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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那是属于Alpha才拥有的信息素。

　　心里的巨石轰然落下，迟纵笑出一口白牙，他用力搂住了林厌的肩膀：“我们去吃早饭吧……饿死我了。”

　　“刚才是……？”

　　“刚才有点走神，你知道的，迟羽那个家伙不安分。”一路上，少年本能的开始抱怨，对于他来说，林厌是最好的倾诉对象：“家里人偏要我去看看他……啧，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你是正统的继承人，又已经是个成年的Alpha。”林厌思绪片刻，推测道：“迟家碍于赵少爷和……伯父的面子没法直接动手，所以想利用你去警告迟羽。”

　　迟纵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挠了挠头：“哎那都不是重点……就是那小子疯疯癫癫的，还说了些很奇怪的话……”说到这时，他下意识停顿了一下，有些踌躇着开口：“林哥你说……Alpha，真的会离不开Omega么？”

　　“……如果是生理条件下的话，被标记的Omega无法与标记者以外的Alpha**，长时间的分离会让他们的精神变得脆弱，以至于易怒易哭都是常有……如果是在孕期的话，严重可能会造成抑郁。而事实上，每年都有不少Omega在孕期遭到冷落自杀的新文……”林厌抬头看向迟纵，表情有一瞬变得复杂：“但如果是心理上的话，Alpha离不开Omega也是有可能的。”

　　后者有些茫然：“为什么？明明Alpha才是主导者……”

　　“……因为感情的联系，不一定是建立在平等的环境下。”林厌的目光游移开来，像是叹息一般地开口：“如果Alpha是爱的更深的那一方，他也会因为与伴侣分离而焦躁愤怒，甚至可能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毕竟，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本质上都是人啊。”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闭上嘴，慢慢的回味着口腔内蔓延的苦涩，并将其尽数吞下。

　　好想再靠近一点。

　　好想牵起心上人的手。

　　想对他大声说出自己的心意，想与他拥抱、亲吻……

　　可是不能——林厌一次次警告着自己，他已经足够贪心了……不能连这最后的平和都打破。

　　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成全，他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将其插入口袋里，重新露出一个笑容：“所以，迟羽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迟纵还在想刚才的那一番话，不知不觉把迟羽的所言转述了过来，只是他下意识地，没有提起最后那几句。

　　话题进行到了这里，两人已在食堂坐下，迟纵要了他最喜欢吃的肉包和煎饺，还选了一碗小混沌，单独咬了一根油条……反观林厌却只点了酸菜和清粥，与少年堆满了的餐盘形成鲜明的对比。

　　“最近胃口不好吗？”迟纵咬了口包子，满溢的肉汁流了出来，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看你吃的挺少的……Alpha要多吃点，不然可能过两年，我的身高就超过你了呢！”

　　“那不是挺好的么。”林厌吹凉一勺粥送入口中，末了觉得太淡了，又夹了一筷子酸菜：“可能是到了换季的时候吧……身体总有些不舒服。”

　　这个倒是真的，他最近总是莫名的乏，有几次还直接在办公桌上睡着了。不过这些林厌没有直说出来，他不想让对方担心：“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你看我都胖了不少。”

　　“……这倒是。”迟纵点点头，嘴上还沾着肉包的油花，他低头喝了口馄饨汤：“没事就好……啧，最近已经够倒霉了，万一你再病倒……呸！”少年啧了一声，皱起眉：“不吉利不吉利。”

　　“哪有那么迷信。”林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还有，迟羽说的那些话，你也不用太在意了……孕期的Omega本就敏感，他与标记者分开，又被关久了，难免精神不太正常，咱不跟他计较。”

　　何况赵家会不会如他所愿还是另一码事，要知道绝大部分时候，感情从来不是下决定的主要因素，甚至可能……成为阻碍。

　　如此想着，林厌又喝了一口粥，温暖的液体落入胃里，让他多少舒服了一些。

　　“嗯嗯，你说的对……”迟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将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口中，含糊道：“说起来他那副样子……你是没有看到，还挺吓人的，都瘦的不成人样了，唯独肚子那么大……啧，就感觉特别恐怖。”

