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现在要吓吓他,“知道朕叫你来什么事吗”
宋映白心里门清,但他不能说,“微臣不知。”
“听说你跟东厂那边的人相处不是很好”朱晟泽笑道“是遇到什么事了,需要朕裁断吗”
宋映白忙跪下,装作心惊的道“只是一些小事罢了,不想惊动了圣上。”
“你觉得是小事么锦衣卫和东厂都是心腹,朕可不想在心腹之地出现差池。”朱晟泽语气淡淡的道。
“圣上所言极是,不是小事。”
朱晟泽笑道“那你不如说说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大动肝火朕可以替你做主。”
别说宋映白不想告黑状,就是想告黑状都没法告,毕竟姜档头没有任何过线行为,就是跟他说了两句就被他打了。
“”宋映白沉默。
朱晟泽突然冷声道“还是说,你依仗黎臻和裴怀珹的关系,目中无人以致敢随意侮辱东厂档头”
宋映白装作身子一抖,惶恐的道“微臣不敢,微臣绝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吕公公进来道“皇上,黎同知跟裴镇抚求见。”
朱晟泽轻笑,还真好使啊,捏住宋映白,这俩人,尤其是裴怀珹竟然会主动求见,“让他们进来。”
宋映白听到身后脚步声,余光看到黎臻跟裴怀珹走了进来,俩人都紧锁眉头,看来是偶然在外面碰到的,可能还拌了几句嘴,脸色都很难看。
黎臻担忧的看了眼宋映白,就将目光移开了。
朱晟泽道“你们两个一起出现倒是稀奇,黎同知,你有什么事向朕奏报吗”
黎臻有些奇怪,皇上应该知道他前来是为了宋映白,如果不想当着裴怀珹的面拆穿的话,应该先让裴怀珹出去,他俩再谈。
“臣今早接到禀告,武卫没了。”
朱晟泽一叹,“人到底是没留住,给他做几场法事罢。还有什么事吗”
黎臻看出皇帝此刻不想跟他私下谈话,适时的道“只有此事。”
“那好,你跟宋千户先下去吧,啊,不,宋百户。”朱晟泽说完,轻描淡写的一摆手。
宋映白无奈的谢恩,“谢主隆恩。”退了出去。
黎臻紧接着跟了出去。
朱晟泽看到裴怀珹在听到宋映白降为百户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不禁暗暗一笑,等人都走了,他才悠悠的道“怀珹,你这个弟弟了不得啊,敢对东厂的档头直接动手。”
裴怀珹一怔,眼神似有不解,但很快低声骂道“嘴欠的黎臻”
“你不必怨恨黎臻,如果他不告诉朕,他就是欺君。”朱晟泽笑道“朕还听说,宋映白曾过继给了户部侍郎宋俞业,结果在宋俞业离世的当年,他就允许阖府的下人在正月十五那天,外出看花灯。说重了,他这是大不孝。他胆子很大啊,他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黎臻,还是因为你”
“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他是我弟弟,那么宋俞业便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不敬又如何”
朱晟泽见裴怀珹肯一口气跟他说这么多话,十分开心,但故意绷着脸,“那么,他当街殴打档头又是因为什么他不认宋俞业,怎么,难道他连东厂的档头也不认吗”
裴怀珹咬牙,能看出来不服气。
“将他降为百户,略做惩戒,再叫朕知道他飞扬跋扈,绝不轻饶”
裴怀珹猛地抬眸,眼神复杂,“陛下,宋千户是臣的弟弟,臣亏欠他的,所以管束不严,是臣的错。”
话的内容是认错的,但眼神掘强,并不服气。
“的确,是你这个做哥哥的对他约束不严,才让他变成这样的。不过,朕也理解,朕是长子,同样没有兄长管束。”朱晟泽感同身受的道。
国朝实行严格的嫡长子继承制,但皇后无子,所以由皇长子继承皇位。
裴怀珹盯着皇上看了一下,接着有些嫌恶的移开了目光。
朱晟泽起身,走到裴怀珹跟前站定,眯起眼睛朝他笑道“如果现在朕这个位置,站的是你弟弟,你会对他说什么”
说着,伸出手指便要触 o 裴怀珹的肩头。
但在几乎要接触到肩头的飞鱼花纹的时候,猛地被裴怀珹握住了手腕,朱晟泽身子一震。
就见裴怀珹抓着他的手腕,语气恶狠的道“我会告诉他,老实一点”说完,胳膊一甩,差点将皇上甩一个踉跄。
朱晟泽微微笑道“说得不错。”
裴怀珹道了声“臣告退。”躬了下,大步走了。
朱晟泽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着他的背影,抿唇笑了,“明天画院要送来一批新的字画,请裴镇抚进宫陪朕一并欣赏吧。”
裴怀珹身子一顿,道了声是,快步走了。
黎臻和宋映白一前一后的走着,因为在宫内需要避人耳目。
黎臻不时余光瞥一眼身后的宋映白,但更多的时间则在思考刚才觉得违和的地方。或者说,其实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当裴怀珹出现在宫里的时候,都会有违和的感觉。
皇帝让他退下,却留下了裴怀珹,皇上知道宋映白是裴怀珹的弟弟,所以留下他目的是训斥他吗有必要吗当着黎臻的面,训斥裴怀珹更能让他难堪,让他下不来台,才会长记 xing 吧。
就像上次裴怀珹私自跑到南京,却只被罚俸六个月一样,当时他就觉得奇怪。
突然,他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每一次,对,就是每一次,皇上都是单独召见裴怀珹,而且就刚才,皇上虽然在和他说话,但眼睛看向最多的却是裴怀珹。
“难道”黎臻自喃,“不能吧”
皇上有三宫六院,还往教坊司跑,裴怀珹就更不用说了,他喜欢他弟弟,恨不得把他弄死。
且慢,上次宋映白被贬到南京的时候,他去求情,皇上怎么跟他说的
皇上说的是他懂,没错,一口一个“朕懂。”
黎臻当时不明白,现在全想通了,裴怀珹那边不好说,但皇上肯定对裴怀珹有想法,所以才会他和宋映白感同身受。
“竟然是这样要命”黎臻一愣,转身去看宋映白,他现在想跟他聊聊。
这时却见裴怀珹追了上来,跟宋映白在说什么。
黎臻只能望洋兴叹,径直朝前走了。
宋映白虽然官职降为了百户,但实际上并没受什么影响,毕竟他有裴怀珹护着,只要裴怀珹不倒,他就没事。
早晨出了后,仆人牵来马匹,他踏着上马石上了马,大摇大摆的往诏狱方向走。
没走多远,他在路边的小摊上,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人肯定不是来吃早点,热气腾腾的汤水让这人的面孔云遮雾绕,十分模糊,更显得他的笑容意味深长。
宋映白一眼就认出,这是姜档头,于是笑着下马,“呦,这不是姜档头么”
姜档头周围坐着的几个东厂番子,见宋映白语气轻慢,不由得露出怒色。
姜档头风轻云淡的道“宋千户,啊,不,宋百户,这是往哪儿去啊”
“往哪儿和你有关系吗除非我是给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