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胡吃海塞一通之后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然日薄西山。柳湘莲坐起来, 想了想,拿起他的鸳鸯剑, 直奔城里而去。
贾氏善堂门前,王六两正在清理粥铺。昨天下了场雪, 有些穷人家的茅屋被雪压塌,无处可去,现在都勉强挤在贾氏善堂里面。
六两正忙活着, 突然发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白马白衣的公子,停在了粥铺前。六两看了看那公子穿着,不像是需要粥铺接济的人, 就问道“敢问这位公子, 可有什么事”
柳湘莲点点头,从马上翻身而下,问道“这里可是荣国府贾二公子所开的善堂”
六两一听来人称呼迎春贾二公子便知他是个上道的, 本略疲乏的脸上不由泛起笑容。六两拔拔胸脯说道“正是。敢问这位公子可是有事寻我家二公子”
柳湘莲见六两神色,似乎颇以迎春为傲, 又看了看他身上服色,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对六两道“可否拜托这位小哥帮在下给贾二公子传个口信就说冷二郎回来了,他此来不仅把贾二公子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还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问问二公子今夜戌时可有空闲老地方一见”
六两上下打量柳湘莲一番后问道“不知阁下是否便是冷二郎二公子又吩咐了您什么事至于老地方又是何处”
柳湘莲淡淡一笑道“在下便是冷二郎。小哥只需将话带到,余下的事,二公子自然知道。”
六两见柳湘莲不欲多言, 脸色变了变,威吓道“这位公子莫怪小爷我说话难听。我家二公子什么身份,怎会夜半和你一个外男相见你若有正经事,速速道来。不然当心小爷叫来人,将你打出去。”
柳湘莲见六两果然忠心,还甚机敏,拍拍六两肩膀道“在下乃二公子师弟,打相国寺而来。适才所言不仅是正事还是大事,小哥速去回禀你家公子便是。”
六两还是不放心,追问道“不知阁下可有无甚信物”
柳湘莲想了想,取下背上背着的鸳鸯剑交给六两道“麻烦小哥带着这剑去,二公子一见便知。”
六两这才点头答应,收下宝剑。柳湘莲牵着燕赵离开。
再说,宁荣街前,水溶独自从荣国府出来,骑在马上,边走边想心思。
近来,迎春也常和他对弈,可是棋路诡诈多变,奸狡似妖,迥异迎春早前大开大合、磊落光明的布局风格。虽然更加犀利精准,难以预料,常常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厮杀起来,格外带劲
可是水溶心里,却渐渐浮上一层阴影,他总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忧虑。迎春最近下棋入迷后的眼神,有时连他看了都怕怕的。
水溶正走神,全没注意到前方马路边突然冲出一个手拿糖葫芦的胖娃娃,正站在路中央东张西望,口里好像还在叫着娘亲。眼瞅着水溶的马便直奔那胖娃娃而去。
事发突然,有那眼尖的路人发现胖娃娃堵在马路中间,也只来得及惊呼出声。
水溶这才回神,眼见就要撞上,猛得一拽马缰绳。健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呼呼喷着鼻息,勉强停下步子。因着收势太急,马儿不住在原地踏步。
路人都松了口气。可是那胖娃娃却从没见过这么高大的马匹,一时被吓糊涂了,不退不让,反迎面就往高扬的马蹄底下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街边窜出一道白影,一把抄起胖娃娃,半夹半抱送到路边。
这时那胖娃娃的娘亲才从临街的首饰铺里冲出来,抱起儿子亲了又亲。
那胖娃娃挣扎着要回头谢谢适才救他的少年,奈何娘亲抓住他的脸蛋就是猛亲,死活不撒手。
等小胖墩好容易转过脸来,救他的白衣少年已经转身离开,徒留远处一个背影。小胖墩只能冲着那袭白影挥舞他肉乎乎的小手。
同样在看白衣少年背影的还有水溶。适才千钧一发之刻,那少年冲出来,身手了得,胆识过人,让水溶不得不佩服。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那白衣少年看去也不过和自己差不多年岁,可惜他走得太急,不然定要问清楚他姓名来历,大家交个朋友。水溶想着,又突然觉得那白衣少年十分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却说,荣国府这边,贾母本在外间好么生吃着茶,只听里间迎春屋子里乒里哐啷一阵桌翻椅倒的巨大声响。贾母惊的手中茶盏几乎落地,赶忙吩咐鹦哥入内查看。
