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十分绕口;二是有求于他的学生多半是遇到了什么学务状况不得已而约见,而见面以后迎面而来的必是噼头盖脸六亲不认的一顿臭駡。或许是由于他的权位太高,底气甚足,嗓门过大,商学院行政楼三层北面方向的楼道内只有他一间私人办公室设立。
罗喉将他的导师所需要的资料放在桌上。他并不觉得给教授当助手是一件多么值得荣耀的事,尽管这个小小的职务有许多人梦寐以求。他要的是更多的资源和最新的资讯,那是商场中作出有价值判断的必要条件。北面楼道的骂声已经渐渐平息,s教授的声音实在不想让人再听见了。罗喉办完事把门锁上,听见有一个脚步声逐渐逼近。
“t教授的办公室在哪”话声响起。罗喉没什么反映,甚至连偏一偏头也没有。他照直向楼层中心的螺旋形楼梯走去。
“喂真是不礼貌。我在问你话”那个声音音量又大了些,带着点挑衅的色彩。其实它的音色十分低沉柔缓,并不使人排斥,只不过这人说话的语气过于乖张。
被吵得略侧过脸,罗喉开口淡淡发问“谁”只有一个字,音调也不高,却隐隐包含着不屑和讽刺。
嗤笑一声。“回过头看看,这里除了你和我,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人吗”
罗喉扬起嘴角,虽然他停住脚步回过了头,心里对那人的不屑却丝毫没有减轻。不论在哪个地方,过于嚣张等于自取灭亡,特别是当那个人并没有什么嚣张的资本。
是他。
“我说,t教授的办公室在哪”银白头髮的人不嫌麻烦的又问了一遍。
“没人教过你礼貌二字怎么写么门牌上有你自己去找。”罗喉不急不缓地说。
才过了两个月,这个人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
那人不再咧着嘴笑了,双目定了定神,仿佛是发觉了罗喉有什么特别,开始打量着对方毫无喜怒形现的面容。他搭在楼梯栏杆上的右手中指连敲了两下木质清漆扶手,发话“在哪我有东西要叫过去,立刻。”吐字狠狠地咬住罗喉,不让他再敷衍。
t教授上个学期才被这所大学聘请,现在根本没有独立的办公室,也没有门牌。
罗喉将视线调整,横扫过对面人的身体,回到楼层。他拿出钥匙,开门,指了指房间里靠左边墙的一张桌子。
那人跟着他进门,罗喉停在门口等他。把资料夹放在桌上,他的行动干净俐落,没有让罗喉找出一丝可以诟病的不妥,没有做任何其他的小动作,甚至连教授桌上的文件摆设,窗跟脚下的各色杂物成堆废纸他都连一眼都没有多看。
那人并未让罗喉做过多的等待便走回到门口。罗喉用钥匙背着他锁门,过程中发现那人唯一的慢动作他侧着脸似乎朝着自己,注视着。银白的头髮,苍白的面容,然而当罗喉去捕捉那目光时,他又把视线转向别处。什么话也没说便离开了。
就读于知名学府最有实力的院系,罗喉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给他勇气用美工刀割开自己的血管。这个轻生者的形象在罗喉的眼里变得更加的渺小与不堪。因为即便存在一种勉强立的住脚的动机,这样的行为何尝不是一种懦弱的逃避与妥协以一种看似高傲倔强的姿态把自己消泯于尘埃之中,埋在比最庸俗的人群更低的位置。罗喉没有对这件事记挂太久,几分钟后脑子里又换了别的东西。
以为这件事就此便告一段落,可是故事却就此才刚刚发生。
两个礼拜后。
负责审阅院刊的老师找到罗喉,要他帮助一个一年级的学弟改一篇论文,一个非常基础的关于剥削形式的探讨,週六之前交稿。罗喉没多说什么,在他们约好讨论修改之前,他把这篇也就四千多字文章通读了两遍,格式乱七八糟,逻辑跳跃,幸而观点算得上言之有物。所以总的而言,一年级的学生能写出这样的一篇东西已经是值得鼓励了,不过也仅仅是值得鼓励而已。
他们约在週二晚上,东升楼一层学生活动室。
罗喉是准点到的,但是学弟比他早到。于是当罗喉打开活动室的门时,他看见的是这个六边形的老教室里装着为数不多的学生,其中坐在北边窗户下那个有银白色长髮的格外显眼,长长的发丝铺满了他的背。那人伏着身子右手放在墨绿色磨沙面圆桌上撑着脸,走近一看便知道他果然什么都没在干,手臂下面垫了本数学书草稿纸发呆。
命运给他们开了一个巧合的玩笑。
罗喉不禁想要追问这一系列安排背后的操纵者,夜麟这个名字的主人的形象先是远离模煳、越来越小,然后又被拉近,清晰,放大,强迫着推送到他的眼前,最终落入他的视线。像一颗闪烁不定的星。
夜麟见了罗喉,他仰着头,因为罗喉还没有坐下,任罗喉俯视着自己的面孔。他扯开了嘴角,又一次笑了,有点讽刺地。他的眼睛没有眯起,清醒地睁着,眼珠移动,伴着光,看着罗喉。
他们都没有做自我介绍,夜麟不知道该说什么,罗喉则干脆对此无话可说。于是单刀直入,围着直径七十八公分的圆桌,罗喉开始将论文的缺点暴露无遗。
起初,夜麟没有打断他,大概过了五分钟,他将纸往罗喉那边一推,“不要再说这对废纸了,你想怎么样交差就去做。”不耐烦,却让人也听不出沮丧。罗喉心里想着求之不得却听夜麟又开口问“你信吗”
“什么”
“这写纸,数字计算、规律” 夜麟把圆珠笔不用写字的一端戳在那沓纸上,没有看罗喉。
“这不是一个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那又是什么”
“在于这些东西能否能过被你利用。”罗喉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夜麟垂目睥视着前面那张铺着论文纸的桌子,“跟我出去一下。”他说。
藏蓝色的夜幕中有几片薄云,凉风柔柔地吹着,掠起二人的长髮。
“我曾经想成为一个建筑师。”夜麟指了一下从校园里可以看见的最高的一座建筑物。那座楼顶打着巨幅霓虹广告的大楼是真实存在的,可以触 o ,可以感觉。
“曾经你现在也可以。”罗喉注意到他的用词,轻描淡写的说。因为这样才要轻生吗
“不可能。”他的目光从大厦那边收回,瞪向对方的眼神有着不加掩饰的凌厉,仿佛要回敬罗喉心中的轻蔑。“尽情地,自以为是地鄙视我吧,罗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是你给我了第二次去死的机会。”
对这种人,罗喉认为没有客气的必要,他的心里被激挑出一丝厌烦,“鄙视恐怕你还没有让我注意的资格。”
夜麟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再还击,他似乎是愣住了,一下子禁住了声音,甚至连喘气的声音也一下停止了,如一个活人瞬间死了一样。愤愤地将头别向他处,不愿意看罗喉,他的手中是空的,所以只是狠狠地用拇指磨碾着其他蜷曲的手指侧面,以缓解心中的不安定。
沉默了几十秒钟,当罗喉以为两个人在无话可说的时候,夜麟的声音又响了。“也对。但我好像还不知道鄙视我你够不够格。”他说的平淡,并没有开启争吵的机锋,反倒是隐隐含着种退让和希冀。
最终,那天晚上,他们在活动室带到很晚,并且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