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英回头望着安静站在他身后的一身唐门装扮的男子,目光期盼。
天璇影面具下是什么表情没人知道,不过他的声音听着很随和,也很年轻,与他那灰白头发完全不搭,“能与隐元会少主同住,倒也是极好。”
“太好了”穆玄英笑着把苏寂闲推上马车,跟着爬了进去,“好饿啊,今天陆大哥会做饭吗小闲我想吃回锅肉和水煮鱼了。”
“他不做啊,不过扬州这边的厨子手艺也不错的。”
“好可惜”
天璇影看着穆玄英爬上那辆满是“我很有钱”的气息的马车,转身把浩气盟的马车安置好,并没有跟上去。
毕竟在隐元会少主身边,比在他身边安全多了。
隐元会很有钱,尤其是苏寂闲掌管之后。
不同于藏剑山庄那明晃晃的富豪,隐元会相当低调,每个地方都有隐元会的产业,但没多少人知道那是隐元会的。
世人对隐元会的印象,大多还停留在把打打杀杀捣乱的江湖人揍趴轰走维护秩序的隐元武卫上。
苏寂闲在扬州的宅子地处郊外,不算偏僻,进城甚至都不需要坐马车,走两步就到。
别院是一如既往的低调舒适风格,苏寂闲觉得累便回房休息,精力旺盛的穆玄英和叶轩在花园里到处逛,打算等他醒来一起吃饭聊天切磋武艺。
然而苏寂闲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昏昏沉沉发着低烧,脸色苍白,惊得陈月差点掀了整个别院。
好在只是中了暑气,并没有什么大碍,陈月给他喂了药丸,等他退了烧才稍稍放下心,转头轻声道“哥哥没事了,你们先行用膳。”
叶轩伸手压在她脑袋上,有些担忧“你不吃吗”
“我还不饿,待会儿再吃。”
“折腾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饿呢”穆玄英坐在高背椅上,扒着椅背一脸认真严肃,“小月你是大夫啊,要照顾小闲的,你不好好休息万一也跟着病了,小闲该怎么办走啦走啦,我们一起吃饭去吧。”
陆泠风坐在床边,道“月小姐不必担忧,我在这儿照顾少主便是。”
“好。哥哥后半夜可能会醒,我让厨房备好瘦肉粥,不管他饿不饿都要让他吃点。”
“月小姐放心。”
又嘱咐了几句,陈月才被叶轩和穆玄英拖出去。
陆泠风坐在床边,低头望着沉睡的苏寂闲,静静望了一会儿,忽然拂开他的刘海,俯身把双手撑在他身子两侧,额头相贴。
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偏凉的温度,平稳的呼吸纠缠在一起,陆泠风眼帘半阖,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苏寂闲脸上。
银色长发从左右双肩上倾泻而下,宛如一帘瀑布,将外界隔离,围出一方只有他们俩的世界。
沉睡的苏寂闲与平时清醒时比起来少了那淡淡的疏离和倦懒,看着乖巧安静,漂亮得像一尊瓷娃娃,让人心里软成三月柳絮。
从十一岁到十六岁,他陪着他一点一点长大,亲眼看着他从一个伤痕累累的瘦弱幼童,长成如今风华绝世的少年。
那简直是让人惊心动魄的蜕变。
如今的苏寂闲还没完全长大,容貌也还带着几分孩子气。或许待他完全长大,他的风姿也会更加令人惊艳。
陆泠风无声笑了起来,轻轻在沉睡的少年唇角上吻了吻。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朝对女孩子的称呼是“娘子”或者“小娘”,至于“小姐”什么时候成为称呼女孩子的名词,我没去查:3ゝ啊反正我玩剑三时看到nc也有对某个女孩子称呼为“小姐”所以这里也这样用了
、第五章
日沉西山,橙色晚霞铺了半个天幕。
光影斑驳的林间小道上,一匹高大黑马悠悠跑着,马背上坐着一个红衣白袍的青年,长发未束,身姿挺拔,即使只是一道身影便让人觉得一股冷冽煞气扑面而来。
很快便到了小道尽头,一座园林出现在树林掩映之间,一个穿着青衫的中年人站在门外,见他来了便上前拱手道“可是莫雨莫公子”
“正是。”
“少主吩咐奴再此等莫公子,少主抱恙无法亲自出来,若怠慢了莫公子,还望海涵。”
“我和寂闲之间不必在意这些表面礼节,”莫雨翻身下马,让人牵去马厩,走进宅子大门,“你家少主缘何抱恙目前如何”
“天气炎热,少主体弱不慎受了暑气侵袭,便病了,如今尚未病愈,却也无甚大碍。”
“如此便好。”莫雨随管家走道后院,踏入西苑时发现前边菩提树下蹲着一个蓝衣少年,逗着一只白猫,笑声清朗软糯,恍若隔世。
“毛毛”
蓝衣少年刷地转过头,猛然站起来“雨哥”
大概是起来得太急,他刚喊出声便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重得让他没法儿站稳,身子晃了晃。
莫雨瞬间窜到他身前伸臂一捞,稳稳接住搂在怀里,修长斜飞的眉微微皱起“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般冒冒失失。”
垂着头等那股晕眩过去,穆玄英嘿嘿笑着,手臂攀着莫雨的脖子,把脸埋在他 xiong 口,“这不是有雨哥嘛。”
莫雨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从上次在苍山洱海不欢而散后,他们俩会就此形同陌路,现在看来,是他低估了毛毛的乐观程度了。
他抬手揉了揉穆玄英的大马尾,忽然发现他长高了一点,上次见面才刚到他 xiong 口,现在都到下巴了。
二十一岁的莫雨已经完全是青年体型,高挑挺拔,肩宽腿长,而十六岁的穆玄英依旧是少年模样,即使穿得比较多也能看出身形的纤细,不算矮,却刚好契合莫雨的怀抱。
“小闲说,在扬州这段时间里,雨哥只是雨哥,而不是莫雨少谷主,毛毛只是毛毛,也不是穆少盟主。”穆玄英笑呵呵地在他怀里蹭啊蹭,“雨哥我很想你。”
“傻毛毛,我也想你。”
这边兄弟俩黏黏糊糊,那边主卧里陈月正在琢磨给苏寂闲治病养身的药方。
苏寂闲体质特殊,对药物反应很是敏感,为了他的安全陈月连药 xing 烈一点的药材都要仔细斟酌才会使用,还得时不时换药方免得出现什么副作用。
此时她正捏着一片附子在纠结,要不要用这味药。
躺在榻上的苏寂闲一边咳嗽一边喝着蜂蜜雪梨汁,大夏天的指尖依旧微凉,长发梳成马尾高高扎在脑后,雪白蚕丝交襟衣的衣领开到 xiong 口,白玉项坠润光濯濯,却不及肌肤的细腻惑人。
他并不打扰陈月琢磨药方,伸着腿把脚搭在陆泠风腿上,轻轻踢了踢他的肚子。
陆泠风脱去手套抓住他白皙的脚丫子,温热掌心贴着他略嫌纤细的脚腕,就像握着一块冰凉的玉,“临江的锁雾楼已订好了雅间,明日便可观看赛龙舟。”
苏寂闲点点头,然后说“我想吃粽子,咸蛋黄瘦肉馅儿的。”
陈月把药方的附子划掉,改成了雪莲,闻言头也不抬,“今天还不能吃,你的药还没吃完呢。”
“诶,就这最后一天,咳咳不吃药也没事啊,我病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