不多时,鹦哥转出身来,笑吟吟说道“无事无事,老祖宗且放心二小姐不知得了什么好消息,突然高兴起来,起身太急,不小心碰翻了矮几,才闹出那般声响。”说着鹦哥颇为遗憾地补充了一句,“只可惜了那套上好的茶具。”
贾母被鹦哥逗乐了,点着鹦哥的鼻子道“你倒好,没跟着二丫头呢,反学会她那小气劲儿了。不过一套茶具,怎么也比不上我孙女高兴”
贾母语声甚大,显是有意说与迎春听的。迎春强颜欢喜,贾母等人怎会不知不过所有人都陪着迎春演戏。迎春想到此,鼻头又是一酸,贝齿紧咬下唇,这才将眼泪生生逼回去。
适才六两入府,将柳湘莲的口信带到,还有那把鸳鸯剑。迎春一听“冷二郎”三个字,再见鸳鸯剑,整个人强装出的镇静立即溃散。听着六两口中说道“天大的好消息”,迎春双拳紧握,在心内狂呼道难道师父当真没死
迎春固执地不肯相信师父已逝。只因师父圆寂时她不在,法身被烧时她也不在,就连据说已经送入舍利塔的舍利,她也没亲眼看见。
只是她无从查起。
所有人都劝她节哀顺变,所有人都说大师是功德圆满,魂归西天,所有人都要她勘破,放下
所以,她要找柳湘莲,她相信柳湘莲一定也不相信师父就这么轻飘飘地死去,她坚信柳湘莲一定会给她一个答复,是死是活的答复。
哪怕,她还没见到柳湘莲。
哪怕,她只见过柳湘莲两次面。
她知道,那个孤清冷傲的少年实则是古道热肠的侠客,捐躯赴国难的义士。
她信他。
生死苦,她只求一个结果。
好容易挨到酉时三刻,迎春撇开秋霜等人,一手打着灯笼,一手牵住贾瑁,背上绑着鸳鸯剑,自以为鬼鬼祟祟地摸向梨香院。
只在那里见过一次面的地方,却是迎春和柳湘莲都认定的老地方。
可见一个地方,不因去的次数多而老,只因去时记忆深刻方老。
梨香院因王晟离京外任,如今空置着。不过贾赦曾承诺,梨香院大门永远向王晟开放,只要王晟不嫌弃,梨香院送他都行。
彼时王晟正在读史记,顺手就把史记糊贾赦脸上了。“梨香院可是你老子暮年养静之所,你敢随意送人,怕不怕御史弹劾你”王晟一脸五体投地表情看着贾赦。
贾赦摸摸头,傻呵呵笑道“你乃珠儿和琏儿的夫子,是自家人。”
王晟一个白眼飞过来。
不过梨香院虽没姓王,也差不多了。自从王晟离开,梨香院的门便锁了起来。钥匙除了李纨和迎春一人一把外,便只有负责洒扫的管事处留了一把。
迎春和贾瑁走至门前,迎春掏出钥匙,贾瑁抢先拿去开了门。
梨香院虽已有半年多没住人,迎春和贾瑁走进去,却不觉冷清。只因隔不多远,便有一盏气死风灯,将梨香院照得通明。白日里,除了分配清扫梨香院的下人,李纨和迎春屋子里的下人也会轮流过来检查,打扫。梨香院比王晟在时,还要干净。
这会子,梨香院里自然没人。迎春还是做贼心虚地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往前走。贾瑁跟在旁边,看着迎春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玩。
二人刚摸到后院,还没来得及推门,门便被人从内打开。迎春吓得立即后退一步,高高举起灯笼。贾瑁却上前一步,双臂平展,牢牢挡在迎春身前,仿佛护崽的老母鸡。
来人似被迎春手中灯笼的光芒晃了眼,用手挡了挡。迎春只看到眼前白色的衣袖晃动,脱口而出道“二郎”
对面人轻笑一声,摆了摆手,示意迎春将手中灯笼放下。迎春这才意识到灯笼晃了恩公的眼,赶忙放下。
柳湘莲盯着贾瑁看了几眼,似乎不明白迎春为什么还带来了一个小孩。
贾瑁也虎视眈眈盯着柳湘莲,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姐姐大半夜来私会一个外男
两个人一样的剑眉,一样的桃花眼,一样凌厉的下巴壳,互瞪时都习惯性地一挑眉。
迎春在侧边看着,越发觉得贾瑁和柳湘莲神情相似。迎春正想着,柳湘莲和贾瑁不约而同问道“他是谁”
两人一高一矮,一个垂眸,一个抬眼,动作虽不同,神情却真如一个模子刻出来般。
迎春时刻记挂着柳湘莲口中那个“天大的好消息”,噼里啪啦回道“他是柳湘莲,是我的师弟。这个是贾瑁,他不到三岁便被人贩子拐走,侥幸被我救下。姓名来历都不记得,名字也是我取的。不过看他小时候样子,颇像大户人家的公子。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相国寺见面的时候,你就陪着婶婶寻她家丢失的孩子,你看瑁儿可像你堂弟否”
迎春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好险没背过气去
