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终究是抱着满腹怨气,在跟明楼的互呛中解开了所有的疑惑。
他知道了,他进军统,明楼有多么痛苦。
他知道了,电令只能被写成那样,不能明白地写出“袭击明楼座驾,清除南田”,否则一旦被截获破译,明楼就会万劫不复。
他知道了,明楼原本打算用另一组完成任务,但那个小组临时被日本人清乡打散,明楼实在没有办法,才启用了他的小组。
当一切水落石出,他其实没有任何抱怨的理由。
他注意到明楼鼻梁上少了眼镜,是打架中被打落的,抿了下嘴唇,主动帮他把眼镜拾了回来递过去。
看着他局促的模样,明诚走过去,问他“抱一下”
修长纤细的右手手臂舒展,简洁安然地圈住肩膀。
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以后要跟我们一起战斗了,你准备好了吗”
他动作轻舒,但散发出的却是跟平日里的柔软截然不同的气息,如同霜刃出鞘。
明台忽而一震。
原来他是一把这么锋利的刀。
当刻意的伪装褪去,仿佛能够闻到血与火的味道。
在尸山血海里走出来才会有的气息。
那么,自己要战斗多久,才能变成这样呢
明楼戴上眼镜,看到满地狼藉中一处有血,立刻问道“你身上伤口裂了”
明诚走回来,说“没事,进门的时候被他扫堂腿带了一下,摔裂了。”
明楼深深看了明台一眼,转回来向他说道“先处理伤口,到我书房去。”
路上,明楼低声问他“你抱他干嘛”
明诚悄声回道“他被你说得灰头土脸,无处是从,小孩子是需要鼓励和肯定的。”
明楼低哼一声“我看他凶猛得很。”
知道他这回被明台顶撞得狠了,还在气头上,明诚也不跟他辩,只是用另一种方式终止了口舌之争。
他无声地靠过去,低喘了一声,轻轻说道“我疼。”
第48章 若将其破译出来,无非是四个字“心甘情愿。”
这句话一出,自然是别无二话,一切以处理伤势为先。
明楼拉着明诚坐到床边,拿了医疗箱过来,抬手把他西装外套脱了,又解了衬衫上几粒扣子,柔软的织物半褪下来,露出一截单薄的肩膊。
他从左肩到胸口俱缠着绷带,白色纤维上面,深色血污是日间若无其事挨了几个小时的痕迹,鲜色的艳红则是方才被明台踢到而摔裂新渗出来的,浸 shi 了一片。
“臭小子,不该对他手下留情的。”明楼本就 y 沉的脸色又暗下一分。
明诚摇摇头,笑了笑“你们俩要是真打起来,还不得把明公馆给拆了”
“那也得给他多留点教训。自己捅的篓子,要别人去善后,动起手来还这么不知轻重。”
“他毕竟只训练过一个月。再说,”明诚微微一笑,“你是他大哥,你不疼他,谁疼他去”
明楼慢慢将缠绕的绷带一圈圈解开,口中说道“我看,你就挺疼他的。”
“不行吗”
“不是不行。”明楼衡量着用词,“不过,也不用对他太好。”
好歹也是有年纪的人了,怎么也不该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还是自己的弟弟争风吃醋的。
并非是不知道原因。
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希望他一直快乐,连同他身边珍惜的一切都用心去照拂。
他一直被这样喜欢着。
然则,虽然明白这种方式,但对大多数的人而言,感情总是伴随着掠取和独占。
会希望对方的体肤、头发、眼睛,所有的一切,从发梢到脚尖,每一寸每一分都是属于自己的。
到尽头时,便用来殉葬。
下到地狱,也并不需要什么别的东西。
绷带全解开后,伶仃肩头上是一片血肉模糊。
视觉上感觉脆弱,似乎触之即碎,但漆黑眼睛里沉静而明亮的光将外在的观感无声拂去。
明楼没说什么多的话。他既然受得了,便无需旁人再去矫情。
“得再用酒精消一次毒,然后缝合起来。”明楼下了断语。
明诚点点头。
酒精蘸上去,如同火焚,他身体微微一颤。
明楼略微停下,问道“很疼么”
明诚抿一下嘴唇,轻声答道“还好,不怎么疼。”
淡色的唇是蜿蜒的水岸,江南的岸,柔软温润。浓秀的眉如柳,又似杨,却是坚执的。
明楼凝视他片刻,左手握住他未伤的那边肩头,在白皙的额头上一吻。
吻往下落,嘴唇贴上耳根,便转为耳鬓厮磨。
与此同时,右手的动作始终继续,将酒精上完。
明台推门进来,然后骤然觉得,做个瞎子挺好的。
门内的两个人明显正在进行着上药之外的接触。
被大哥按着的人衬衫半褪,现出单薄的胸口和染血的肩膊,瓷一般的肌肤,淡淡粉红的乳尖紧缩挺立,流露出一种带着鲜妍意味的脆弱。
水色的柔软嘴唇微微地张开,散出诱发黑暗的气息。
鲜活的温度和 shi 度,无声地煽动着墨色的暗流,关于蹂躏、摧折和撕裂。
若没人进来,后续会发生的事可想而知。
虽然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但在眼前上演还是太超过了。
这样怎么让人健康成长嘛
明楼问“进来怎么不敲门”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