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原来这些话确然有它的意义和效用。否则,人们不会常常要去说它。
仿佛灯火阑珊处,有人秉烛而来。
明楼每说一句,就像火舌卷动一下,漫起灰色的烟烬。
他看来柔和,其实极为犟气。认准了一样事,一个人,便再不能改的。
只是,他不会去强求。任何事情,只要自己心里通明些,便谈不上如何之苦。
所谓的执念不必以疯狂去践行,只要把它归为一个人的事儿,便不会碍着谁。
明诚唇色原本很淡,现下也被一再的辗转磨得红了,每一口轻轻的啃咬都会带来细微的疼痛。
但他是不怕疼的,他最习惯的就是这样东西。何况现在,也不怎样疼。
在明楼开始说那些话后,他就一直很安静,只是一双眼睛越发显得黑幽幽的,见不到底,望向对方脸上。
他看起来依然很静。除了面上染了些薄红,其他的都像是淡如烟絮的。
像幅水墨画。纵然墨色淋漓,鲜润到十分,从外表看去,也仿佛毫无颜色。
明明情动,也还是这样淡薄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这是不允许的。始终在战斗和杀伐中的人,即使是片刻失神,也够死上好几回的。
所以,就算有什么情绪和心思,也必须隐藏至最深,叫人看不出端倪。
这是经年累月下的习惯,已经刻进骨里。
就像一片看起来极柔软的叶子,不管落到什么样急流中,只要骨架未散,便始终是叶子。外在虽软,叶脉却是极难扯得断的。
第20章 不少人偷偷在心底比了个“服”字
明诚觉得,明楼今日有些奇怪。明楼一向不爱说这些荤话的,更多是点到即止。
有些话,说得尽了,反是少了些余味。所以,在间谍这一行当,一向是暧昧为上,样样话要说得叫人浮想联翩,但不落到实处。
他们这样人,就算跟小姐说话,都是留着心思的,决不会如平常欢客一般,满嘴心肝儿肉。因为欢客的心是实的,良宵苦短,要尽快些,赶紧些,将人捞进自己怀里,自然嘴上不把门,什么不堪的话都能往外说。话里话外无非就一个意思老子今晚就要跟你好。
明诚相信,这些话明楼会说。但凡是男人,便没有不会的,人之大欲,从心而已。只不过,明楼一向在这上面是拘着的,不会从心,只会从权。他心里有杆秤,什么时候都不停下掂量。
今日这样,必然有个缘故。樱花号大爆炸这当然是件值得振奋的事,可也不至于。那么,就该是他没在的这两天,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不管这事是什么,事情的发生都让明楼对他多了一重信任,所以,愿意解封一层封印。
既然如此,这种异常态只怕要变成常态。
明楼本来就迷人,这一放开,更是加倍的迷人。不想让自己活活淹死,就说不得要尽快调整和适应。
他是多么擅长自我控制的人,既然这样想,便也很快这样做到了。
他贴着明楼嘴唇,慢慢问道“先生今天怎么了”
明楼温和轻巧地将责任全推过来“不是你说的吗想我了。既然落花有意,流水又岂能无情。”
明诚听他四两拨千斤绕了过去,知道他是不准备漏口风了,轻轻笑了声,道“原来这话还可以在这种地方用。”
明楼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顺势反诘“那要在什么地方用”
“小桥流水,花前月下的时候。”
明楼故意做惊讶状“原来你是这样期待的。”
明诚略微侧首,与他对视,继而笑了笑,并不驳他,只在他嘴上轻轻咬了一口“什么话都让您说尽了。”
他一截优美的颈项近在咫尺,在灯光下漫着层柔柔的光,温润光洁,像上好的瓷。明楼嘴唇转而去他脖颈上缓缓厮磨,嗅着他颈间味道,皱了皱眉,忽尔问道“你刚洗过澡”
“怎么了”
“你身上没香水味,怎么还这样香”
明诚不置可否“就是些香皂的味道。”
明楼在他颈上深深又嗅了一下。确然很香,不是香皂那种单纯香法,而是混着肌肤气息糅杂出来的一种复杂的香味,就他能有的那种味道。他评价道“这味道采下来,倒能出一款新的香型。”
明诚凝视他一会,瞳孔里闪烁出一丝笑意,揽住他结实的脖子, shi 热的气息轻轻扑在他耳朵上,耳语一般“有您嘴上香吗万宝庄新出的胭脂。”
明楼面不改色道“逢场作戏,无可避免。”
新政府官员愁云惨雾哀哀戚戚,中午休息好容易能有个喘息机会,便有人拉了他去喝酒,释放情绪。那种地方,总得同流合污,做些样子,不能怕起腻。
明诚笑了笑,说“我看您收获颇丰。听了挺多话,然后转眼就纳为己用。”
“有句话叫兼容并蓄。”
“自己的跟外来的合在一起,才叫兼容。您这样,只叫生搬。”
明楼一笑,抬手将他在自己腿上勒紧了“要不然,你这懂兼容的好好教我一遭,没准我就懂了。”
明诚轻笑一声“这么相信我”
明楼望着他眼睛,柔声说道“你的能力我一向不怀疑。”
明诚又侧首看了明楼一眼,这本来是个静静承吻的姿势,但他幽黑眼中却有种宠溺的温柔。他在明楼眉心亲了一下,轻声说道“您真是被伺候惯了。”
只要他要,他就会给。
他伸手将对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扣子上,微笑“不介意帮下忙吧”
明楼笑一笑,说“当然不介意。”
明楼将他抱到床上去。翻转一下,仍旧让他坐在自己身上。然后,伸出手,一颗一颗慢慢解他睡衣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