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轻轻喘息,眼睛里的氤氲之色未退,略探出一点舌头,轻触明楼的嘴唇。
淡红色的舌尖温热而潮 shi ,浅浅的吻,像蝴蝶扇动薄软的膜翼轻刷而过。
从嘴唇舔下去,滑过下颚,至喉结处轻轻一咬。仿佛有淡蓝色的火焰沿途次第燃起,渗透进身体。
与此同时,他略微拧腰,微妙地收紧,含吮一般。
嘴唇离开喉结,温潮的气息拂过对方耳廓,他轻轻道“再来一次。”
蚀骨的软和柔,勾陷理智沉沦的声音。
明楼将他抱到身上来,双掌扣住细薄的腰骨。染着潮气的纤薄肌肤触感,想要揉碎。
这一回,便是不遗余力了。
像浴身于带着潮气的火焰,被热烈地烧灼,也被温存地慰抚。
他承受的姿态并不 y 柔,也没有秽乱意味,只有不可思议的柔韧感。细腰微妙地折曲、扭动,描绘出荡人心魄的轨迹,无声地诱人深入。
青紫的痕迹蔓延在起伏的胸膛上的时候,明楼听着他在耳边发出细碎的幽微泣音。
让人渴,即使拥有,也还是渴。
想要按住、扣住、抓住,甚而是,囚锁。
良久,一切复归平静。
“如果早几年”维持着联系的状态,明楼慢慢抚摩他淡淡浮出的脊骨,轻叹了一声,声音中有分明的惋惜之意。
shi 潮的眼睛睁开,明诚眉宇间流露出疲惫,神色依旧是温存的“如果早几年,不一定是好的。因为我未必准备好了,您也一样。”他眼中浮现一缕追想之色,语声平和,“等待其实是件很好的事情。”
生长本身是需要孕育的。而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是需要等待的。等待就是一个不断意外收获的过程。因为可以思考,可以憧憬,还可以体验酸甜苦辣,每一个坎坷,都有可能获得意外的收获,得到内心世界的重组和整合,从而使自己进一步被锻造。
岁月带来磨砺,也将心态淬炼成熟,它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是最珍贵的礼物。
他挨近明楼,轻轻吻了吻他唇角“所有的时间都不会是空费。所以,我觉得,一切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由时间的话题,明楼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吁了口气,说“我们还需要撑过五年左右”
他的话没有说完,明诚却猜到了他的意思。他说的是这场战争将要持续的时间。
任何战争归根到底都是经济的博弈,亦即后勤的供给。像日本这样资源匮乏的国家,不管现下如何气势汹汹如狼似虎,其实,无力维持太长时间的战争。作为经济学者,只要对经济数据做出评估,便可推测出它发动战争的时间容量。
明诚回忆了一下相关的资料和数据,思索着说“日本已经在后勤上出现麻烦,国内去年就已开始物资配给,美国又断了对它的战略物资供给。这种情况下,它不可能再坚持五年,除非,它能开辟出稳定的资源点。”
明楼点头道“的确如此。所以,为了解除困境,日本会开启新的战区,夺取某个丰富的资源点。”
“离它比较近的石油点”明诚想了想,说“它会对东印度下手”
明楼肯定道“日本的经济学者应该会做这样的建议。”
“但东印度外有屏障,并没那么容易得手。除非”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明楼颔首“既然已经被美国逼迫,又何妨彻底撕破脸皮,拿菲律宾下手,撕开一道缺口”
“菲律宾在美国控制之下,如果选择这条路,就代表日本要正式扛上美国。”
“不错。所以,这不是短期能做的决定。但为了资源,为了未来更多的利益,以日本的野心,军部高层最终应该会如此选择。”
“这是您的机会。”浸着汗水的眉目闪动一下,几乎是转瞬之间,明诚就想到在这场博弈中明楼能做的事情。
明楼亲了亲他唇角“你太了解我。我既然在日本人的怀疑圈中,便不能只被动防御,而应该提升自己的价值,让他们日后纵然抓到些蛛丝马迹,也不愿意轻易对我下手。我要提交一份报告,你帮我拟初稿。”
明诚应了,端详他面上神色,忽而又轻声问道“如果有选择,您更愿意做一个单纯的经济学者,对么”
明楼移转目光,看向窗外一截光秃秃的枯枝,叹道“虽然我通常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也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的确有些时候,我会觉得,被发现,被捕,于我不是坏事,而是一种解脱。因为那意味着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哪怕是身上背着镣铐和锁链,但却可以堂而皇之宣称自己是中国人,而非汉女干走狗。”
明诚眼神一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只要您还在这个位置上,就永远不能这样想。”接着,他放柔了声音,“任何人都可以这样想,但是,您不可以。您明白的。”
他下了床,随手披上衬衫,掩住身上的淤痕,走到画架旁,伸手掀开盖布。
画纸上是一方仿佛与世隔绝的世界。澄澈的溪流,遍地的花海,清溪草畔花丛旁,立着座小楼,上面爬满了经年的蔓蔓青藤。似有风起,颜色不一的花朵被卷起来,有淡紫色、浅黄色、素白色、碧青色、嫣红色。它们是熏衣草、雏菊、依兰花、白松香和龙舌兰。
这是明楼曾经送给他的玻璃纸镇里的景色,他把它复现在画纸上。
明楼曾经说“我把它叫做家园。我以后就想住在这样的地方。现在,它是你的了。”
他转身,凝视明楼,慢慢说道“这是你曾经送给我的家园。”
“你画得一模一样。”
“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明诚平静地缓缓说道,“在那之前,我常常想要死,因为世界是全然的黑暗。”他第一次对他坦承自己不愿现于人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