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晏双手环在谢翡腰上,额头抵在他颈后,低声说道。
空气里弥漫出酒香,散在梅香四溢的风里,微微有些醉人。
“是打算走,太无聊了。”谢翡鼻翼翕动,拖长语调,慢吞吞地说,“你又喝了酒?”
“一点红酒。”顾方晏道,说完挪动手掌,捂在谢翡的胃和肚子上,幽幽道:“你偷吃了冰淇淋。”
谢翡当即否认:“我没有。”
喝了酒的顾方晏,情绪会比平时放大一些,尤其是其中的不安感,他找了谢翡很久,整栋楼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这会儿终于见到人,心中空缺的地方总算被填满。
他蹭着谢翡的颈窝,把人弄得有点儿痒,往前缩了缩,立刻紧了紧手,将谢翡给固定住。
“你以为我没看见?我看得清清楚楚。”顾方晏轻轻哼了一声,“你拿了整整三杯,跟松鼠运食似的偷偷摸摸运上楼,吃完后还不处理掉杯子,现在就放在我的书桌上。”
既然证据确凿,谢翡不再否认自己的行为,往后仰了仰,靠在顾方晏肩上,笑着问:“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修辞学得这么浮夸?”
“吃了这么多,胃没有不舒服?”顾方晏垂着眼不理谢翡的调侃,揉着他的胃,轻声问。
“还行。”谢翡道。
顾方晏“嗯”了声:“待会儿去喝点汤。”
话虽这样说,但顾方晏抱着谢翡没放手,谢翡尝试着朝前走了两步,结果变成他拖着顾方晏前行的局面。
“你有本事让我去喝汤,没本事放我走?还是说你要这样和我粘在一起过去?”谢翡对身上这个大型挂件颇为不满。
顾方晏仍旧没动。
他半真半假地抱怨,口吻格外嫌弃:“顾弟弟,你怎么这么黏啊?”
“不喜欢我这样?”顾方晏隔了一阵才出声,语气有点儿闷,听上去像是在委屈。
谢翡几乎可以想见这人的表情,冷淡的基调不变,在上面加了些垂眼,以及撇唇。他的心倏然一软,偏了偏头,道:“……也不是。”
熟料话音落地,就感觉后颈被某个温凉柔软的东西碰了碰。
顾方晏在亲他。
亲的还是Omega腺体在的位置!
“你干什么?”谢翡震惊了。
而他说完,顾方晏不仅没挪开,还在上面吮咬了一口。
不是标记那种狠咬,没有信息素注入,力道不轻不重,但这么要命的地方被碰,还是有一种过电般的酥麻从深处窜出来。谢翡瞬间软了腰,如果不是顾方晏抱着,或许他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阿翡,我好喜欢你。”顾方晏的唇贴着他,低声道。
谢翡咬牙切齿,尾调止不住颤:“顾方晏,你是不是禽兽?”
顾方晏却是若有所思,大概是谢翡说的那个“兽”字给了启发。他捏了捏谢翡的腰,问:“我把你养胖一点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翡翻了个白眼。
“你小时候笑起来有酒窝,现在没有了。”顾方晏道。
“说明我减肥很成功!”谢翡凶巴巴道。
“有酒窝多可爱。”
“那你和照片在一起吧!”
山风清幽,裹挟花香,顾方晏轻哼笑了声,帮谢翡整理好衣领,拉上前襟,再让他转身朝向自己,额头抵住他额头,说“我很高兴。”
“我不高兴。”谢翡面无表情。
“很高兴你一直在这里。”顾方晏又道,清冷的嗓音里混着酒与夜色与梅香,说不出的耐听。
谢翡打心底被撩拨到了,但还是故作一张冷脸:“我现在就走。”
说完转身,但顾方晏一伸手,就把他给捞了回去。
“走不了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谢翡不再是谢翡,被顾方晏养成了谢肥
第58章
谢翡出来了很长一段时间, 双手被风吹得冰冷,而现在,被顾方晏握在手里, 一点点捂热, 连被灌了无数冷风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熨帖温暖。他抬起眼眸,回望着顾方晏,问:“找我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
“想在你没发现的情况下把你找到。”顾方晏道。
“你是小学生吗?又不是玩捉迷藏。”谢翡又好气又好笑,想扶额, 却抽不出手,只好瞪对面的人一眼。
顾方晏跟没接收到似的,额头蹭蹭谢翡额头, 再鼻尖触碰鼻尖, 极尽一切去亲昵,尔后问:“你今晚回去吗?”