　　说到最后，他感叹道：“林哥你是Alpha真的是太好了……”说完才发觉似乎有些缺心眼，尴尬的截住了话头。

　　“……他只是一个不能威胁到你地位的私生子，”对此习以为常的林厌淡定的坐直了些，跳过了这个话题。但不知为何，源源飘来的肉香让他满胀的胃部有些翻滚：“说起来，我还没跟你说呢……生日快乐。”

　　“谢谢啊。”迟纵闻言笑了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从未主动想过对方毕业的事情，在他的潜意识里，林厌还能陪他很久。

　　似乎想起了什么，十八岁的少年咋咋呼呼的开口：“生日礼物呢！”

　　“有的，就是还没完成……回头弄好了，再给你。”

　　迟纵的生日宴是在迟家举行的，陷入毕业工作狂模式的林厌自然无缘参加，但也在百忙之中准备了礼物……可惜因为时间原因，还未来得及完成。

　　但也快了……林厌想着，最迟下周便可以画完。因为画上人是迟纵的关系，他废了不知道多少张稿子，才终于打出一张较为满意的草稿，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现在还处于半成品。

　　距离毕业典礼还剩下一个月不到，他已经找好了裱装的画框，打算等最后的时刻再给出去……也算是作为留念了。

　　想到这里，内心难免有几分惆怅，林厌低头吃了口东西，借此掩藏自己的情绪……结果因为走神和他的盘子已经空了的原因，这一下夹起来的竟是迟纵盘子里的煎饺，猪肉的油香在口腔里爆开，林厌愣了一下，紧接着一股难以忍受的反胃感接踵而至。

　　他放下手里的餐具，头也不抬的冲进了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呕吐起来。

　　迟纵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异样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紧跟而上，他推开洗手间的大门，就见林厌因难过而弯下的脊背，微有些长的头发分别落在肩头，露出苍白且脆弱的后颈。

　　“林哥，你、你没事吧……”小心翼翼的上前，迟纵将手放在对方背部顺气，却清晰摸到了林厌凸显的蝴蝶骨……那过于清晰地触感叫他怔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能……呃……”林厌在恶心中抬起头，捧起水来漱了漱口，又咳了几声：“不能去……医院。”

　　是哦，林哥有怪病来着……迟纵理解的点了点头，突然瞥见对方微微弓起的小腹，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小腹……似乎有点儿说不出的怪异。

　　是胖了吗？他想，可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骨骼的触感……

　　“我没事，”林厌站直了身体，“别担心。”

　　“啊……那就好。”……这么看还挺正常的，迟纵望着毛衣的褶皱，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第二十九章 （时间收束）

　　都说往事不可追。

　　但后来，林厌也有过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自己能够发现的早一点……如果他没有被铺天盖地的工作压垮了精神，如果能够对自己的身体有正确的认知，如果他还记得自己哪怕注射再多激素，本身还是个Beta，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这颗谎言的种子埋得太深了，从他分化结束的那一刻起，便被命运嵌进了骨头里，深埋血肉，不掏到开膛破肚无法取出。

　　如今这被迫种出的恶果，也要由他连血带肉的吞下。

　　……

　　从堆满的公文堆里抬起头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厌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又顺势按在眉心，顺鼻梁而下，蹭过干燥的唇角。

　　早上那一顿反胃恶心的他一天没吃东西，这会儿难免觉得饥饿，口腔里唾液泛滥，莫名就想吃点酸的东西……但已经到了这个点了，还在营业的外卖大部分都只剩下烧烤麻辣烫这类的。林厌犹豫了一下，点了个清汤底的蔬菜套餐，备注让商家多加醋。

　　下单之后，他虚脱似的陷进皮椅中，大长腿随意的伸展在地上……或许是因为完全瘫平的关系，小腹的弧度变得十分明显。

　　奇怪……最近他也没多吃什么，怎么就胖了呢？

　　抬手摸上微微凸起的肚皮，掌心之下的皮肤温热，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要不还是抽时间回家检查一下吧，因为性别的关系，林厌所有的体检都靠关系作假，小病吃药大病回家，总之坚决不迈入医院一步。

　　这么想着他似乎放心了些，重新坐直了身体，从桌子下面抽出素描板……画上的少年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那双让他尤其喜爱的眼睛只画好了一只，黑白灰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他心上人的模样。

