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说罢,身形一闪,不见了踪迹。薛洋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双手 o 索着向靠近门的地方一点一点挪移过去。
庙外,晓星尘好不容易走出了重重迷雾,眼前就映出一座破落的古庙。惨白的月光黯淡,透过层层树影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也将晓星尘的侧颜勾勒出了一道月色清辉。
他轻窒住呼吸,慢慢地推开了那扇门,心跳骤然加快,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又是惶恐,又是忐忑。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晓星尘身后伸出,豁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揽进自己怀里。
略微发凉的手指随即钳在了晓星尘纤细而脆弱的脖颈上。力道之大,不容挣脱。若是他想动一丝一毫,身后的人定会毫不犹豫地掐断自己的脖子。门开着,幽暗的月光照到薛洋的脸上,或深或浅地覆满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可那双本该熠亮幽黑的眼眸,却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朦胧。
手上力道加大几分,身子往前倾,紧紧相贴,搂住那人腰的手也随之一寸寸收紧,晓星尘耳畔被他灼热的鼻息弄得有些燥痒,原先寂冷的身子被这干躁而温暖的怀抱一揽,有些发热。薛洋低沉的声音有些干哑:"你是谁”晓星尘被他手上越来越重的力道弄得喘不过气来,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痛苦低沉的呢喃。
薛洋嗅到他熟悉的发香,将鼻翼埋进晓星尘胫上,深深吸了一口,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原先有些激动的心情却又瞬间被满满的不甘和愤恨填满,手上力道松了几分,却并未放松对他的钳制,声音凛然:“道长,是你吗呵,莫非是觉得刺我一剑还不够,想要来多补几剑”晓星尘奋力摇摆头,心中微微泛上些许怒意,已是快要窒息,抬起手肘用力向后击去。
薛洋猛遭重击,并不曾防备。遂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个趔趄,径直跌坐在了地上。瞳孔涣散,双眼无神,目光已失去焦距,直直地望着面前的方向。
那方向,根本就不是对着晓星尘的。
晓星尘奇怪地看着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心下几分疑惑:“你眼睛怎么了”
薛洋猝不及防地巨咳起来,听他那般,仿佛气喘不上来,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似的。
终于,薛洋逐渐平稳了呼吸,无神的双眸覆上凉寒之色,顺着晓星尘的声源转过了身,缓缓抬眸,面容隐含讥讽,冷笑:“我问你的,你不想说,也就作罢。可我的事,你又是为什么要问你又是凭什么关心”说着,手臂微微发颤, 口隐隐有血迹渗出。
这时,卓清凭空出现在了屋子中央,与之前不同,眉心处多了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最纯最浓的血。仿佛卸下了所有伪装,此时的他,不再故意装着笑的样子,面容平静,目光平淡中透着释然。
缓缓开口,仿佛多年的夙愿终于得了一般,声音尽是洒脱释怀的清朗:"你来了。”晓星尘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声音缓和中带有一丝坚定:“卓清。”话音刚落,抬眸,与卓清对视,却在对方眼中看出了解脱浩然之意,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毅,沉声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说罢,他微微笑起,翻身而跃,雪白的剑芒如同极夜中的昼光,惊心而明亮。卓清身旁真气涌动,暗黑色的光芒仿佛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焦煤的暗边。手中一团浓黑色雾气不停地尽数涌动,竟化作了一把实体剑,带着无数死怨的凄然之气,向着霜华呼啸而去。
万丈剑芒星菱,刷地照亮了整个平城的上空,白袖一阵翻飞,数道星芒剑影如陨石坠落一般夹杂着冷冽之意直直向卓清刺去。卓清轻笑,墨发飘扬,眉梢上挑,持着一把剑径直迎着那取人 xing 命的 yin 寒剑锋斩去,漫天剑影瞬间化作遍空的星芒碎片。
两股力量相冲,各自往后退了几步,拿剑的手皆是微微颤动着。
晓星尘挥剑速度极快,夹杂着无尽凌厉的剑意,白衣在夜雾茫茫中翩飞,翻袖泯灭卓清的每一处盅气,卓清拖持着剑,翠袖盎然,剑身巧妙地阻住了直掏自己腹脏的剑尖,一下下抵挡着。不停地拍掷出道道剑气,凌冽地像漫长的风刀霜箭。晓星尘血付霜华,染红的衣袂翩翩若跹,战意几乎遍覆苍穹。剑芒忽然直冲卓清刺去数道,道道凛冽,呼啸着仿佛要刺破浓厚 yin 郁的天色。卓清正用剑击碎了一道攻势,另一道极细微的剑芒霎时飞掠过他脸庞,划出一道细致微小的血痕。眉心红光更甚。
晓星尘未重创到他,倒也不恼。卓清拥有着如此大的实力,他也料想到了。
只是,他不能输,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薛洋刚开始,只能听见刀剑相击的猛烈碰撞的声音,后来,竟已能渐渐辩识出刀剑模糊的轮廓和走向了。
卓清眉心红痕愈发鲜明,刚刚化解了晓星尘一套连环剑法后,正要打出一记掌风, xiong 口处猛地一疼,周身黑气尽数往体内涌去,反噬增强。眉心红痕似鲜血将滴。眼睛瞬间眦裂睁大,步伐不稳,胡乱踏了几步,露出了大量破绽。晓星尘一个剑势,他没接稳,就被大力地摔震到了地上。浑身的骨头仿佛散架了一般,心尖上清醒地传来阵阵蚂蚁啮咬的剧痛。头冒冷汗,见晓星尘已然落地向自己走来,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从袖中掏出一只极微小的飞虫,掷向晓星尘。那飞虫乃是他精心炼制的盅毒之一,一旦贴附到人身上,就会化出万千嗜其血肉,啃其筋骨。
眼看着晓星尘并未注意到,那飞虫即将攀扯到晓星尘衣襟的时候一一
一把通体流动着青冥色灵力的剑脱手而出,从距离晓星尘不到一寸的面前划过,随着一声沉响,飞虫被牢牢地订死在了墙壁的剑锋上。
那剑柄处,刻着明显的“降灾“二字。
卓清唇边笑意愈发古怪,强行拖着疲痛的身子,将自身灵力都凝聚到一处,狠狠地向此时手无寸铁的薛洋击了一掌。
薛洋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半跪在地上,嘴角缓缓滑下鲜血, xiong 前的剑伤又迸裂开来,血浸湿了一大片 xiong 前的衣襟。
血的腥甜味瞬间蔓延到了每一个角落。
晓星尘又惊又怒,霜华灵力流转更甚,几乎要刺破这黑夜长空,挥向卓清。
卓清心口剧痛不减反增,脑仁中一片锐利尖嗡的疼痛,先前爆发的灵力透支了他不少体力,此时他周身的黑雾正一点点地消散不见。
晓星尘霜华转瞬,如冷月中的一片寒雪,森冷的杀意尽现,秋风飒沓,一剑刺穿了卓清的心脏。
卓清:“”
他竟温和而又隐秘地笑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遥远而又温暖的事。
随着他身子落地的一声沉闷,他已经感受不到血液从心脏流失的恐惧,瞳孔一点点涣散无神,嘴唇一点点苍白,半眯的眸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素衣若雪,笑颜昳丽的男子,杏眸弯弯,盈满活力,美好得如那九天之上不谙世事俗尘的淳美星月。
忽然,身体不那么痛了,那人的身影也渐渐模糊,不甚清晰了。
原来,有时,连回忆一个人的音容笑貌,真的能成为一种奢侈。
卓清无力地牵扯出一丝苦笑,眼眸温柔。周身陷入了茫茫黑暗中,恍然间,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