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 少女被拒绝了。
因为,对方说
不好意思但我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事情也没有这方面的打算现在我有着不得不去做的计划总之略略略。
从他拒绝后开口的那一刻,薄荷就自动带上了内心的屏蔽耳机, 在他说话的时段, 给自己播放了一首舒伯特的轻缓古典音乐。
小提琴、大提琴、钢琴和慢节奏的鼓点,它们完美地盖住了少年的声音, 让薄荷除了“抱歉”之外, 一概都没听见。
反正, 不管他有任何难言之隐, 她都会善良地体谅对方居然拒绝了一个美少女的告白的这件事情
毕竟她是个很宽容, 又很有涵养的人。
令人尴尬的对话,终于结束了。
辉夜薄荷毫不留情地踏过敌人昏迷过去的尸体,一脚踢开地面残留的碎冰渣滓,将单马尾系紧,以一种扫荡战场的气势,背对着轰少年,大步走在他的前方。
浅色的鞋跟踩在冰上,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嘎吱嘎吱的响声。
很用力, 好像在踩谁的脑袋。
她是不是在生气
忆起刚才的情景, 当他向少女道歉, 她说“没关系”的时候, 脸上也带着微笑,好像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自然觉得,这就是对方的态度了。
她说了没关系, 可为什么又这样直接一脚、将把冰墙踩碎了呢。
反复回忆之前的交流,有些不明白缘由的轰少年顿了顿,还是真心实意地将疑惑诉出“你是不是”
不高兴
专注思考了一会,却得不到正确的答案,望着少女挺得尤直的背影,少年安静地微微前倾,手指擦过她高束着的马尾辫
啪嗒。
几滴仍有温度的眼泪,落在了他的手心。
轰焦冻的呼吸一滞。
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加让他觉察到,异性之间、到底有多少差别
从前,无论是百褶裙、更加细亮的嗓音、还是过于柔软的躯体,从未让轰有过“女孩子有不一样”的想法。
可是现在
那对浅浅的、清澈见底的月湖泉里,非常认真地写着还要跟我说话你是魔鬼吗的意思。
见她立刻就背了过去,轰盯着被眨掉后的泪珠,把手捏成拳,然后又缓缓张开
指腹摩挲着湿润的眼泪,少年垂下眼睑。
落下来的那瞬间。
如同溅落在庭院池塘的昙花初绽,是很美的。
哪怕它原本所代表的涵义,并不是快乐的意思。
但太过短暂,转瞬即逝,又难以捕捉到
摸了摸胸口跳跃的地方,他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快点走,我们要去帮相泽老师的忙。”
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说罢,少女飞快地低头,两下把眼泪抹掉,然后轻轻地踢了他的小腿一下。
比起正常的前进,她更像是在和谁比赛疾走,一路遇到了甩着大尾巴对敌抽脸的尾白、用黑影罩碎的常暗、还有背对背战斗的八百万和耳郎,以及笑成傻逼的上鸣;薄荷的做法,统一是先上前,趁敌人盯着她的脸,愣神的功夫,干掉他们;然后再把受伤的同学、还有严重到大半身粉碎的13号老师,全部动物化后,装进英雄服的大口袋里,方便携带。
最初的训练场,欧尔麦特正在和那个抓脖狂魔对峙。
薄荷没有去管多余的事,而是先把身体不适的同学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按照恢复女郎教她的手法,用急救箱给相泽大致紧急处理了一下。
紧盯着老师的模样,她在心里回想着恢复女郎上过的特训课,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在他浸透了血液、紧紧皱起的眉角,轻轻地舔了一口。
咽下那口血水,只要保持自己的负面状态
相泽消太的眉眼渐渐放松,即使在昏迷中,他也感觉舒服多了。
这是她的个性延伸。
之前大概只有发烧的那晚,在轰的身上懵懂试验过,被发现后,就是多次的练习。
现在看来,成效还不错。
薄荷弯下腰,又对着13号老师做了紧急处理。
