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此次淋雨一病便是半月,半月来一直未见温伯,今日身子好转,精神头也好,不由的多问了方夜几句,可方夜神情闪烁言辞混乱,让慕容离生疑,慕容离将端来的午膳一把推倒在地冷冷道“方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温伯呐”
方夜见状满不下去就只得如实相告“温伯,温伯他殁了”
慕容离被突兀的两字震惊了心魂,骤然起身眼前却瞬间发黑,更加消瘦的身子摇摇欲坠,方夜连忙起身扶住慕容离,慕容离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几口气微微问道“说清楚”
方夜将慕容离扶着坐下,跪地道“主子,是你带兵出征讨伐戎邸,陵阳王造反时收到庚辰的消息,那时怕你分心所以才”
慕容离“温伯好端端怎会”
方夜低头“府内夜半有盗贼闯入,温伯起夜时听你书房有动向前去查看就被等下人们发现时温伯的身子已经凉了庚辰派人查了,却一无所获,府内什么东西都没少原先稳定的百姓又再次动乱,此事也就作罢了”
方夜递上一把匕首“这是温伯遇害时的匕首”
慕容离“子明知道吗”
方夜“不知”
慕容离“莫要告知他”
慕容离仔细端详这刀柄上刻着的开字,半响才开口道“备东西,带我去”
城外的山林深处,慕容离独自跪在坟前,看着青砖垒砌的孤冢,再一次承受着那来自骨髓深处的煎熬,一方矮坟,一抹素影,模糊了视线,瞧不清离人的悲凉,画面似被定格,唯有林中欢快的鸟叫宣告此刻时间的流逝
慕容离进城后直接去了酒馆,戏台上戏子着盔甲对阵杀敌,讲述受万人敬仰的常胜将军的事迹,多么风光,多么热血,多么激昂,世人只知常胜将军杀敌无数,战无不胜,可世人却不知这无限风光后的孤寂苦楚
慕容离回府已过了子时,方夜扶着摇摇摆摆酒气冲鼻的自家主子回屋服侍他睡下,
方夜替慕容离擦拭着身上的细汗,慕容离迷迷糊糊之间道“温伯,你说过的,等恒儿长大了,你要教他岐黄之术的”
“温伯黎儿以后会好好吃药的爱惜自己身子”
“温伯其实你做得药膳,真的很难吃只要你回来黎儿以后日日都吃,好不好”
“爹爹,黎儿让您失望了,黎儿篡改身世,大逆不道”
“恒儿恒儿恒儿娘好想你”一颗水珠从眼角默默划落,消失在耳畔的墨发中。
方夜听到最后这句时,铁骨男儿的泪水却像决堤的大坝一般,自家这被世人称作无心之人的床榻暗格里藏着一个锦盒,锦盒锁着几样东西,这几样东西是他的秘密,是主子的宝贝,一支沽泠箫,一个镶了紫玉绣了羽琼花的赤色腰封,一个金子镶嵌好的裂成两半的紫玉茶盏,一个锦囊。其中这锦囊如今是最为珍贵的,因为主子一直装在胸前的衣襟里,里面是一小撮系了红绳的短发,那是小公子的胎发,一块印着朱红小脚印的纯白丝帕,那是主子趁着小公子睡着时弄得。
慕容离深知温伯的死没那么简单,即便是调查清楚慕容离也不可轻举妄动,只是将一切默默铭刻在心底,这笔账,他日必叫贼人加倍奉还。
天权
执明听说慕容离回了瑶光要小住几月,随即萌生了带着阿昱去瑶光的想法,好让慕容离替他解决立阿昱为后的一些事情,况且自从阿昱听闻慕容离出征便一直十分挂念,如此便偷偷带着阿昱去了瑶光。
慕容离身子好些后日日按时上朝,解决瑶光内务,下了朝从遖宿送来的折子还要慕容离批改,遖宿那边如今文有卢志杰,武有萧然,一时半会无甚大事。
庚辰进来道“主上,天权王和昱公子明日便会抵达瑶光”慕容离拿着奏章的手瞬间一颤,抬头看着庚辰一脸的不可置信“明日”
随即又恢复淡然道“准备接待吧,莫要让他人知晓此事”执明你疯了吗册封宣王,分靖渊王的权,靖渊王本就生 g 狭隘,如今又重用宣王,必会招致靖渊王不满,你竟在此时还是说
慕容离叹了口气道“罢了又与我何干”
阿昱和执明在府上住了三天,慕容离一直很忙都未曾见过二人,执明找了慕容离多次,都被侍卫拦着挡在院外。今日将积压的所有政务都处理完,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卧房内,忽然想起解药快完了,找到小瓷瓶打开一看,确实只有两颗解药,如今温伯不在了,而蚀心的解药都给了恒儿。
慕容离暗自叹了口气起身前往阿昱的舒居,执明所住的雅居是当初慕容离的房间,自从德主之乱后慕容离便一直住在西院的偏殿里。慕荣华的卧房被慕容离改设成了书房,整个郡主府如今就舒雅两居是最大最好的两间房。
舒居内二人的嬉闹声传入慕容离的耳畔,慕容离轻咳了一声进去,气氛略微有些许的尴尬,慕容离上前行礼道“王上光临寒舍,不周之处还请见谅”随即上前面带笑意看着阿昱柔声道“阿昱身子可还好”独留执明在一旁干愣着。
慕容昱面露喜色却转瞬清清淡淡道“王上将我照顾的很好,如今你我兄弟二人一别将近二栽,哥哥到是消瘦了不少”
兄弟二人寒暄闲聊着,执明坐在一旁静静听着,阿昱说的对,慕容离确实与上次分别消瘦了不少,如今比阿昱还要清瘦,不知为何执明看到慕容离如今这般消瘦心底却莫名的不爽快。
简单而不是品味的家宴后三人各自回了房间,看似和谐,慕容离与慕容昱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存在着一丝无形的纱,只是二人都将其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