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图个高兴。
买了一包西域人做的烤羊肉,又买了几根糖葫芦,路过胡玉楼时顺便去买了点西凤酒。走出门不久,不远处的小巷忽然传来隐约的兵戈声。
那声音非常轻,在空荡的小巷里回荡着,消匿在市集的喧闹之中,难以察觉。
苏寂闲停下脚步,侧首看向漆黑的小巷。
陆泠风伸手搭在他肩上,微微施力把他往旁边带,“他人之事,公子没有必要多管,还是早些回府的好。”
“等等,”苏寂闲侧着身子,脚在地面抻着不肯走,“似乎是皇室的暗卫。”
“那又如何公子姓苏。”
“诶诶,”苏寂闲空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带,“去看看,万一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呢”
陆泠风睫毛一垂,目光幽深地看着他,然后便牵着他往暗巷走。
抱着零食的青衣隐卫站在胡玉楼前,并没有跟上去,只在原地等着他们。
两人走在小巷 yin 影里,沿着墙根往里走,皆是一身深色衣服,让人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越往里走刀剑撞击声越清晰,拐过一个转角,两群混战的人便出现在眼前。
一群是应该是私兵,穿着的衣服料子还不错,另一群穿着黑衣,带着面罩,衣服制式和料子也都是统一的,看起来是专门培养的刺客死士之流。
苏寂闲的目光越过混战的人群,看向人群后被私兵死死护着的马车。
马车制式明显是皇室所用,车门紧闭,帘子垂着,车夫的尸体趴在车门外,尚未凝固的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马车顶盖前方两角挂着的灯有一盏被砍去半截,另一盏摇摇晃晃被血糊了一半,依然顽强地挂着,灯火微弱,将马车门楣照亮,上头的刻纹清晰可见。
那是广平王府的标志。
广平王李俶,太子李亨的长子,算起来也是苏寂闲的表外甥。
苏寂闲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发现王府私兵渐渐显出败势时,抬手打了个响指。
那一声响指并不是特别响亮,但很清脆,在乒乒乓乓的刀剑声中尤其醒目,惊得两批人都齐齐回头望来,甚至有一人脚下一绊,重重撞向马车,车门都被撞了开来。
灯笼摇曳,火光在车内一闪而过,照亮车内女子的脸庞。
火光之中,那女子的面容隐忍而痛苦,目光灼灼尤为坚毅,双手护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淡青色裙子被血染成紫红。
“杀”变故只在一瞬,死士首领低喝一声,双方继续缠斗起来,战圈越来越靠近马车。
响指之后,暗处飞出四个隐元卫,加入战圈,一晃眼便将死士砍去一般,其轻松程度无异于砍瓜切菜。
很快死士便被解决干净,尚且活命的私兵齐刷刷退到马车旁,护着马车。
马车门被打开,车内女子稳了稳呼吸,开口问道“不知是哪位义士出手相助妾身在此谢过。”
苏寂闲从 yin 影里走了出来,杀完人的隐卫没有隐匿在暗处,而是站在了他身边,点亮灯笼,明亮烛火照亮一方暗巷,也将他的面具照得银光流动,衣袍轻微拂动间,缠枝莲暗纹血光隐隐。
女子一愣,身子陡然放松下来,脸上痛苦之色更甚,秀丽的远山眉紧紧皱起,“国国师救命”
苏寂闲挥一挥手,两个女子隐卫立刻上前,跳上车,钻进车厢内查看女子的状况。
“崔王妃怎会在此”
“府中出了细作”广平王妃崔氏紧紧抓着衣裙,脸上痛色越加明显,“啊孩子要生了”
苏寂闲没有继续问,立刻示意隐卫送崔氏回广平王府。
此处离东市的广平王府有很长一段距离,隐卫之一抓过马鞭,驾驶着马车抄了小道,往王府疾驰而去。
车内时不时传出女子的痛呼,忍耐且痛苦,甚至车壁缝隙间都已有鲜血渗出,滴落在马车经过的路上。
崔氏一手护着肚子一手紧紧抓着女隐卫的胳膊,泪光点点,双眸发红,却始终不曾让人觉得有半点脆弱之色。
她的指尖掐进女隐卫的肉里,若不是她没有留指甲,恐怕女隐卫的胳膊已经被掐出血。被冷汗打湿的额发垂在脸侧,半阖半睁的双眼里水光盈盈,宛如刀光。
此时的崔氏,像极了一只母狼。
坚忍凶狠的母狼。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不太记得唐朝女子自称是什么了,所以先用这个,有空了再看看要不要改。
、第十八章
马车在狭窄昏暗的小巷间飞驰穿梭,不多时便出了西市,穿过朱雀街,从另一条路往东市赶。
长安城的每一条路,隐元卫都熟记于心,抄了最近的小道弯弯绕绕拐了一通,很快便看到了广平王府的侧门。
崔氏忽然用力抓了抓身边隐卫的手,微微颤抖道“王府有细作,不能不能暴露本王妃的行踪”
“王妃放心。”隐卫低声安一句,抬手敲了敲马车门。
驾着车的隐卫也敲了敲车门以作回应,抬起手臂五指一扣,绑在小臂上的袖箭 she 出一枚短箭,咻地将侧门灯笼击落,周围顿时变得更加黑暗。
缰绳猛然勒紧,马匹嘶鸣一声停了下来,车门哐啷打开,隐卫抱着崔氏迅速下车,在马背上借力一踩,直接跳上马车顶,飞檐走壁潜入王府。
崔氏安安静静伏在她怀里,时不时便痛得发抖,却始终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悄无声息地潜行到内院,崔氏抬头看着自己卧房的方向,用力摇了摇头。
不能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崔氏压着声音,喉间几乎出血,道“往左边正北院子的主卧”
隐卫依言转了个身,抱着她走去广平王的卧房。
避开周围的仆人,才刚转过一个拐角,卧房的门突然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恰好和她们面对面。
崔氏骤然放松,裙子的血色又深了几分,“俶郎”
“四娘”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李俶一愣,伸手接过崔氏,“你怎么不在崔府”
“有人害我我身边的人只有奶娘可信”崔氏咬着牙字字刻毒,“快我要生了”
李俶抱着她转身回到卧室,叫来心腹,整个王府顿时忙了开来,连送崔氏回来的隐卫离开了都没察觉。
苏寂闲和陆泠风早已回到国师府,陈月还在折腾药材,买回来的零食便放在她房里等她忙完了再去吃。
大晚上吃零食什么的,苏寂闲可不担心陈月会变胖,他还觉得陈月太瘦了应该再胖一点才好。
时间还在,他并不打算这么快歇息,便先去了书房处理事情,才刚进去不久,便有人来回报,有客来访。
“客人大晚上才来拜访”苏寂闲皱着眉,刚洗完澡只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袍,半湿头发披散着,搭在肩上,侧眸看来的姿态让人心里重重一撞,莫名有些慌。
一身深灰短打的侍卫奉上一个小玉牌,“是,他说主子看了这个就会知道。”
陆泠风接过玉牌,送到苏寂闲面前。
玉是上等的黄玉,虽说贵重却也并不是很稀有,上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