　　指尖隔空抚过画上少年的脸庞，林厌笑了一下，拿起铅笔。

　　笔芯摩擦着素描纸发出沙沙声响，回荡在安静明亮的房间内，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又是几日过去，林厌注重调整了一下饮食，主要以清淡和素菜为主，饿了在吃点酸味较重的水果……结果就没再发生之前的事情。

　　果然是太累了，他如此想着，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因为不是应季的关系，这草莓又小又酸，来找他玩的迟纵顺手偷吃了一枚，被酸的表情都扭曲了。

　　“林哥，你怎么吃这种东西啊。”他看着对方有些憔悴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难受：“工作就这么忙吗？要不要咱们晚上去吃顿好的……”

　　“晚上还要核对报告，估计没什么时间了。”林厌说这话时头也未抬，因为用眼过度的关系，他甚至戴上了防蓝光的眼镜，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文质彬彬的精英架势。

　　迟纵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林哥英俊的要命……大少爷本能走近了几步，等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了办公桌旁边，一低头便是林厌的发旋。

　　他的头发已经许久未剪，发梢垂在白皙的颈脖边上……迟纵吞了吞口水，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露出一小节的后颈。几个月的时间早已让那里的疤痕彻底消失，就连新长出来的嫩肉都与皮肤融为了一体……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干净，仿佛从未有谁在此留下过痕迹。

　　本该是这样的没错……可迟纵却忘不了。

　　他忘不了牙齿咬破皮肤时，鲜血涌入口腔的温度；他忘不了那人抽泣的低吟，他忘不了对方身上的味道，他忘不了拥抱着对方的感觉……这些日子里，几乎每夜都会在睡梦中重现的热潮，却在此时此刻席卷了少年。

　　空气中的信息素突然浮躁起来，蔓延开来的酒精带着冲动的火花，林厌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他抬起头，伸手在目光发直的大少爷眼前挥了挥：“喂，怎……”

　　下一刻，手指被抓住。

　　滚烫的掌心如熔岩般包裹着林厌的指尖，惊讶之余，瞥见迟纵眼中燃烧的火苗，不知为何，Alpha的脸有些发红，沿着颈脖一只蔓延到了耳根。

　　“……迟纵？”

　　“……啊……呃……”迟纵的嘴唇颤抖了几下，他攥紧了对方的手，像是试图抓住一丝清明：“我……对、对不起……”

　　林厌有些莫名：“你道什么歉？”

　　“呃……”少年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求助一般的问道：“林哥，我们是朋友对吧……？”

　　“……嗯。”

　　“所、所以对不起……”我居然会想那种事情，对同为Alpha的兄弟……深深吸了口气，迟纵松开手掌，用力拍了拍脸颊：“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濒临期末，就算是迟大少爷也逃不过考试，何况成绩还要上报家族。林厌对此表示理解，他抽回被抓麻了的手指，活动的弯曲了几下，“那真是辛苦了……”

　　内心计算着海绵般能挤出来的时间，林厌试探道：“三天后晚上我有时间，要不我们去吃个饭？”

　　“啊，可以吗？”迟纵受宠若惊的眨眨眼：“会不会耽误到工作……”

　　“就算是为了工作，也需要适当的放松嘛。”林厌笑着说：“我又不是机器人，我也……会累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先前的纠结一扫而空，迟纵顿时笑开了花，“到时候我来接你……哎，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要不要提前把饭店定了？”

　　“嗯……”可能这便是两人之间最后的几顿饭了，林厌犹豫了一下，带着点儿私心的选了一家西餐厅，那家的味道算不上十分突出，但胜在环境极佳，坐在露台上可以直接看见海岸线的风景。

　　而迟纵也一如既往的没有意识到这点，飞快掏出电话定了最好的位置……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厌为了挤出一顿晚饭的时间，没日没夜的待在公文堆里，饭也没时间吃了，唯有饿到受不了的时候才想起来啃个水果……这三天中他大多是在桌子上睡着、再被同学的电话闹醒，唯一放松的时间也只有在洗澡的时候，可惜只有短暂的十分钟。

　　但付出也并非没有回报的，林厌提前了原定期限一天交上了所需的资料，邮件发送之后，他长途一口气，瘫在椅子上半天没爬起来，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儿，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林厌拖着异常沉重的身体走进浴室，简单的冲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