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作战计划总不是我编出来哄你的吧这总是你自己搜获的吧”宋颖全气得涨红了脸,“文件和地图的分析也是你手下的人做的。参谋团只不过对你们的分析做了肯定而已”
“不是你编出来哄我的,难道就不可能是小日本编出来哄你的”陈怀远越说越气,“我那帮手下怎么了那只是照搬章程的死套路。参谋团怎么就不明白”
“你陈在峰敢说你最牛,林参谋团长也不如你正确”宋颖全觉得陈怀远这么在自己手下带着,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气死。
陈怀远虽然恃才傲物谁都看不上,但也不至于傻到胡乱得罪人,他见宋颖全和黄达都不理解,便干脆搬个小凳子坐下,拿了教鞭指着地图,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分析“不信你们看,那,这边,还有这边,看出来了没日军发动占领越缅的战役,出发点不外乎两个。一个,我们都知道,是为了在这里,切断滇缅公路,给我们施压,停了我们的物资供给,削弱我们的战斗力和士气,让我们在远东战场无以为继。还有一个,就是为进攻印度打好基础,这里,以缅甸为跳板,企图占领印度后实现和纳粹德国在中东会师”
宋颖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算是接受陈怀远的分析。
只听陈怀远继续道“所以什么占领昆明直扑重庆,不是没有可能,但不是日军的战略重点。要达到这个目的,根本上要看日军的能力。否则为什么不干脆从广西登陆而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弯”
“你觉得日军的能力不行”黄达显然有些不能理解。
陈怀远斩钉截铁“不行”
宋颖全又“哼”了一声,这次是表示不以为然。
陈怀远急了“日本国内的战争资源已经消耗殆尽,他们不可能又天降奇兵多出一大堆兵力来。现在日军在滇西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们打过怒江。否则这次过江偷袭的不可能只有一个大队。我这次冒险,等放他们过江后才炸桥围剿,不过是想证实我对滇西局势一直以来的猜测,而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没错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过江这个大队只是试探 g 质,他们并没有后续的一系列过江计划。正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现在看来,哪怕真有那两万人,也可以说是他们在滇西所有的兵力了,不可能扑过江来”
宋颖全被陈怀远说得不吭声了,黄达却道“所以,军部下令撤回部队,隔江对峙,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吗”
这下轮到宋颖全给黄达说了“如果分析得没错,那我们最好派更多的部队过江占据主动,争取更多的缓冲空间,减少东岸的压力。”
黄达显然听进去了,但他想了一下,皱起了眉头“问题是,这个说法怎么能说服老头子。”
“黄司令长官”陈怀远催了一声,暗示这种命令你完全能自己下。
黄达摇头“不行,这种事不能自作主张。”
陈怀远心中不由骂娘,但他也知道黄达那“一切听从校长安排”的风格,只好心不甘情不愿道,“好吧,报告我会去写,但黄司令长官得帮我上报。”
“后来呢”梁冬哥头也不回地问。
油灯昏黄,只见他正坐在桌前组装一只美式步枪,低着头,手上不停地将摆在桌布上的零部件一样一样组装起来。
陈怀远靠在床头,挠着下巴,一脸苦瓜相“后来就这样了,这不是在熬报告嘛”
梁冬哥装好最后一个部件,拿起枪朝着油灯比了比,嘴角不自禁地噙着一丝笑意,又重新开始拆卸“刚不是挺口若悬河的么,还用熬”
陈怀远郁闷“我跟他们那样讲是没问题,跟老头子可不能这么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委座,一开始美国参战了,就热情高涨乐观到我都替他捏把汗。回头小日本节节胜利,而老孙却在野人山折了大半,出师不利,他就缩卵了。一听说对岸有两万日军,说什么都要回撤。”
梁冬哥似乎对陈怀远的话没存什么心思,仍是低着头坐着,兴奋地摆弄手里再次组装好的美式步枪,爱不释手。昏黄的灯光下,修长的手指泛着柔润的光泽,雪白的腕子在袖子里若隐若现。陈怀远在他身后,看着油灯给他整个人都勾勒出了一个金色的轮廓,怔怔出神。
“喜欢吗”陈怀远撑坐起来,朝着梁冬哥把脖子伸得跟鸭子似的,“我在印度就觉得这门功课有意思,整天摸着那些武器装卸试验的,心情都好了,美国人的武器可当真是厉害。”
“当然喜欢要不怎么大家都眼馋呢比起西北那些整个部队都没几杆轻机枪的来,远征军真的是下了血本。”
战争年代爱枪,和平年代爱车,没有一个男人等抵御机械的美和诱惑,梁冬哥也不例外。
“嘿嘿,你要喜欢就送你了,等回头美援来的时候我给咱师争取一些来。”
梁冬哥终于放下枪,扭头朝陈怀远道“不管八十五军”
“嗐,八十五军还要我去争陈赐休早颠儿颠儿地给他外甥准备好了。”
梁冬哥嗤的笑了声,起身把枪在墙上架好。扭头见陈怀远把笔记本放一边,正挣扎着要下地,忙上前去摁住他“师座别,你要拿什么我去。”
陈怀远不让,他拉了梁冬哥的袖子,不满道“整天坐着身上一股子霉气,都能养蘑菇了。”
“霉气才擦过身,哪儿又不舒服了”梁冬哥顺势在床边坐下,小心地把他的右腿放回床上,又替他捏好被角。
“就是闲得发慌。”
“不写报告”
陈怀远盯着梁冬哥,抓着他手不放“写不出。”
梁冬哥感觉手被陈怀远揉捏得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个来回,只得岔开话题“师座,要是说动了委座,有没有想过谁先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