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药。”
“你……”
“哥哥太辛苦了,这么多天,你一直待在画室里……好晚才回房间吧?昨天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担心你多想……”
“我……”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我也想……为你做一些什么,至少能让你轻松一点。”林溪月伸手点在对方干燥的嘴唇上,一触既放:“所以你可以骂我、继续跟我冷战……但我不会走的,我会永远跟在你身后……就像以前那样。”
“……”
被多次打断之后,林厌的脑子有点乱,竟一开始想不起最初要说的话……倒是林溪月一口歪理跟传销似的,他听得浑身不自在,一下子却又挑不出错来,愣是梗了好久,才冷冷的吐出一个“滚”。
“我才不要。”林溪月嬉笑着开口:“以前发生那么多事情,是我无力参与……但是未来的事情,却不能再失约了。”他一边说着,却也没再缠着林厌不放,而是主动掀开了被子:“哥哥今天是要去工作吗?带上我好不好?我很乖的,不会乱跑……”
林厌太阳穴一阵**,他想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一晚上过去,这小子这么蹬鼻子上脸了?
但鉴于先前的经验,这会儿他说话就跟放屁一样,干脆冷着脸自顾自下床,等进了洗手间才想起来,这不是他自己的房间。
林厌:“……”
为了让有些迷糊的大脑清醒过来,他就这洗手台用冷水泼了泼脸,抬头时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脸色的确比前几天好上了不少。
但这小兔崽子居然给他喝下过药的酒……虽然不是什么伤害身体的东西,但林厌就是觉得不爽。
所以他黑着脸不管林溪月的呼唤,径直离开了房间——出门没几步,就看见了坐在门口的迟纵,那小子脑袋磕着门板,一身衣服还是昨晚的那套,头发乱七八糟的垂了下来,下巴上的创可贴显得他更加狼狈了。
林厌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出声,对方就像是被什么扎到一般,猛然清醒了过来,眯起肿的跟个水蜜桃似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你……”
下一秒他瞪大眼,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又因为低血糖踉跄了一下,软倒下去。
“你为什么从他房间里出来?”
“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门口?”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其中迟纵的嗓门更胜一筹,甚至有些破音。
林厌一大清早受到了噪音和传销式洗脑双重攻击,本就郁结的那股肝火猛然旺了起来,他冷笑一声刚想开骂,就看见迟纵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色“唰”的白了下去。向来说一不二的大少爷突然就蔫了,他垂头丧气的揉了揉眼睛:“对不起……我、我不该这么对你说话……”
林厌:“……”怎么搞得像自己欺负人一样??
迟纵以前哪怕再傻X,也没像现在这样……几乎是卑微的姿态,这让林厌这个普通老百姓有些受不住的偏开目光,啧了一声:“你先起来。”
若不是暂且寄人篱下,他大可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但下人都在旁边看着,他这个“客人”,也不好太下“主人”的面子。迟纵听了他的话,摇摇晃晃的撑着地板,结果还没站直又倒了下去。
“我……”这会儿他也有些窘迫,“坐了一晚上,脚、脚麻了……”
林厌……林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恰好这时林溪月跟了出来,看见僵持中的二人,眼神一凛,又很快换座一副无害的表情,贴上了兄长的后背:“你们在干什么?”
后者浑身一僵,反手想将他推开,结果指尖触及到石膏的坚硬,犹豫了一下,错失良机。
瘫在地上的迟纵看到这一幕,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麻了,三两下便站了起来,单脚蹦着也要上前将两人撕开:“你们干什么!”
林溪月灵活的躲过了对方愤怒的手掌,后背靠在栏杆上,笑容却有些冷:“怎么了?迟少爷是嫉妒我们兄弟俩相亲相爱吗?”
挣脱了束缚的林厌刚松一口气,又被对方这个形容词恶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也不知道这俩神经病一大早又闹腾什么,只想赶紧收拾洗漱完出门办事。于是当下直接打开了房间门,迟纵看他不理人,一时急了,又蹦着过来想抓他的手:“喂,我有事情跟你说——”
“滚!”
伴随而来的是轰然关上的房门,而关上不到一秒,林厌又重新打开,他冷着脸,目光剜向从容靠在栏杆上的林溪月:“你也滚!”
