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痕专心的吹着笛,他并不是没有看到慕少艾走近,只是故意忽视懒得骂他。
被忽视的那位也不介意,在他身后席地而坐,静静地聼着。无声无息,几乎要以爲他已经溶化进了月光消失无踪。
笛声住,回头,人还在。
他说“药师我已经住进琉璃仙境了。”
所以朱痕才喜欢笛声,萦绕四周时,一切令人讨厌的消息都会止步,等待。
可惜不能永远地吹下去,哪怕是岁月过山棱,了无痕迹,也自有自作聪明的傻瓜山无棱,天地合。
“我看你这次是没命回来了。”
“唿唿,一个一个都是坏朋友,放心吧,药师我祸害遗千年。”
“算算你的岁数,千年也差不多了。”
“哎呀呀”慕少艾一时竟想不出如何反驳,“对了,你也知道一人庸给药师我卜了一个什麽卦。”
“与龙气之人同归于尽。”
慕少艾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唿唿,代理之人,半生之人,一者光明一者黑暗,决定 xing 的同归于尽我还真以爲是药师不出,南宫难除了。真是好奇妙的巧合啊。”
“什麽意思一心往死路上撞的,不是你慕阿呆吗”
“所以说预言呐药师我也是到了崖上才知道的。”
修炼双极心源的圣踪,互为明暗表里的分身地理司,圣者身藏着邪气在正道群龙无首时误导中原,邪者身怀着龙气而屡杀不死。终于在正道支柱围攻下中计,二者合一,爆体而亡。
“那麽说整件事情和翳流教主根本没有关系你是白白出谷给自己揽了一身无关的麻烦”
“唿唿,暂时是这样没错。”慕少艾也是自嘲的摇了摇头,这次真是被弄人的天意玩了一把,不过老天的方法还真是因人而异的幽默。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祥的感觉并没有因误会的解开而消失。
爲什麽听到那种语焉不详的预言,谁都会认爲那说的是慕少艾因爲了解他,知道他真的会这麽做。会爲了那个人的生,而动容;为那个人的死,而捨命
误会,一如梦境也是由心而生啊
“但是龙气并未从此断绝,该来的总是要来,”慕少艾顺势接过朱痕递来的酒,他不吹笛的时候,不可无酒。而他有酒,也縂有慕少艾一份。
“朱痕你不也觉得早作准备比较好。”
“你有自己的想法,随便。”
半晌无话,却不知爲何有种生离死别的悲切,仿佛此后世事无常,谁共我,醉明月
天公却不做美,乌云蔽月,居然忽降夜雨。
慕少艾不偏不动,没有感觉一般,专心的喝着酒。他不走,朱痕也陪着,不管慕少艾是爲什麽要淋雨,可能他只是因爲喝醉了吧
酒已经空了,眼角飞红的慕少艾忽然笑道,“唿唿,朱痕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初我是怎麽接近羽仔的。当天就是下着雨”
羽人枭獍,当时还是个少年,受伤的禽鸟一样瑟缩在牢笼的角落,手里死死抓着一把刀因染血而生銹,因断骨而卷刃。他却以爲那才是世上唯一能保护他的东西,惊恐的砍杀每一个妄图接近他的人。
是慕少艾把他放了出来,然后不离不弃追在他身后三天三夜,不停跟他説话,唤他羽仔,不管有没有回应。到了第四天下起了雨,受伤飢寒的少年终于跌倒在泥泞中,他紧张的回头,慕少艾却并没有趁机追上,而是站在那里,伸出手,“羽仔这样不冷吗”
终于可以一点点靠近他,那双泣血的眼睛虽然依然戒备,被没有继续逃走,可偏偏
“在这里羽人枭獍”
惊飞的鸟绽开的血红羽翼,刀气如垂死一搏的困兽,削向那人的咽喉。
“羽仔不要”截住那刀锋,那求生的速度却超乎了慕少艾的预计。侧腹的冲击过后,疼痛才撕裂开来,第一个反应却是紧紧抱住吓呆了的少年,哪怕刀锋因此更深的埋入了身体。
任他激烈的挣扎也不放手,不要再逃走,不要再那麽害怕,不要再那麽孤单
“羽仔没事的,没事,没事了”
挣扎慢慢平息下来,瘦小的身体战抖着,他知道他在哭泣
从天而降的雨水,他好像感到冷了,斜靠到朱痕身上,后者温柔的抱他入怀,然而湿透的人,感觉到的拥抱也是冰冷的。这种冰冷冻住他的记忆,就算是朱痕也不能帮他消融。
慕少艾擡起头,用手指点着他的 xiong 口,“朱痕,如果我在你这里戳上一刀你会如何反应”
“嗯第一个反应肯定是吃惊。”朱痕难得正经回答那麽无聊的问题。
“然后呢”
“流血死掉。”无聊的问题果然只有无聊的答案。
“不恨我吗”
“到死都不会。”慕少艾轻轻笑了重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朱痕把他抱得更紧一点,但是他却不停的发抖,像天真的幼兽看上去有点可怜。
朱痕,你知道抱住一个刚捅了你一刀的人,是什麽感觉吗
想要安他因爲知道他的挣扎因爲知道,这一刀他更加疼痛
什麽语言都没有用处的时候,只能抱住他,只能这样告诉他,没有关系的没事的
从天而降的雨水从他的脸上流落下来
“我想见他”
明明知道这是天真的妄想,就连善良如小阿九也忘不了那仇恨,更何况是他。
南宫神翳与慕少艾是扭曲的镜面,镜外杯弓,镜里蛇影生者尽力遗忘却成了不灭的残念;亡者执着不放反而化爲无尽的怨恨
所以在不久之后,他听説南宫醒来的第一句话认萍生恨
笑,毫不意外,他早知道。
所谓妄想,也是对象错误的预言,之所以会让他感动,也只是自己想要这麽相信罢了
寸寸灰 未发佈番外之三
nakg 发表于 2006727 22:21:00
花开,非是绚烂,而是凋零的回光
羽化,非是重生,而是死亡的变形
花朵开在漫天的白羽,鲜红的血花,至亲的殒命,模煳他的眼睛不赦之罪
闭上眼也是逃不脱的血红,飞溅到身上的血,母亲的,自己的,别人的干了又溼冷了又热,一层一层烙在他身上
羽人枭獍瑟缩在墙角,流血的眼睛瞪着黑漆漆的小屋,以及小窗上的条条铁栅,自从他被抓住,就一直被関在这里。
他抱着自己,抱着自己的翅膀,手里颤抖紧攥着那把刀,横在身前已经生了銹,卷了刃。但只有它在,才没有人敢接近他,敢伤害他
墻外传来脚步声,他警惕的睁大了眼睛,别过来我会杀了你的
淡淡不羁的语调,仿佛他飞行时滑过耳边的风声,带着草叶的清香
“哎呀呀,这算什麽笼子笏王你还真把药师我儅兽医啊。这款的该请神针惠比寿,驯狮他比较有心得。”
“慕药师,不要开玩笑了。里面是羽人枭獍,你自己千万要当心。”
“羽人枭獍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