“你说呢?”谢翡眯起眼反问他。
“我隔壁的房间没人, 你可以睡那里。”顾方晏说得非常自然。
谢翡声音凉幽幽的:“我房间也是没人,我比较想回去睡。”
“我想你在我隔壁。”顾方晏说。
“我们之间不就隔了七□□十来栋楼吗,四舍五入一下就是隔壁了。”谢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阿翡……”顾方晏放缓语速, 垂下眼皮, 然后慢慢抬起眼眸。
山上的星星很亮,照得顾方晏琥珀色的眼眸又清又透,让谢翡一眼就能从里面找到自己。这个人的信息素味道冷冽, 像风吹过时抖落一身霜雪的雪松, 寒意彻骨,却好闻得不行,清苦, 又暗藏幽香。
此时此刻,这种味道从梅香之后渗透出来, 逐渐侵占他的感知觉,将他从头到尾笼罩包裹住。
这个Alpha,不仅在撩拨他,还在暗示他。
谢翡稍微往后仰了仰,和顾方晏拉出点儿距离,表情严肃地问他:“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一点点。”顾方晏答。
鬼才信你只喝了一点!
谢翡当机立断转身,“不是说要喝汤吗?如果你不嫌弃模样太丑陋,我拖着你回去也是可以的。”
他说完就开始行动,朝前迈出一大步。
顾方晏并非真的想做什么,没放手,但也没真的把全身重量都压在谢翡身上,谢翡走一步,他跟一步,等出了梅林,低低笑了声,抓住谢翡的手,两个人一起并肩前行。
先前谢翡出来时,大厅里仍是一派热闹欢歌景象,而此刻,客人都散了,演奏的乐队也离去,柔亮灯光倾洒落下,充盈四周与角落,勾勒几分冷清。
顾方晏直接带谢翡去了厨房。
这里没人,灶上放着煲汤的瓦罐,一直拿小火煨着,乳白的汤面微沸不断,细小的气泡汩汩冒出,看上去相当不错,但有股微苦的味道散发出来,让谢翡皱起鼻子:“这是什么汤?”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鸡汤,加了党参之类的中药,有助于调理肠胃还有虚寒的体质。”顾方晏边说,边取出汤勺和碗。
谢翡一听,立刻摇头:“还是算了吧。”
顾方晏已经盛出一碗,用汤匙搅拌着,温度稍微褪了些,递到谢翡面前。
“要喝你自己喝。”谢翡皱着眉头后退一大步。
“我喝半碗你喝半碗。”顾方晏道。
谢翡又退:“我不喝!”
“不喝不许回去。”顾方晏幽幽说道。
“小老弟你威胁我?”谢翡满眼不可置信,盯了顾方晏几秒,道:“老实讲我有点后悔。”
顾方晏轻哼一声:“后悔也没用,我不送你,你回不去。”
谢翡做了一个深呼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顾方晏说得不错,他认识的人都回去了,此时此刻要想从山上下去,只能仰仗这个不近人情的混蛋。
顾方晏把汤又往谢翡面前递了递。
汤的温度差不多能入口,谢翡抬手给顾方晏比了个中指,拿出喝中药的勇气,屏住呼吸一口气闷掉半碗。
厨房里有醒酒汤,不用再费功夫煮,且种类丰富。谢翡礼尚往来,给顾方晏盛了一碗最难喝的,盯着他一滴不剩喝完,这才开口让顾方晏送他回去——当然,并非顾方晏亲自开车。
谢翡回到家,时间已过十点,对于时常熬夜的大学生和高中生而言,并不算太晚,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客厅的灯黑着,楼上也没有半点动静。
裴星原那家伙改过自新调整作息早起早睡健□□活了?谢翡心底生出疑惑,同时生出点不详的预感。
他借着门灯透进来的光换鞋,再小心翼翼往旁挪动,按下顶灯开关。
啪——
明亮的灯光洒下来,照亮宽敞的客厅,以及谢翡盲区里走出来的某个人。
“现在是北京时间22点28分,谢翡同学,你身上有很明显的属于某个Alpha的信息素,味道和我上次闻到的一样。”
“不仅如此,这也是他家的车第三次出现在我们家门口。”
“我现在有充足的证据可以推断,你被那个面瘫脸拱了。”
裴星原拿着一罐可乐,轻晃着,看了眼手机屏幕,抬起头来注视谢翡,幽幽开口。
“你弄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问我这个?”谢翡非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往客厅里走了几步,站到裴星原面前,对他道:“其实我觉得吧,应该是他被我拱了。”
“不是这个问题。”裴星原叹了声气,捂住胸口,流露出点点伤痛之情,“我们兄弟,说好了一生一起走。”
谢翡:“……谁和你说好了。”
“谁先脱单谁是狗。”裴星原摊手,“快,汪一声。”
“你的目的原来是这个。”谢翡去冰箱里拿了罐酸奶,“我有证据怀疑你在嫉妒我。”
“没必要。”裴星原摇头,“这个真没必要。”
谢翡:“既然这样,那我先去睡觉了。”
裴星原目送他上楼,隔了几秒反应过来:“我亲爱的弟弟,你还没学狗叫,快汪一声给哥听!”