柳湘莲皱眉看着迎春,良久,才将视线移到贾瑁脸上。贾瑁也抱着手,望着柳湘莲。
好半晌,二人同时一扭头。
“哼”贾瑁说道,“原来他就是柳湘莲。我当是多了不起一个人物呢让姐姐你心心念念唔”贾瑁正说着话,嘴巴却被迎春一把捂住。
苍天作证她找柳湘莲真的只是为了弄清楚师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和贾瑁所说没有半点关系。
柳湘莲本来也想说,“这个小屁孩哪里像我乖巧懂事聪明可爱的堂弟”柳湘莲见状,又将视线转向迎春,到底没说话。
迎春觉得不能这么耽误工夫,赶忙说道“你快想想,你丢失的堂弟可有什么特征你说来我听听,看跟瑁儿能不能对上”
柳湘莲思忖片刻,拿手指头指了指贾瑁鼻梁的位置。迎春还以为柳湘莲要说他堂弟鼻子上有什么特异之处,赶忙低下头,顺着柳湘莲手指处看去。却见贾瑁脸胀得通红,正在拼命掰她的手指头。
迎春这才醒悟原来她同时捂住了贾瑁的鼻子和嘴,贾瑁喘不过气来。迎春赶忙松手。
贾瑁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姐姐,你从哪里给我找来这么个便宜亲戚你是准备不要瑁儿了吗”
迎春连忙摆手道“瑁儿休要胡言。姐姐在办正经事,你不要插话。”贾瑁一向都很听话,见迎春板起脸来,便不再说话,安静站在一旁,只是仍鼓着腮帮子瞪大眼睛盯着柳湘莲。
此时,柳湘莲已打量贾瑁良久,从长相上并看不出来他是否自己堂弟柳泽莞guan,第一声。柳湘莲想了想,举起腰间所佩兔形玉佩,在贾瑁眼前晃了晃问道“你可认得这个玉佩”
迎春记得这个玉佩。她和柳湘莲初次在梨香院相见时,她就见过这个玉佩。当时迎春还好奇这玉佩成色一般,造型,也颇古怪,为什么柳湘莲会将它佩在腰间原来这玉佩和他堂弟还有关系。
贾瑁闻言盯着那个玉佩看起来,好半晌才道“好似,是有些印象。这玉佩难不成是我的”贾瑁说着抬头再次看向柳湘莲。
柳湘莲摇摇头道“这玉佩原是一对,说来好笑,一雄一雌,是我第一次带堂弟出去玩时买的。当时,我抱着他在路上走,不知怎得,他在一个路边的玉石摊上一眼看中了这对兔子玉佩,当即抓在手里,死活不放。可是当时我是偷偷跑出去的,身上也没有钱,没办法只能把我唯一那块上好的羊脂玉佩抵给老板。就是这一对边角料做的玉佩,我堂弟却喜欢的不得了。他一块我一块。在他走丢之前日日将他那块玉佩拿在手上把玩。”柳湘莲说罢,看向迎春。
迎春却摇了摇头,示意她捡到贾瑁的时候,贾瑁身上并没有什么玉佩。
贾瑁摸着下巴细想,好似记得自己曾有过一个兔子样的玉佩,又好似没有。
柳湘莲见玉佩行不通,又说道“我堂弟名叫柳泽莞,小时候右边屁股上有一块状似梅花的紫色胎记。”
柳湘莲话刚说完,就见迎春和贾瑁都张大嘴巴倒抽一口凉气。迎春一把抓过贾瑁,就要扒他裤子。贾瑁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死死抓着裤腰带,说道“姐姐,瑁儿大了,你你你,不能脱我裤子。”
迎春尴尬停手,搓了搓手掌,转过身去,示意柳湘莲亲自动手。
贾瑁还要反抗,柳湘莲二话不说,一把拽过贾瑁,打横抱起。贾瑁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小屁股已经彻底暴露在寒风中。
白花花的小肥肉上一块勉强称作“梅花”的紫色胎记跃入柳湘莲眼帘。
柳湘莲双眼一眯,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好险没蘸点唾沫搓一搓。柳湘莲再三确认之后,贾瑁屁股上真的有一块梅花形的紫色胎记,并不是他看花了眼。
可怜贾瑁,大冷的天儿,穿了回“开裆裤”,嗷嗷叫着抗议。无奈,他的姐姐因为避嫌,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哥哥因为激动,恨不得把他的光屁股裱起来,听不见。贾瑁最终认命,放弃挣扎,死鱼一样挂在柳湘莲右臂上。
还是迎春等不及,回转身来,看见贾瑁屁股都冻红了,赶忙帮贾瑁提上裤子,从柳湘莲手中将贾瑁解救下来。
“是你堂弟没错吗”迎春殷切问道。
柳湘莲傻愣愣点头,是的。是的是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些年,柳湘莲大江南北闯荡,只为了寻找堂弟。可没想到堂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直在荣国府里住着,一直在他的小师姐身边生活。
