还在和他打交道的如今都是收着来的,所以他也只能另辟蹊径了。
在国内对外邦交尚未松动时,裘德考通过资助考古队的方式来获得国内的情报,而如今他依然持续资助着一些自由组织起来的考古队,但是他眼下这个阵仗,显然是找到了某个令他兴奋的斗,要去捞货了。
自古以来,每一行都有他们特殊的消息渠道,黑瞎子并不奇怪裘德考能找得到张起灵这样的高手助阵,但他倒有点奇怪广西这地方,除了张家古楼,还有什么能够吸引裘德考的墓葬。
再者说了,张家古楼那地方,实在不是人去的鬼地方。
“大致的范围确定了,但是具体的位置还不清楚。”这时候,一个人用笔点着地图,在上面打了个圈,“我们终于找到一个熬过那十年的百岁布努瑶老魔公,他讲了神山陀番的传说,根据传说可以推论出他口中的陀番神山就在这附近。”
“苗瑶据说同为蚩尤后裔,但是探查瑶族的历史,你会发现,瑶族所信奉的祖先神只有布努瑶族传说中的密洛陀,和其他支系所信奉的龙犬盘瓠。也有人认为祖先神是盘古,虽然很多人认为这是由于盘古和盘瓠发音近似导致的错认,不过尖头瑶确实流传着盘古歌。我们现在需要重点关注的是布努瑶。这个布努瑶语支系是瑶族四大语支之一,但是他们的语言却属于苗语支。而密洛陀的祖先神信仰文化也与盘王信仰天差地别。至于苗族,虽然被认为是蚩尤后裔,但根据我们内部自己的研究发现,他们原来是属于旧时南蛮之地的土著民族。”阿宁此时开始发言,她长期出入博物馆,并与上流社会多有接触,说出来的话也颇有研究者的风范,“但是有意思的是,这个民族的部分支系,都与蚩尤似乎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其中最明显的,便是雷山地区苗族银冠上的巨大牛角状装饰。”
阿宁说到这里,看了看在听的人,发现黑瞎子正挠有兴致地看着她。
阿宁皱了皱眉,她想起之前问起黑瞎子夹喇嘛什么价格的时候,他勾了勾张起灵的肩膀,说道
“这位大兄弟什么价,我就什么价。”
阿宁听到这句话时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