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成了眼中钉。
枫岫进入官场後依然维持著我行我素的样子,官员的应酬宴饮,总是十次里出席不到一两次;首辅的百岁寿宴,不同於忙著张罗寿礼的众官员,枫岫只送上一把写了祝寿之词的摺扇。
枫岫不费心於官员之间的交游,师尹则是个中高手,满朝官员原就对於不合群的枫岫颇有微词,再加上师尹有心的煽风点火,久而久之,满朝官员便纷纷开始对於枫岫的行为有了诽议。原本首辅对於枫岫不同流於污的风骨还颇为欣赏,但是因为所有的官员一提起枫岫都没有好话,再加上与枫岫的往来本就不密切,也渐渐疏远了枫岫。
等到枫岫因为写了荒木载记,成为四 界的罪犯,被送往上天境拘囚,却潜逃至苦境後,师尹早已一步步向上攀升,顺利成为了慈光之塔的下一任首辅。
虽然与师尹并无深仇,也说不上什麽大恨,但是因为志向不同,更且无事求人,枫岫没有开口的兴致,只是随著师尹在秀士林里心不在焉的缓缓往前走,兀自缅怀著在此读书的那些时光。
不曾深交,但是因为将枫岫视为首辅之位的竞争对手,师尹曾花了不少心思揣摩过枫岫的想法,也打探过枫岫的出身与为人,对於枫岫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心知枫岫本 xing 算是个闲散疏懒的,若不是为了理想与责任或是不得已必须处理的事才四处奔走,闭门不出个百年,对枫岫而言也许算是寻常事。料想今日若是自己不开口,枫岫是什麽也不会说的,哪怕眼下有求於人的人应该算是枫岫。既然都将人请来了,师尹索 xing 也不再纠结於面子的问题,开门见山的说∶吾听说拂樱斋主尚在昏迷之中。
嗯。
素还真曾向吾说起过他的情况,希望吾能帮忙。吾不曾听闻过相同的事,问过许多耆老,也没有人听说过和他相同的状况。邪天御武的修为与功体本就是四 界一个神秘的传说,即使曾经见过他的人,也无法了解他。师尹停下脚步,抬起头,微眯眼望向竹林之上,透著午後光线的远方,所以我想到了那个地方。
枫岫不由得跟著仰起头,望向竹林远处,隐约可以见得,一座颜色古朴,檐牙峥嵘的楼馆。
此楼名唤 杌,是慈光之塔的史馆,收藏著史官所记下,慈光之塔有史以来的君王与大臣言行、民间舆论记载之书。
为了确保史册的可信度,慈光之塔的法律规定, 杌馆的掌管者董狐不涉朝政,也不归君王所管,无论是随在君王身侧或是朝堂之上记录的史官,甚至是奉命四出采集以记录民风的史官,所写的记录,除非董狐首肯,即使是首辅甚至是君王都不能强行阅览。师尹说著蓦地自嘲的笑了笑,吾曾经前往叩门拜访,希望能够查阅史籍寻找是否有可以做为参考的资料,但是却被强硬的拒绝了,还说是董狐不见俗客。
枫岫微扬唇角,如此听来,倒确实是个有风骨的人。
説得甚是哈。虽然听出了枫岫话里的调侃,师尹不以为意的豁达一笑,吾这个前首辅的名声确实是不佳,所以只好劳烦你亲自走一趟了。
枫岫一拱手,倒也毫不自谦的回答∶好说。
虽然相识的时间已非常久,但是如此自然的闲谈,却还是头一遭。
从踏进竹林开始就颇为沉重的气氛,总算是轻松了不少。
既然你吾皆有共识,接下来的这段路,就请你领路了。师尹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在曾经同在秀士林读书一场的份上,为兄只好无奈领愚弟一程了。这边是一旦少了生疏就嘴不乖的人。
师尹虽不才,虚长两岁。若是以年岁而论,该是吾唤你一声贤弟才是。
官场只讲辈份,吾早你三年登第,无论如何,你都是後生。
你吾早已不在官场。
即使已不在官场,但是并不因此影响先来後到的顺序。
两个人一人一句,互不相让,为已清寂多年,恍若死水的秀士林,重新染上了些许的生气。
年少之时已曾听闻过此地,也想过若有机会,能一览馆中所藏的史籍,也算是不枉到京城走了一趟。却没想到真的踏上此地,已是近千年後。
踩上厚重的石阶,仰首而望,已勾在天边即将完全沉下的夕阳,虽不比晌午,却犹然刺眼的光线,将以厚重的石块建成的 杌馆,画成了眼底一座沉重如山的 yin 影。
看著眼前这座在慈光之塔已屹立超过千年,见证了四 界无数风雨的史馆,枫岫不由得打从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敬意,顿时敛去了原本眉眼之间的几许玩笑之色。
枫岫抬手略整玄冠,而後拉整衣袖,抚平一路行来留下的几许折痕,以著如入国之太庙的态度,躬身拱手,低著头缓缓拾级而上。
待到玄铁所打造的门前,枫岫先是一个长揖,而後朗声道∶在下四 界草民楔子,为了想了解慈光之塔真正的历史而来,还请先生开门一见。
厚重的大门沉沉开启,一个年约十五岁,头戴青巾,身著深青色衣袍的少年,快步走了出来,拱手还以一揖,主人已等候多时,还请先生随笔僮而行。
枫岫正举步,眼角馀光瞥见正站在背後的一阶之下,一脸言又止的师尹。暗忖 xing 情颇为高傲,且从来就位居他人之上,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师尹何曾如此憋屈,不由得感到几分好笑,遂开口替师尹解围道∶吾希望能带一人进入馆中,不知先生能否通融
笔僮转了转滴溜溜的眼珠子,看向维持著浅笑站在阶下的师尹,扬起了个掩不住淘气的微笑,哦不知先生带进馆中之人,是何人是何用
枫岫拿眼瞧了瞧师尹,让他自己看著办。
在下单名尹,只是慈光之塔的一个普通人。
那便是无用了。笔僮笑著接话。
师尹暗感无奈,但是想起自己在慈光之塔与人争了一世,最後也不过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争长较短到底原是一场空,又有什麽好计较。正想回答,却听得枫岫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非也,枫岫羽扇轻摇,笑得一派悠闲自若的模样,在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况且生 xing 疏懒,自然是需要端笔砚,跑跑腿的僮子了。
笔僮闻言,不由得拿眼去瞧师尹,见师尹并没有发怒,只是一脸略显无奈的笑容,至此方信了师尹彻底了却了功名眷恋的传言,也不再刁难,竟上前挽住了师尹的手臂,既然你与吾同行,那麽就同行吧
突然被挽住了手,师尹不由得微微一愣,笔僮等不及他回神,已拉著他忙不迭往前走。师尹不由自己的跟著走了几步,忍不住看向在一旁做壁上观的枫岫,却见枫岫以口形无声的说了句,既来之,则安之。显然是无意解救他了。
幸好师尹本就是个喜欢与孩童和少年相处的人,再加上眼前的少年虽看似已有十五岁,但是眉眼举止间仍透著如同孩童般的稚气,不显半点世故,师尹不由得打从心底多了几分亲近之意,索 xing 也就由著少年挽著他的手臂,一路带著他往前走。
***
穿过大门後,入眼的是一道冗长的走廊。
走廊上立著一片片装饰也似的巨大石屏风,屏风上记载著四 界曾经有过的明君贤相的事迹。
枫岫以著极快的速度扫阅了石屏风上的记载,不由得暗感吃惊。
过去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