柳湘莲忍不住感叹,造化弄人,实在哭笑不得以防万一,柳湘莲看着贾瑁说道“还是要带去给我婶娘还有他乳母认一认才能作准。”
迎春点头表示赞同。
贾瑁抬眼打量柳湘莲,暗暗想道这个哥哥,长得还不错。他当真是我堂哥
柳湘莲也一瞬不瞬地看着贾瑁,失落多年的亲人,久别重逢,着实感慨良多,只是此时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迎春也不想打搅人家兄弟团聚,只是迎春咬咬牙,开口问道“二郎,你说的天大的好消息是指什么”
柳湘莲难得一拍脑门,表情颇为懊恼道“怪我”说着四下看了看,神神秘秘拉着迎春和贾瑁进院,反手关上门。柳湘莲嘱咐贾瑁看门,拉着迎春走到院子中间,停住。柳湘莲再次四外看了一圈,确认连只夜猫子都没有,才俯身凑到迎春耳边,小声对迎春说道“师傅没有死”
迎春听罢,一蹦蹿起老高,正撞上柳湘莲脑门儿。二人都是痛的“哎呀”一声叫出来。
柳湘莲还好,毕竟常年习武,身上到处都硬邦邦的。迎春,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受得住,直接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
贾瑁见了,赶紧奔过来,竟比柳湘莲还快,伸手扶起迎春,迭声询问迎春可伤着哪里百忙中还不忘抬头怒瞪柳湘莲几眼。
柳湘莲看着贾瑁对迎春如此关切模样,便知迎春定是对贾瑁极好,才得贾瑁这般真心相待。想着贾府公子们的排行,柳湘莲心下感动不已
迎春顾不上脑仁生疼,两眼放光盯着柳湘莲问道“二郎此话当真”
柳湘莲郑重点头。
迎春信了。
迎春便信了。
她高兴地在原地连转了好几个圈
月亮半弯,遥遥挂在天际,就像迎春笑弯了的眉眼。月华清辉洒下,如同此时迎春洒下的这片银铃般的笑声。
柳湘莲看着和贾瑁抱在一起原地转圈圈的迎春,暗暗在心中祈祷,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希望世间烦扰,再不降临在这二人身上。
迎春开心够了,终于有空想起正事,拉着柳湘莲在石凳上坐好,一本正经问道“二郎,可知师父为什么要诈死”
柳湘莲摇头道“不知。只是师父行事素来另有玄机,想必总有他的原因。你我弟子,不知就里,还是不要贸然插手的好。高僧圆寂是大事并且相国寺连方丈都换了,想来定然另有隐情。所以,师父还活着的事情,只能”
迎春插口道“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柳湘莲含笑点头。
正经事说完,迎春看着柳湘莲,突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昭阳郡主的事,她不知该怎么跟柳湘莲提起。想到昭阳郡主,迎春突然想起沁玉班。
罪恶感如潮水袭来。
迎春再坐不住,脸火辣辣的烧疼,腾地站起,转身就要离开。
柳湘莲莫名其妙,扯住迎春衣袖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迎春不敢回头面对柳湘莲,瓮声瓮气答道“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急事要处理。二郎、二郎你且放心。我定说服祖母,三日后亲去相国寺烧香。到时候二郎带上你二婶一家,让她们见见瑁儿。确认无误后,正好去到祖母面前,就说上香时偶遇,母子重逢。有我从旁相劝,祖母就是再舍不得,也会放瑁儿与你们团聚。”
柳湘莲听罢,看看贾瑁,见他虽然别别扭扭的,却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柳湘莲便起身,郑重向迎春行了一礼,说道“二郎这厢替泽莞谢过二小姐救命之恩。”
迎春背后虽没长眼睛,但从柳湘莲言语中也能听出他在干什么,赶忙向旁边让开一步,说道“恩公,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说恩公两次搭救迎春姓命,就说今日若没有恩公及时送信,迎春怕是已堕魔道,从此万劫不复。恩公对迎春的恩情,山高海深。迎春此生难报,来世结草衔环”
两个人还在那你恩公我恩公的说个不休,贾瑁在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得直打跌。
“你们两个人可真奇怪,恩公来恩公去的。各个无以为报,怎么不学学人家说”
“瑁儿不得无礼”
“泽莞不得无礼”
迎春和柳湘莲异口同声说道。
言罢,二人对视,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