13号老师的动物形态,是一只很漂亮的虎斑蝴蝶,只不过此刻,它两边的翅膀都碎了大半,所以需要更加专业的救治方法。薄荷找了个干净的透明袋子,将这只蝴蝶轻轻装了进去。
随即,她将视线重新移回到中心。
“欧尔麦特变弱的事情,果然是真的啊”
不过是刚才的短短交锋,虽然损失了亲爹,但也得到了重要的情报;死柄木吊的眼里洋溢着格外的兴奋“能在这里把你亲手毁掉,也不枉我白跑一趟上啊,脑无,把欧尔麦特这个家伙给”
他极度兴奋,青筋尽显的脖子,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抓痕。
该洗澡了。
“你是说这玩意么”
话罢,少女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冰冷的视线,无情地扫了一眼在她心情极度差劲、还敢大放厥词的多死皮反派。
记得平时要多搓搓灰啊,白痴。
在对方一脸迷茫的回望之下,她朝他张开了手心里的东西。
“这是半合成的人工智能体还是改造人麻烦你们下次把它做得稍微能入眼行么太丑了,看的我想吐。”
回来之后,从绿谷那里了解到脑无的薄荷,就借用了透明人叶隐、和能控制动物的口田甲司,这两个同班同学的帮助,把芯片镶嵌了进去。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等到对方彻底被控制住,才发声。
眼见满脸手办的死柄木吊像是瞪着这边,气得吐血,甚至大声狂喊着“脑无你给我回来变成巴掌大点的鼻涕虫就算了、竟然还在敌人的手里滚来滚去你这个”
任凭原主人如何命令,手上蔫巴巴的鼻涕虫也无动于衷,而是用恶心的粘液,试图在上面筑巢。
薄荷冷淡地看了它一眼。
吧唧。
确认无误后,少女就随手,把它扔到了地上。
在敌人痛彻的呐喊声、和老师同学的惊讶目光下,她直接一脚踩了上去。
还碾了碾。
“那个,轰,我总觉得吧辉夜她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反派们匆匆逃跑后,十年如一日精神无敌的欧尔麦特正在和校方、警方进行沟通,受伤的人被第一时间抬上了救护车,还好检查之下,因为得到了及时的处理,没什么大碍。
所以,趁着不能走、又不能乱动的间隙,a班的学生一边休息,一边趁着气氛放松,打发时间地聊起了天。
作为唯一一位,可以把那个怪物,也就是鼻涕虫脑无复原的存在,辉夜薄荷早就被叫了过去。
而趁着这个机会,切岛就像个八卦的记者,他半捂住嘴巴,向最先同薄荷临时换组成一队的轰焦冻打听着
“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暴躁诶那一脚,真是完全颠覆了我对她的印象,她好像也完全不理你你们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一听到如此刺激的问题展开,峰田实就亢奋地将两个鼻孔撑大,竖起耳朵偷听的当然不止他一人;除了同样被抬走的绿谷外,其余人不必说,连黑影都从常暗的披风里,悄咪咪地钻了出来。
“没什么。”
“怎么可能她刚才不是叫你轰焦冻同学而不是轰君这就足够诡异了吧”
上鸣作为一个因为间歇性智障、没能欣赏到少女发飙的人,此刻激动的情绪不必任何人点燃,他自己就率先振奋了起来“是不是吵架了还是闹矛盾或者”想到他们平时的关系,他掌心呼击“我明白了一定是你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一个人把汉堡全都吃光了,连带她的份所以她很生气对不对”
“”
“”
被众人用无语的眼神鄙夷着,上鸣二丈和尚摸不找头脑,“怎么了,我觉得这个情景很现实呀。”
“或许是情感上的呱,你们就别问了。”一旁的蛙吹轻易不聊天,一旦出声就语出惊人“是不是你哪里做的不好,伤害到了薄荷酱呢。”
“”
对于这个问题,就轰个人而言,其实也没有太正确的答案。
不过。
视线从与自己眼神交汇的爆豪那里移开,停顿了一下,轰少年平静地回答
“说了没什么。只是之后,你们别问她就好。”
如果是女孩子的话
“我今天向她告白了。但是态度太轻慢,比起表白,更像是一个荒诞的玩笑。”
“所以,她就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