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先得月,说的不就是这种情况嘛
小皇子搬进皇帝御赐府邸那天,小公子乐得晚饭多吃了三碗。
他趴在躺椅上消食,支棱着耳朵听一墙之隔的动静。
大部分时候是管家在吆喝下人们清扫庭院,偶尔能听到那人送客的声音,清泠泠的,像风吹过竹林。
特别好听,仿佛有一只猫爪儿在他心上挠啊挠啊,挠得他心痒难耐。
痒着痒着,小公子就睡着了。
一觉月上中天才醒,隔壁府邸没了动静,想必是忙完了。
小公子乐滋滋的找了架梯子,打算翻墙去见心上人。
为什么放着正门不走要翻墙
当然是为了情趣啊
小公子是个爱看话本子的小公子,对书生与小姐翻墙幽会的梗中毒颇深,深以为然。
小公子战战兢兢翻过墙,噗通一声跌进草丛里。
然后倒霉的把脚扭了。
他欲哭无泪的看着黑漆漆的院子,深切的了解到出师未捷身先死是怎样一种心情。
实际上天命还是很眷顾他的。
所以当小皇子来寻白天某位权贵赠与他的波斯猫儿的时候,意外的在草丛里捡到了一个大活人。
“轻点轻点疼疼疼”
“知道疼还翻墙”药膏被均匀的涂抹在红肿的关节上,那人的指尖微凉,按在肌肤上却有种异样灼热的触感。
小公子脸红红的辩解了一声:“我、我忘了这边没梯子嘛”
“苏瑾。”小皇子抬头看他,“我叫李长泽。”
苏瑾自小觉得自己的名字很普通,很大众,却没想到从小皇子嘴里念出来会这么好听,仿佛被赋予了某种更为深远的意味,又好像只是珠玉滚落玉盘的清脆铮然。
“下次走正门吧。”李长泽说。
昏暗烛光下,他的侧脸如玉雕琢,长睫在眼底投下浅浅 y 影,温柔美好得像个梦境。
叫人沉溺。
镇国公夫人最近很欣慰。
只会吃喝玩乐逗鸟遛马不学无术的小儿子终于开窍了。
终于知道趋炎附势了
看看,就他每天黏在六皇子身后那劲儿,日后六皇子若是登基 ,从龙之功绝对少不了他一份。
成天黏着六皇子的苏瑾毫无趋炎附势的自觉,日日聒噪得像群鸭子,吵的李长泽没法看书。
“长泽长泽,今天天气多好啊,我们去打猎吧。”
“长泽长泽,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招牌菜特别好吃,我们去尝尝吧。”
“长泽长泽,你的波斯猫儿又来我家偷鱼了,不如我们去钓鱼吧。”
“长泽”
李长泽活了十六年,从没见过这般没脸没皮的人,一开始不是不恼的。
但他 g 子好,忍得久了,竟也从中觉出点趣味来。
他这辈子从未如此与人亲近过,连苏瑾那股黏糊劲儿也像是带着甜味儿的,让他无端想起小时候常吃的饴糖,粘牙,但是很好吃。
那枚玉佩一开始是太忙忘记了,后来想起来的时候苏瑾软硬兼施撒泼跳脚,好说歹说,死活都不肯收回。
“你不肯要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苏瑾跳着脚叽叽歪歪了半天,中心思想就这一句。
李长泽只好把玉佩揣回兜里,算是承认了这个朋友。
他当然不知道,这可是镇国公府一脉家传的宝贝,只传给未来继承祖宗家业的嫡子,再由嫡子赠予日后镇国公府的主母。
简而言之,这就是块定情信物。
“怎么我这儿就没有鱼上钩”苏瑾咋咋呼呼的闹腾了一通,对李长泽桶里的鱼儿非常眼红。
“你若是想要。”李长泽微抬下巴示意,“这些都给你。”
“我又不是在乎这几条鱼”苏瑾不服气的把钓竿拉起来,重新换了个饵,“怎么就偏生不上我的钩,连鱼也知道挑美人的钩咬么”
李长泽心下好笑,觉得苏瑾真是小孩子心 g ,可爱极了。遂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你若是能同我一般静坐半个时辰,必定也会有鱼儿上钩的。”
苏瑾转过头想说什么,话到唇边却猛的收了回去。
太近了。
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浅浅的扑在面上,近到一抬头就能吻到对方含笑的唇。
苏瑾直勾勾的看了李长泽半天,最后又转回去了。
“就是坐不住嘛”他心虚的嚷嚷。
坐不住都是借口,只要能和李长泽待着,苏瑾向来最讨厌念书,也能老老实实一坐两个时辰。
李长泽更多时候都不出门,就待在宅子里看书,天气不好的时候在书房里,天气好的时候便搬张椅子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捧着本书慢悠悠的看。
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
一开始苏瑾像只哈巴狗儿围着他转悠,转得李长泽烦了,便下逐客令:“要么老老实实坐着别影响我看书,要么便出去转。”
苏瑾哪舍得出去,恨不得黏在李长泽身上才好,只得老老实实坐下来,拐弯抹角的把视线往李长泽身上放。
“你总看我,我也没法子静心啊。”李长泽无奈的敲敲他的头,“有什么好看的”
“就、就是好看啊。”苏瑾一不留神实话就往外冒,所幸臭不要脸的把话说完,“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了。”
李长泽失笑,干脆起身去书架上挑了本兵书给他:“听闻镇国公当年也是威震一方的大将军,你可别堕了镇国公府的名头,连领兵打仗都一窍不通。”
苏瑾嘴上逞强:“当然不会日后我也要当个荡除贼寇平定四方的将军”
心里倒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却怕被李长泽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