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远没想把佛珠送给王玉玲,放在一边也就忘了。刚刚忽然想起来可以送给梁冬哥,偏偏找不到在哪里,于是翻箱倒柜搞得房间一片狼藉。
“本来就是打算给你的,我娘她说是要感谢对你的救命之恩,还有对我们老陈家的照顾。”陈怀远胡诌道。
“本来就打算给我”梁冬哥不信。这佛珠放着都有小半年了,要送也不会等到现在啊。
陈怀远见圆不了谎,干脆道“咳,反正是家里送来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说送你就送你。”
梁冬哥好笑道“师座,作为一个军人,手上戴串佛珠总不大好吧。”
陈怀远蛮不讲理道“那就放口袋里揣着。反正我送你了,你得给我带在身边。到时候我会随时检查。”
梁冬哥哭笑不得,不知道陈怀远今天怎么了。不过毕竟是陈怀远要送他,心中还是很高兴能收到礼物。况且这串珠子也算值得几个钱了,陈怀远要是没那个亲近的心意,也不会送这种私人的东西给他。
梁冬哥转身去换衣服,才把黑色的中山装拿出来,陈怀远就不高兴了“好不容易出去照个相,干嘛穿得黑乎乎的。你有白的衣服没有”
“白的”梁冬哥楞了一下,摇头道,“没有白的,白的太容易脏了,没带出来。”
“那有没有颜色浅一点的”
梁冬哥在自己的衣箱里翻了几下,问道“师座,灰色的可以吗”
“西装”
“中山装。”
陈怀远郁闷了一下,想想反正照片也拍不出什么颜色,灰的就灰的吧。
梁冬哥见陈怀远没意见,就换上了一套浅灰色是中山装,换完才发现,陈怀远穿了条黑色的长衫,笑道“师座,你也不穿得黑乎乎的还不让我穿黑的。”
“一人穿黑那才醒目,两人都穿黑那不是黑成一片了嘛。”陈怀远自有道理。
两人出门到了镇上,已经九点半了,可是街上的店铺却大半还没开始营业。
“这个镇子上的人,生活也太懒散了。”陈怀远皱眉道,“都九点半了还不开门。”
“可能就是个小地方吧,大家生活闲逸惯了。”梁冬哥道。
“你看。”陈怀远指着粮店门口三三两两在台阶上坐等开门买粮的人,向梁冬哥示意道,“不是闲逸,是懒散百姓不是没有需求,而是经营的人不勤奋。”
梁冬哥点头道“毕竟是西南小镇,三省交界,经济不繁荣。这么有一拖没一拖的日子也勉强过着。”
“你说的没错。可现在要打仗了,怎么能还继续这么懒散下去那成什么样子”
梁冬哥有些意外地看着陈怀远,听这口气,再想到要发行流通券的事,看来陈怀远不只要插手这黔西四县的金融,而是要全面接手准备整顿地方风气了。
陈怀远又拖着梁冬哥在照相馆附近逛了两圈。还询问了几个当地人,直到照相馆挂出“今天不开馆”的木牌子,才死心。不过陈怀远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梁冬哥看得出来,陈怀远对刚才几个当地百姓的话很有触动,显然在思考些什么。
陈怀远就这么拉着梁冬哥的手一边想问题,一边沉思。梁冬哥也不打扰他,只在一边任由自己的手被拉着,小心引路,不让他走路撞了、绊倒或者踩空。陈怀远想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才发现梁冬哥正引着自己绕过路上的一个坑。心下一暖,不禁唤道了一声“冬哥。”
“嗯”梁冬哥回过头,“师座有什么事”
“没什么,叫一下,觉得你名字好听。”
梁冬哥无语。
陈怀远东张西望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一家正在营业的成衣店,便拖着梁冬哥往那里走。
“走,前面有家成衣店开着,反正照相馆不开门,我们去看看衣服。”
“成衣店师座要买衣服”
“是啊。不过是买给你穿。”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带的衣服够穿了。”
“你的衣服不是黑乎乎的就是灰不拉几的,除了中山装还是中山装,好歹给你买条看起来比较贵的唐装西服什么的。要不然明天的戏就演不像了。”陈怀远还在为今天梁冬哥没有白色的衣服而郁闷。
“这个不是重点吧,没必要在这方面破费。”梁冬哥连忙推辞。
“破费”陈怀远自嘲道,“恐怕我陈怀远的全部家当在梁冬哥眼里都不值一提吧。”
“师座,我不是那个意思”梁冬哥急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要真破费起来,不是我这种土包子能吃得消的。就当我送你件能穿出来见人的衣服,意思意思,总可以了吧”陈怀远自嘲完,转而向上来招呼的掌柜的示意道,“掌柜的不着急,您忙您的,我们就进来看看,等看下来了再招呼您。”说着,扯着梁冬哥进了里面的房间。
梁冬哥也跟着进去,只装装样子扫了眼里面的衣服,便摇头道“师座不是已经送我佛珠了不用再送了。”
“那是今年的,去年生日的时候我也没送你。”陈怀远本是在衣架间转悠着的,说到这里,忽然停住脚步,感慨起来,“那时候还在广西,是你把我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不都好好的”梁冬哥软语劝慰,见陈怀远把桂南的事都搬出来了,知道是推不过,随手拿了件花里胡哨的衣服便去柜台付钱。
直到出了成衣店,陈怀远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得梁冬哥不免担心“师座,是不是头又疼了”
陈怀远被梁冬哥唤回了神,摇头道“冬哥,我没事,我只是想起来桂南的时候,那时候我以为你走了,忽然间明白了很多我以前想不明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