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帮你修复好体内的伤势,”凤和把药箱打开,拿出创药,“皮外伤还得你自己好好休养。”
谢小飞静静的看着蹲在床前帮他上药的男子,他鼻梁很挺,嘴唇有些薄,眼神专注,就连鬓角的头发垂下来了也不自知。谢小飞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帮他拢了拢耳边的发。他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救我”谢小飞喃喃。
凤和没有看他,处理好伤口就帮他盖上被子“习惯了吧。”
眼看他又要走了,谢小飞连忙道“我要吃粥”
凤和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药箱去了厨房。过了好一会儿,应是他现去煮的粥,端上来还冒着热气。一碗下肚,谢小飞咂咂嘴“若是再有几根加以精盐腌制的雪里红就好了”
凤和收起碗准备走出去,谢小飞连忙又道“我要喝水”
喝完水,谢小飞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后背痒,你给我挠挠”凤和没有动,眼神动容。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只不过原本伺候人的那个此刻躺在了床上,起初使唤人的那个却呆呆的站在床头。那是他们的开始,那是凤和第一次叫他“娘子”。凤和在床上躺了三日,他无比嫌弃却又悉心照料了三日。
谢小飞期待的看着他,心里早已默念了千万遍“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然而满腔希冀却换来无尽失望。凤和近乎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一个字也没有留下。
谢小飞愣愣的躺在床上,心如死灰。
夜色渐浓,谢小飞却难以入睡。身上痛,心里更痛,他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忘乎所以,喜欢到迷失了自己。可当他决定放弃的时候,那人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想要靠近的时候,却又被狠狠推开。
门“吱呀”一声响了,谢小飞赶忙闭上眼睛。脚步声很轻,像是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走进来。那人蹲在他床前,不说话,不动作,若不是平稳的呼吸声,谢小飞还以为他已走了。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低头在他额前留下一个吻,炽热而柔软。
谢小飞没有睁开眼睛,却准确的抓住了他的手。那人像是吃了一惊,愣在那里。
“为什么吻我”谢小飞猛地睁开眼,眼神晶晶亮亮。
一向从容的凤和此刻竟满脸的慌乱,他想抽开手离开,却被谢小飞抓的更紧“既然救了我,又亲了我,为什么还不敢面对我”
凤和自嘲的笑了笑“你还想要我怎样你应该知道,我们俩天生就是对手,我们必须隔得远远的我们越靠近,就越会遍历鳞伤。”
凤和的气息都乱了,他近乎吼着说“你已经在夺我性命了,为什么还要夺走我的心”
谢小飞惊讶的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扑倒在凤和身上,准确的吻住了他的唇。他与他唇齿相依,耳鬓厮磨,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凤和,我不射日了,好不好”
管他什么天下苍生,管他什么救世重任,我都不要了,就这样一直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凤和伸手环住他,一手轻轻托住他的脖颈,轻笑着回吻他“傻瓜。”
黑夜就像一道屏障,挡住了白日的矜持和羞涩,两人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地上忘情的打着滚,很快便天雷勾地火起来。谢小飞趴在凤和耳旁喘息“凤和”
凤和大脑也一片混沌,翻身将他压了过来。白天受的伤还没好,胸口的淤青不小心被碰到,谢小飞不禁吃痛。凤和这才清醒过来,连忙爬起来,将他抱着放在床上。
谢小飞扯着他袖子,声音还有些嘶哑“没事的”
凤和遏制住就要喷薄而出的情绪,低声道“你还得好好休息。”
他声音暗哑,双颊绯红,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有几根飘落在脸上。谢小飞从未见过这么迷人的凤和,他痴痴的望着他,心膨胀的快要溢出来“凤和,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可以放弃射日。”
凤和的目光终于冷静下来,他抱住谢小飞,轻声问“你想好了”
谢小飞点头“想好了。”
“我不会逼你做决定,就算你还想继续我也不会阻拦你。”凤和顿了顿,抱得更紧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谢小飞陶醉在熟悉的清新味道里,不论是之前那些决绝的话,还是后来的躲闪,都没有必要对不起。爱不分对错,就算我们是针锋相对的对手,但只要你还心悦我,就没有对不起。
第二天本要日出的凤和竟然赖着不走,谢小飞催促了几次,他却理由繁多“反正出了太阳他们也会厌烦,还不如在家里陪着你。”
于是接下来几天谢小飞简直变成了大爷,凤和每日为他洗手作羹汤,将他照顾的像个襁褓中的婴儿。
“我求求你了,就让我下地溜达一圈行不”谢小飞哭丧着脸。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凤和举着汤勺喂到他嘴里,循循善诱,“乖,多吃点,好得快。”
“今天我已经吃了八顿饭了”谢小飞打了个嗝,后悔至极,快把那个又冷淡又不愿意搭理我的凤和还回来
“凤和君凤和君”大风娇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快看看,我今天这一身衣服好看吗”
