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已经要被甩掉了”
小刀御鼠疾行,树和水呼呼啦啦地从眼前掠过,迎着冷风爽快刺激,她听了一太郎的话,高兴地叫道“对呀快呀再快呀”
远远地,茨木腾出空子出来瞅她一眼,看小家伙正玩得开心,笑一笑又钻进屋里。屋外是暖阳满地,屋内黑云皑皑,大妖怪软在椅子上,将桌上的图纸揉碎扔掉。眼看年关将至,他却怎么也拿不出大宴上最重要的东西。吃喝玩乐是基本的,致敬祝词是固定的,但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也只是个普通的宴会。
今年是三十年一逢的大 yin 年,每逢大 yin ,月染妖色,日晕黑光, yin 气繁盛,或有大妖问世,或有煞魔苏醒,妖怪们属 yin 更 yin ,免不了兴奋猖獗,狂欢起来更要歇斯底里,能在这一点满足这些妖怪们,便能让他们更加趋势依附,拥戴鬼王。
比对武力归拢,只需满足他们心中念,其中代价,堪比西瓜对梨。茨木通常在这一方面精于算计,很少吃亏。但这利害关系容易想,实际执行却更难,妖怪其实泛分等级,每一层心中所求都不一样,并且不仅竖分高低,还有横向差异,不同地域的妖怪喜好不一,习 xing 也是千差万别。他这几日钻在房里,一头白毛被抓得七零八落,终是没有敲下最后结果。
酒吞看他双眼发直,毛发蓬乱,知他烦躁,便灌给他一碗酒。
“吾友,吾现在不能饮酒。”茨木推脱道。
他的挚友不说废话,逮着他又实实灌进去几大碗。他脸上发热,脑中的紧弦稍微放松一些,酒吞伸手在他额上按揉,说道“闭上眼睛,身体软一些。”
他闭上眼睛,身体还是硬邦邦的。
“放软不然灌你”酒吞按着他的肩膀,恶狠狠地威胁道。
这一软便再凑不出精神坐起来,白发妖怪磕着眼睛,像是断了骨头般瘫在椅上,呼吸绵长,似乎是睡了过去。额上的碎发被掀起,酒吞的手掌覆在上面,温暖厚实。他嘴里喃喃“吾友”
“不要睡着了,现在正是想事情的时候。”他的挚友声音很轻。
“嗯”他沉吟一会儿,觉得脑中旱土被淋上一层甘霖,正有条条枯枝抽芽,点点绿草生根,胀痛的头脑一时间舒适起来,拥堵的思绪开始有些条理。
“人有千面,妖生万象,妖跟人一样,每一个都不同,不能每一面都满足,但既然有着区别于动物的同一个称呼,便说明他们在根本上存有共 xing ,只要找出一点去对应,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茨木一边听一边点头,他的挚友一般不说废话,上面的一长串子话字字珠玑,够他细细思考。
他想了想,闭着眼睛说道“若从根去想,无非就是个字,因生情,因有恨,因起争夺之心,便有爱恨情仇,家恨国殇。”
酒吞点点头,“虽然差不多都是废话,但也有那么丁点到了点子上。”
“吾友的意思是”他知道挚友在点拨自己,十分高兴,睁开眼睛挣扎着坐直身体,等着他说出最后答案。
“最容易满足的往往最能满足,吃饱穿暖只是生存望,那么酒足饭饱了就想什么”他看茨木又两眼发直,于是屈起手指在大妖额上敲一下,又问道“想什么呀”
“ yin ”茨木兴奋地叫出来,“是 yin ”
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卸掉,他眼里闪着光,神情激动地将酒吞从里到外夸了一遍,什么“吾友的 yin 之策举世无双”什么“这至高 yin 只配得上吾友”他完全没顾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一声声响亮的“ yin ”绕梁攀柱,他夸的这当口姑获鸟抱着小刀来过一次,不过还没有进殿,便捂着小家伙的耳朵走了。
呸姑获鸟越走越气,于是转头看着殿门,狠啐一口。
鼬鼠们再一次迷路,云里雾里跑进鬼王殿的后花园,他们被一座座小假山绕晕了路,怎么都走不出去,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好在一个拐角看到那只小妖怪。
“吱”“吱”“吱”三只老鼠炸起身子。
“呀”小刀惊喜地挥起手中的木刀。
没等小妖怪冲过来,三兄弟你拉我拽,拼命爬到身边的小树上,他们蜷缩在树顶,看着三头身的小刀哈哈大笑。小刀够不着他们,便将木刀插在地上,手捏上树干用力一掰,咔擦一声,手腕粗的小槐树应声倒地。
“你们为什么要跑不想跟我玩吗”小妖怪揪着他们三个的尾巴,清脆的声音炸响。
那把木刀插在地上入土三分,被掰断的小槐树的断口冒着水珠,三兄弟颤巍巍地回头看一眼,小妖怪横眉竖眼,金色的瞳孔闪着怒色。
“我们是想要跟你玩捉迷藏呀我们最喜欢跟你玩了最喜欢了”一太郎忙不迭说道。
“对呀对呀。”余下的二兄弟有气无力地附和。
她追着老鼠跑,一直玩到天色昏黑,茨木得了空,想跟她玩一会儿竟也不愿意,她的父亲有些挫败,找出几件新鲜玩意儿引诱她,又问“你真的不来父亲这里”
“快去吧,快去吧,你父亲在叫你呀”鼬鼠们都精神起来,使劲催她。
那些硬邦邦的死物怎么能比得过会说会跑还会叠在一起的老鼠好玩,小刀摇摇头,还是不愿意回去。
眼睁睁的,三兄弟看着他们唯一的救星一步步走远。
“我好想念晴明大人呀。”在陪着小妖怪捉迷藏的时候,躲在枯草里的三太郎对他的哥哥们说道。
“我也是。”他的哥哥们说。
这时小妖怪的找来的声音渐渐逼近,三兄弟两两相望,荧绿的小眼中泛着泪光,抱成一团痛哭起来。
夜还未深,几个人围着矮桌温酒夜谈,本来酒过三巡气氛热切,晴明一句话出来,突然冷了场。
他脸色微红,似醉非醉地对茨木说道“渡边纲想要见你一面。”
“不见。”茨木一口回绝,“他说见便见,当吾草芥浮尘”
“他染了重疾,时日无多了。”晴明嘬一口酒,斜眼看他脸上神色。
“那他见了吾,病就能好吗”大妖不为所动,坦然道“念他施过援手,吾不再追究削臂之恨,因为的确强大,以前也对他十分敬重,但他终是被俗情所困,竟堕落得不成样子,吾看不起他,更不会去见他。”
“我也只是将这句话带过来,他是否如愿还是在你。”他不着痕迹地打起圆场,端起酒盏向众人示意,“各位不要放在心上,在下扰大家兴致,当罚三杯。”
他实打实饮下三盏,倒在桌上不省人事,源博雅会意,立刻扶着他离开,桌上只留两只大妖。
茨木心里怪异,总觉得应该对酒吞说些什么,他叫出一声吾友,却接不出下文,他们对视良久,大妖才勉勉强强憋出一小句话“吾友,吾不见渡边纲。”
他虽然不知道见不见渡边纲跟他的挚友有什么关系,但本能的,他认为应该承诺点什么。
酒吞听那只木头似的大妖说出这话,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苦是甜,他揉一揉他的顶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