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扔掉。太精致的东西引不起黄泉的胃口,无论是食物、衣着、住所、甚至是人都一样。他开始一心一意的准备明天的报告了。“永远别想以提高工作效率来争取休息时间。”这是黄泉入行前一位前辈告诉他的,而不言自明的是,工作效率是他们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优渥的薪水不是给闲人派送的,黄泉认同这一点,自从工作以来,黄泉几乎不知道休息是什么。明天早上要用的演示稿今天必须赶出来,提前十二小时告知已算是老板对他给足了仁慈。
黄泉不喜欢他的公寓。二楼,一年四季几乎都照不进充足的阳光。选择这间公寓的理由当然不是因为它宜室宜家,只是因为近。离koee大楼只有几分钟的步程,每天早上他可以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什么的。
抹开氤氲中凝结而上的薄薄水雾,黄泉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镜子里的人表情似是对凡事不屑一顾的倨傲,又像是彻夜疲惫造成的微微迟钝呆滞,总之是那么淡漠,那么不温和。对自己也要是这般的表情吗黄泉不由得下意识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自己,抿起淡朱色的唇。带水的银发垂落贴在他眼睛旁边的脸颊上,同他的皮肤一样的缺乏血色,由此那些掺杂着的艳红发缕便显得格外讽刺而不协调。
闭上眼睛用浴巾擦着滴水的头发,他昨天遇到罗喉了。
四年的时间究竟能够改变什么其实还不到四年,夜麟打算与过去割裂。可那时他已经到了美国,忘掉罗喉,不可能。他的一生以为罗喉而改变,可是他留不住罗喉。他必须做个了断。
他昨天去找罗喉了。以黄泉的名义,罗喉没有见他,预料之中。安排这么一个矛盾的形式,无非想告诉自己一个决断。他不是夜麟,他是黄泉,也是只黄泉。黄泉与罗喉之间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再见,罗喉。
融资过程出奇的顺利,不到半年所有的程序都已经完成。投资方是一个叫计都的基金会,在美国没什么名气,但却是一个很好的生意伙伴。谈判中态度并不苛刻,提出的问题刺耳程度止步于刚好可以展示御武集团管理层的水平,股价也没有过分压低,可见相当看好这笔投资。总而言之,理想的合作者,完美到不可思议。
只有罗喉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现在已经是御武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了。
这比新拿过来的资金将用于扩大御武旗下混合能源产业的规模。这个市场才处于起步阶段,几家公司都抢着占领份额,而需求扔远未达到饱和。
因为计都基金会近期向御武集团清洁能源产品研制投资的关系,投资银行十分喜欢这个新客户,多次向计都推荐相关产业类似企业的股票,也就是御武的竞争对手的股票。消息通过婉转的渠道传到罗喉的耳朵里,他对那几家公司融资的大致情况都有所了解。几家企业中令他印象最深的是妖世浮屠,发行股票数目也是最多的。分析师给了这家企业股票一个很高的评价,“买入”或者“增持”。几个月来,罗喉一直在留心这个对手,想看它是否真如预测的那么有潜力。
在first ca上查阅关于这只股票的评论,或许他有必要会一会那个分析师了。
koee 黄泉
罗喉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没有印象,这个分析师也许并不是很出名。他让助理冷吹血去联络这个人,并要一份这个人的资料。疑人不用是他的习惯。
第二天冷吹血向他报告“总裁,下个月三号那个分析师说他没空,希望您换一个时间。”
“那就挑个他有时间的。”罗喉随口冷淡吩咐,并不见被人冒犯的不悦。反倒是冷吹血脸上似有不平,他从未听过有人敢在罗喉面前端架子,除了蠢人。想着想着,冷吹血有一丝自得,因为他发现投资银行的分析师也并不怎么聪明。听到冷吹血将门关上的声音后,罗喉把视线落在黄泉的个人资料上。
黄泉就是夜麟。
上天注定了什么,但谁也不能确定那是好的还是坏的。罗喉没想到会有这么戏剧 xing 的情节发上在自己身上,他没想到、他不可能想到黄泉就是夜麟,也没料到夜麟能这么跨崭露头角,
虽然这快五年来,直觉告诉他夜麟一定会来美国。他们分别的那个夏天,自己才二十二岁,夜麟二十岁。记忆中的人影和传真出来的相片重合。他几乎没什么变化,依然白皙的皮肤,依然不用 o 也知道的弯曲柔软的额发,以及精致到凌厉的五官。
罗喉自以为没有害怕的事。然而对于五年前的那段感情,如果可以称之为感情的话,总觉得结束的意犹未尽,仿佛还未完结,虽然在形式上他们已经结束了近五年音讯全无。他将这份未完结的过去背在身上,牵扯着他前进的步伐,让他心中的一部分一直停滞在大学毕业之前,让他无法使自己真正的完整起来。
罗喉有些不希望和夜麟在商业场合下首次重逢,他决定在此之前以私人的名义见一次夜麟。
那天黄泉早到了。大概是因为约见地点和koee不远的关系。
只看背影觉得他这五年没什么变化,还是银白色的长发柔顺地铺在背上,罗喉走到桌对面,黄泉抬头站起来。“罗喉先生。”他说。
罗喉不动声色,没有回礼,只是称唿对方“夜麟。”
“上一次我并不是有意要怠慢您和你的助理”黄泉说道一半被罗喉的手势打断。
“不用说这些不相关的话,夜麟。”
黄泉停止了。两人坐定之后,“我叫黄泉。”他强调了一次。声音沉淡温和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他终于有了又一次可以仔细地看罗喉的机会。罗喉的容貌没怎么变。只是眼神更加深邃莫测,不知能藏下多少不为人知的盘算和情绪。他的眉目也更加成熟更加英武了,隐匿着某种等待爆发的热动,像一只伺机猎捕的野兽。黄泉感到自己的心魄被什么摄住,又逃开。他挺起眉毛微微笑了一下。
见到真人的面貌才知道夜麟在这些年里究竟改变了多少。黄泉吗这张脸和夜麟如出一辙,什么相似,根本就是一个人不曾有变。只是,此时面前人的神态并不是罗喉所熟悉的。他的目光淡漠,眼神也并不显露锋芒,眉头是那样轻轻地舒展着,让人难以捕捉他的真实想法与目的。暗红色的睫毛在他垂目的时候遮住了他眼里的光亮,再挣开时罗喉明白对方也在观察着自己。那光亮一点也不凌厉或者富有攻击意味,是银行家和分析师惯用的眼神,看似诚挚却绝对敏锐,进行着精准的测度。我叫黄泉。他见他笑着对自己提醒。
柔淡随和又讽诮辛辣,这就是黄泉的气质。简单又复杂,将曾经的单纯和尖锐圆融地包裹,埋藏在外人探查不到的地方。
罗喉有点考虑说服自己该称他为黄泉了。“为什么要改名字”
“因为不喜欢原来的。”这个理由啼笑皆非。
罗喉眨了下眼睛。“叫我罗喉就可以了。你知道这次会面是私人的。我,找你。”罗喉说,“夜麟。”他还是这么称唿,没人能在他面前任 xing 。
“你约的是黄泉,我想你有必要弄清楚这一点,否则就是你现在找错了人。”他说的无所顾忌,唇边略略带着轻柔的笑意。“我只是黄泉。你说的,不要说不相关的话。”
“黄泉。”罗喉有些不快,因为对方的坚持很意外。“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快五年。自从你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