凤和不禁颦眉,回头一看,只见大风穿了件宝蓝色的纱衣站在门口,原本喜气洋洋的脸在看到谢小飞之后,立刻皱成一团“你你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谢小飞耸了耸肩“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说好了战败的就不再出现在凤和君面前了”大风气急败坏,“早知道当初就该一巴掌把你扇到极北之地去”
“住口”谢小飞正想反驳她,却见凤和一脸不悦,“大风公主,请你离开我家。”
大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角闪着晶莹的泪花“凤和君凤和君你居然这么对我”说罢便抹了把眼泪,哭着跑了出去。
谢小飞痛心疾首的看着大风哭唧唧的背影,心想这熊孩子衣品咋就这么差捏上次是“红配绿赛狗屁”,这次又是“红配蓝狗都嫌”,马屁都拍到马腿上了,还怎么追汉子啊
第23章 第二十三支箭
不过这大风显然是个坚持不懈的姑娘, 并没有因为一次吃瘪而放弃这个追汉计划,三天两头的在凤和面前晃,当然每次都免不了和谢小飞一顿唇枪舌剑, 最后再被凤和打发走。
“凤和君快尝尝我亲手做的桂花糕”
谢小飞“对不起他不喜欢吃甜食, 他只喜欢喝我煮的白粥。”
“凤和君我亲手绣了一个鸳鸯香包给你”
谢小飞“香包这种东西太娘了,不适合他。”
“凤和君我家的房梁似乎不太稳当了, 你帮我去看看可好”
谢小飞“你这么女汉子,还会怕区区一个房梁”
“后羿你这个死人妖老娘要宰了你”大风终于忍无可忍, 举着菜刀就要杀过来。
凤和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刀, 皱眉道“大风公主, 请自重。”
于是大风就又哭唧唧的走了。
谢小飞十分得意,不过却没嚣张几天,就被大风寻仇来了。恰巧这日凤和日出去了, 家中就剩他一个人,大风杀气满满的站在门口,吓得他连忙抱住门前的大柱子,生怕这大小姐一个不悦, 又刮风把他吹跑。
“凤和今日不在,你要找他就改日再来。”
“我不是来找他的。”大风旁若无人的走进来,手里提着两坛酒, “哐当”一声放在桌上,“我今日是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谢小飞立刻做出防御动作,“咱们可说好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大风表情落寞“陪我喝一杯。”
谢小飞这才看到她两眼通红, 似是刚刚哭过,整个人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战斗力再高,到底也是个姑娘。看她那与往日大相径庭的可怜样子,谢小飞有些不忍“你怎么了”
大风看着他,苦笑道“我好羡慕你,真的。就算你只是个凡人,但能得到他的青睐,也值了。”
她自顾自的倒上酒,猛地喝了一口,皱着眉说道“我与凤和第一次相见是在两万年前,那时我还是羽族的小公主,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
两万年前的大风,还是一只雏鸟。她生下来就个头大,比起羽族其他同类,悍了不知多少倍。尤其是孔雀部落的小姑娘们,成天嘲笑她。她那时还不会化形,始终顶着丑陋又巨大的身体,她觉得抬不起头来。可是只有在飞翔的时候,她才会快乐,当翅膀展开,翱翔于天地之间,就好像整个天空都是自己的。
而她过大的翅膀却给别人带来了隐患。每次她飞起来的时候,天地间都会狂风骤起,大海因为她的飞翔会引发海啸;山林因为她的飞翔会万片倾倒;地面上的生灵因为她的飞翔都死伤惨重。
越来越多的神过来告诫她,不要在飞翔了,将翅膀收起来,否则这世界会生灵涂炭的。大风却因此郁郁寡欢,再也开心不起来。直到凤和出现,他是她此生见过最英俊的神仙,和他对视就会红了脸,即使她全身都是厚厚的羽毛,丑陋不堪。
凤和安慰她“你要开心一点,等你长大了,能够化形了,就没有人说你丑了。”说罢他自己还化成原形让大风看,一只小小的像火鸡似的红鸟,居然连尾巴也没有。
大风没想到这么英俊的男子原形竟比她还丑陋,心中终于平衡了点“你为什么没有尾巴”
凤和笑了笑“我本来是有尾巴的,只是被一个叫伏羲的神封印了。”
“他为什么要封印你的尾巴”对羽族来说,尾巴是身份的象征,一只没有尾巴的鸟还能叫鸟吗
“因为我的尾巴会伤害到别人。”凤和说,“就像你的翅膀一样,必须把它收起来。”
她认真地听从凤和的话,努力修炼,把翅膀收起来不再飞翔。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能化形了。她成了羽族最美的姑娘,她将会继承羽族的王位,人人都夸她漂亮,就连那些曾经嘲笑过她的孔雀们,也不禁低下了头。但这些她都不在意,她只想快点让凤和看一看,她满心都是期盼。
她再次见到了凤和,他还是那么高贵优雅,遗世独立。凤和笑着对她说“现在的你很漂亮。”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将来一定要嫁给这个人,永远陪在他身边。
可凤和却始终不接受她,他永远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没有什么事情能牵动他的情绪“你永远是我的妹妹,你值得更好的夫婿。”
大风再次暴躁了起来。为什么他不肯接受自己明明她已经变美了,他还是不肯接受自己她试图引起凤和的注意,终于展开了许久不曾展开的翅膀,翱翔于天际。飞了很久很久,她看到海面狂风暴雨,她看到树林被摧毁,她看到地上的人类哭天抢地,她却感到一种近乎变态的快乐。
终于有一天,凤和来找她“收起你的翅膀,和我一起住到栖梧山吧。”
欣喜若狂她辞去了羽族女帝的职位,他满心期待的搬到栖梧山,就算他不接受自己又如何只要能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陪伴他,即使不是妻子,她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