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世外桃源。
“现在想来,我是有私心的。”迎着山风,明楼喟叹一声。
“什么私心”
“我要你永远记得我。”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像喜欢一个好孩子那样喜欢他。但事实上,他不会对别人这样。
那些做派,其实是下意识的,要那个孩子依赖他,喜爱他,始终忘不了他。
“我记得你,很重要吗”
“如果不考虑我的身份,”他望向明诚,“它就是最重要的事。”
头顶星幕低垂,脚下万家灯火,是倾力守护的存在。
“我明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可生命不光是呼吸,还得感觉到自己活着,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在我而言,所有的声色滋味,没有你,便都没有。”
明家在山顶有个别业,木质的房屋里,壁炉里烧着木柴,温暖和煦。
在温软的白色羊毛地毯上,他们肢体交缠。
明楼压住他,温柔地吻他,腰上却顶得极狠。
明诚顺应他的节奏,慢慢收缩身体应和,下面是 shi 的,睫毛也是 shi 的。
这是一场漫长的情事。
明楼咬住润软的耳垂,低喃道“就这么一直做下去,到老,到死。”
直到一轮红日陡然占满了落地窗,世界骤然明亮起来。
第二日,明台下定决心,在联络点华东影楼布置任务。
“郭副官,你负责司机。”
“是。”
“于曼丽,你负责支援及补枪。”
“是。”
“明楼,我自己动手。”他用粉笔在明楼照片上画了个圈,然后将粉笔头弹进了黑色垃圾桶。
周佛海公馆会议室,南田洋子做着报告,汪曼春喝下明诚泡的一杯香茶。17分钟后,药效发作,汪曼春晕了过去,明楼托辞她有心痛病的老毛病,将她扶去客房休息。
明诚找到南田,以发现了毒蜂踪迹为由,将她带去武康路137号公寓。南田的车事前被动了手脚发动不起来,只能坐他的车。
南田拉开窗帘的一刹那,街对面的28号公寓里,明楼架好的狙击步枪 she 出子弹,准确地命中了掩护她的明诚。
他的出击理所当然地被认作毒蜂。
明楼攀墙撤离,由76号电讯组潜伏人员夜莺接应,乘车回到昏迷的汪曼春身边。
明诚拿到南田给出的特别通行证,被送往日本陆军医院高级病区手术室。
南田继续坐他的车,去梧桐路追捕毒蜂。
梧桐路岗亭,埋伏的明台小组击毙从明楼车上下来的南田洋子及其随从。
陆军医院里,明诚收起气息微弱状,掀开身上的白布,利落地抬腿下了担架车,开枪结果手术室里等待治疗的中共地下党叛徒许鹤。
武康路公寓的痕迹被安排好的人手清理掉,并住进新的住户。
沉睡的汪曼春醒来,面前是握着她的手似乎刚刚睡去的明楼。
南田和高级病区的病人同时被枪杀,自然是天下大乱。
但一来汪曼春是明楼的不在场证人,二来特高课截获的军统密电上明明白白写着袭击明楼座驾清除明楼,无形中他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受害者本该是他,汽车坏了临时征用他座驾的南田是代替他被刺杀的。
这一天很忙,有日程中早排好的记者招待会,又有事件爆发后特高课藤田芳政的叙话,明诚始终跟随相辅。
他把一切做得妥帖周到,毫无迟怠。
没人看得出,他的身体曾经被 she 穿,鲜血四处喷溅。
然而,若是仔细去看,却也并非毫无端倪。
雪白的衬衫领口所束之处,他的颈子 shi 了。
只要是人类的身体,便不可能不疼的。
明楼在短暂的没人的时候,低声向他说道“让你受苦了。”
明诚微微一笑,眉目间丝毫不显痛楚神色“不要紧,子弹没留在里面,我简单处理了一下。”
明楼侧首看他一眼,和煦的春日阳光从窗户漫进来,那双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倒影,粼粼的波光里是柔软的亮度。
若然可以,想被这双眼睛一直这样望下去。
岁月不辨。
明楼简短地捏了一下他的手,然后走出去,面对自己的战场。
黄昏时分,一天的伪装结束。
明诚说“我想陪你回去。”
明楼想了一下,说“好。”
明公馆是下一个战场。明台接到的命令是清除明楼,实际车上下来的却是南田。就算是傻子也能想到这是出自明楼的设计,而发出这道命令的上峰,一直不肯露面的毒蛇,就是他的大哥。
被蒙蔽了这么久,这次行动又受着心理上巨大的煎熬,明台的郁气不可能不发出来,必然要不依不饶。
进了屋,就是一场乱架。沙发、花瓶、茶几、水果,包括墙上挂的相片框,被撞击、砸翻,无一幸免。
“我之前以为,敬老爱幼是明家的传统。”看着明台宣泄过一阵子,气已经撒了不少,在鸡飞狗跳的满室乱象中,明诚忽而这么说道。
声音不大,但足够乱战中的人听到。
混乱的战局暂停一下。
“谁老”明楼反对。
“谁幼”明台不满。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明诚没理会抗议,只向明楼说道“别太欺负孩子。”
看似站在明台一边,实际上正戳中明台的软肋。在他这样的年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当长不大的小孩。
“我不是小孩子”明台辩驳道。
明诚堵住他“是不是小孩,嘴上说的是不算的,要看行动如何。如果真是大人,就用成年人的方式,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