完了将门一甩,利落的上了锁。
第四十六章
林厌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的疯劲儿还挺持久。
林溪月就算了——这小少爷向来娇气,小脾气一把一把的,烦着烦着也就习惯了,反正就凭那张脸,当个摆设也不亏;可迟纵就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明明昨天把话都说开了,虽不能说是冰释前嫌了,但对方这股莫名其妙的执着样儿让林厌十分不自在,他估算着这小子又钻牛角尖里了,无奈之下只好和以前一样,冷处理。
只是从前的迟纵,少爷心气高,林厌又向来没什么好脸色,碰几次壁也就缩了;如今或许是多年积攒的愧疚压垮了他,让他本能的想要补偿林厌……尽管后者并不需要。
对于这份如同负担似的“自作多情”,就算是林厌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处理的方式……以至于他这会儿异常烦躁,坐在车厢里,窗户开了条缝,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林溪月坐在座位的另一边,中间隔了一米有余,心知这会儿不能去碰他的逆鳞,所以老老实实的没出声,只是不断用余光偷瞥。
昨晚他没下手的原因主要还是,目前的林厌过度排斥亲密接触,若是贸然跃进,指不定会直接将这段关系推向无法挽回的深渊……同时他也不想继续忍着了,暂且打算躲在“兄弟”这个盾牌后面,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他好歹还能跟哥哥坐一辆车……至于迟纵,这会儿跟在他们后头,心里指不定有多憋屈。想到这里,林溪月冷笑一声,心想:谁让你错过了呢?
林厌闷不做声抽完了半包烟,终于把心里头的火气压下去了一点儿,这时候也到了目的地,他深吸一口气,推门下了车。
本来谈工作是一个很私人的事情,偏偏这二位少爷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偏要跟来,林厌没办法,只好拿着作品往公司里去,留下门外一排门神。
结果刚过拐角,就与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魏鹤轩装了个满怀,两人皆是一愣,还是后者先反应过来,冲他笑笑:“怎么这么巧?”
魏鹤轩有意出个私人摄影集,林厌为他牵了线,等攒够了作品便可以过来谈谈……只是没想到刚好都在今天。
说起上次见面也是挺久前了,后来又经历了那些变故,闹得林厌天天不安生;如今猝不及防见到老友,只觉得神清气爽,身边终于有个正常人了……
等谈完事情正好到了中午,魏鹤轩有意叫他一起吃个午饭,林厌自然不会推脱,但等二人说说走走的出了门,两道目光如约而至般,落在魏鹤轩揽着林厌肩膀的手臂上。
要换做是Alpha或者Omega,早就被那充满敌意的信息素吓退了;可偏偏魏鹤轩是个比林厌迟钝许多的Beta,没心没肺的冲他笑着,嘴里没完没了的说着琐事,丝毫没有察觉的意思……
直到迟纵忍不住了,摇摇晃晃的迈前了几步;他熬了一宿没睡,出门时也不过换了件体面的衣服,眼下一片乌青,眼睛里还泛着血丝,加上下巴上撕去了创可贴的疤痕,着实来者不善。
大少爷被两人自然的亲密闪瞎了眼,气急败坏的走过来,临场却又忘了台词:“你们……”结巴了半天,还没说出口,就见魏鹤轩眼睛一亮,“哎?你是迟家的那个……就是你花了大价钱在慈善晚会上买了林哥的画?”
林厌:“……”怎么这小子消息这么灵通?
迟纵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低血糖的大脑卡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启动:“啊……嗯……慈善嘛……应该的。”
“毕竟这年头……咳,好人不多了,还有,这是曲淮告诉我的。”魏鹤轩冲林厌眨眨眼,又靠近了些,几乎贴到对方耳朵上:“他还说他被动**,是你帮忙解决的?”
林厌眼角一跳,一句滚蛋还未出口,林溪月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不轻不重的拍了拍魏鹤轩的肩膀:“好久不见了……”
比起眼神都快不聚焦的迟纵,穿着一身长风衣的林溪月像是天生的模特,魏鹤轩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顿时放弃了八卦之心:“哎!这不是弟弟嘛!这么巧啊今天,你是陪你哥出来的?”
“嗯,没想到这么巧……”林溪月笑弯了一双眼,阳光落在青年精致漂亮的脸上,像是渡上了一圈金边。魏鹤轩甚至觉得有些刺眼了,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约他再拍一次照片!