“哦,我亲爱的哥哥,你不是已经帮我叫了吗?”谢翡朝他微微一笑,语气安然自若。
说是睡觉,不过是拉开夜生活的场面话。
谢翡开了一把游戏,没想到被上来巡视的顾方晏抓住。顾方晏身为一个十八岁的青少年,在养生上格外执着,谢翡好说歹说,威逼利诱,终于争取到了玩到十二点的权利。
但实际上,他从王者峡谷里出去后,又开了主机游戏,直到两点才睡。
早上十点,谢翡爬起来赶作业,胡乱一通写,写完又去睡回笼觉,等睡饱了,才和顾方晏一起返程回学校。
坐顾家的车去,那辆谢翡有所熟悉的迈巴赫送去保养了,这次是一台保时捷,依旧是低调的黑色。
车开来后,裴星原倚在自家门廊下,看那台车堂而皇之驶进自家的庭院,而自家的白菜脸上露出了笑容。
裴星原神情格外复杂,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发现自家白菜被隔壁的猪拱了后的悲愤,些许担忧,以及对车的审美的不认同。
他目睹着那个面瘫脸替自家白菜拉开车门,两三秒后,终于放弃了挣扎,开口问:“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
正要坐进车里的顾方晏动作一顿,偏头看向裴星原,应了声:“行。”
谢翡自然听见了这一问一答,透过车窗看了眼裴星原的表情,没忍住笑出来。
保时捷驶上主干道,微信班群里热闹起来。谢翡点进去,一目十行爬完聊天记录,念出正被疯狂复制的一串台词:“学校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还没到周一,就在公布栏上贴成绩表了。”
“踹开我爬上年级第一的宝座了吗?”顾方晏问。
“顾弟弟你语气很跳啊,是觉得自己那张心电图很稳吗?”谢翡轻声哼笑,边说边点开发在班群里的照片,放大找顾方晏的名字。
耗时总共1秒,在第一行第一列搜索出结果。
“……行吧真的很稳。”谢翡不满说道。
“你呢?”顾方晏揉了揉谢翡脑袋。
谢翡:“第七。”
顾方晏把脑袋歪过去,扫完谢翡各科目分数,轻声道:“语文差了些。”
“语文不能强求,都看命。”谢翡摇头晃脑感慨。
他不喜欢应试作文,也不喜欢现代文的阅读理解,更不擅长,这可能要归咎于出生时天赋没点好。成绩总分和年级排名之所以常有起伏,也是因为这个。
但他从不强求自己不擅长的,采取的策略一向是从别的科目上抓分,因此毫无压力。
顾方晏不由笑了声:“又不难,我教你。”
谢翡依旧摇头:“不要,我就是偏科。”
“那你年级第一的梦想可能实现不了了。”顾方晏道。
“年纪轻轻口气不小。”谢翡估计流露出些许嫌弃之色。
回程的路上遭遇了堵车,天色将近擦黑,他们终于抵达了学校西门的小区。
晚饭当然是一起吃,所以谢翡去了顾方晏那。
中秋猫独自在家待了两天,听见两个铲屎官回来,一记猛蹿来到门口,边拿尾巴甩这两人,边喵喵大吼。
“它在骂我们。”谢翡仔细听了会儿它的猫言猫语,然后翻译给顾方晏,“大概在说尔等刁民,竟胆大包天,将朕抛弃在此、不管不顾。”
顾方晏乜了猫一眼:“走之前给它放了足够的粮和水。”
谢翡拔腿去检查猫碗,看见粮还剩一层,自动饮水机里水清澈透亮,确定它没被饿着渴着后,瘫去了懒人沙发上。
中秋见这大胆刁民回家后不仅不和它玩,还抢了它的位置,顿时心生不满,一个起跳,降落到他胸口上。
养了这么久,这猫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瘦瘦的奶猫,砸下来不仅重,还能趴成长长的一条,占地面积甚广。它在谢翡胸口上滚了一圈,找准柔软的肚皮,搭上两只前爪,开始认真踩奶。
顾方晏面无表情把猫提溜走,丢去另一边的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