于是这位不会读空气的Beta一拍手,向林溪月发出邀请:“我们要去吃饭,你来吗?”
林厌在他旁边,正垂着脑袋在口袋里摸烟,听到这句话手一抖,打火机掉了出来,滚出几步远。
他下意识弯腰去捡,就听到迟纵沙哑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在头顶:“我也要去!”
接着某个二百五十分配合的点了头:“好啊,迟总能一起,是我的荣幸……”
“……你当我是死的吗?”林厌站起身来,冷笑的看着作死不自知的魏鹤轩:“要不你自己跟他们去吃?”
后者讪笑了一下,当着另外二人的面勾过林厌的脖子,把人拖去一边说悄悄话。
迟纵:“……”
林溪月:“……”
这回连林厌都能感受到那两道灼烧着他后背的目光,嘴角一抽,刚想警告几句,就听对方率先开口:“你老实说,那个迟什么……啧,是不是在追你啊?不然为什么开着这么骚包的私家车停门口,是等着接你吗?”
林厌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住;他直接给气笑了:“你是不是转行去做狗仔队了?娱乐记者都没你能扯……”
魏鹤轩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这都是曲淮跟我说的,那小子说迟总对你不简单……”
“……这就是你乱答应人的理由?”
“我我我……我错了,我也没想那么多……”见他这么生气,魏鹤轩也有些慌了:“要不我去跟他道个歉……”
林厌倒也不至于真的把事情搞僵,毕竟魏鹤轩的性格他太清楚了,就是脑子直又热心……要是为了这点小事低声下气的,也没必要。
何况就是不在外面,自己也暂时摆不脱这两个神经病,餐桌上多个人,说不定气氛还能活跃一点……不那么尴尬。
结果他还是想多了。
光就上车的时候,魏鹤轩打着要指路的理由,一个人跑去了副驾驶座,完了迟纵这大少爷突然成了二皮脸,死活都要坐进来……当着外人的面,林厌不好直接出言赶他,只好伸手把天窗打开,黑着脸点了根烟。
好在车厢内空间很大,虽然挤着三个大男人,但彼此之间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不论如何,被两个Alpha夹在中间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地事情。林厌烦躁的喷着白雾,试图用自己最熟悉的味道来掩盖延伸过来的信息素……烈酒和花香混在一起,像是精神分裂的病人,格格不入、水火不容……
一根烟很快烧完,一早上大半包下去,林厌明显感觉到了嗓子有些沙哑,犹豫了一下,还是扣上了烟盒。
迟纵在左边坐着,双眼却几乎是闭着的,他这会儿被巨大的疲惫感包围,困得头重脚轻,却又留着那么一丝的余力……来看着林厌。他还有许多想说且未来得及说的话,还有很多……仿佛看透了却又隔着雾的心事,以及那段,终于有了些头绪、却又来不及理清楚的感情。
如此想着,他垂在座位上的手无意识的动了动,想要去触碰林厌外套的衣角——却听到林溪月突然叫了声:“哥。”
像是凭空被闪电劈着了,迟纵猛地直起身体,转头就见林溪月递了一杯矿泉水过去:“……喝点水吧,老是抽烟会口渴的……”
林厌的嘴唇因为干燥而起了死皮,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到底没有领情——这小子昨晚往红酒里倒褪黑素的事情他都记着呢,要是再给好脸色,难免得寸进尺。
林溪月受到无视,也一点儿不打退堂鼓,自顾自拧开了瓶盖,递到他嘴边:“放心,新开的……”
迟纵却有些看不下去了。
是,他以前是对林溪月……有憧憬,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剩下的那么一丁点儿遗憾也在后来的再遇中一点点磨平了,更何况他屡屡在林厌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光就是兄弟而言,这也过于亲密了……何况他们并没有血缘。
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席卷而来的困倦让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迟纵狠狠揉了下眼,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与林溪月不经意对上的那一瞬间,似乎从里面看到了一点儿冰冷的东西。那是和对方形象全然不符的、来自Alpha……最原始的兽欲。
心脏仿佛漏了一拍,迟纵张开嘴,他下意识的想说些什么,却被尖锐的刹车声打断——
林溪月手里没盖盖子的水因惯性洒了出来,一部分溅在了林厌的外套上,剩下大部分……泼在了迟纵身上。
第四十七章 (上)
“前面的车子突然停下了……抱歉少爷,您、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