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赐休也郁闷。自从上次想拉陈怀远给自己当军长失败、两人翻脸后,回家抱怨起这事,结果他夫人一个“哎呀”,问丈夫说这个陈怀远可是当年首登惠州的少年英雄陈怀远于是这旧账一翻,气得陈赐休当然不是打老婆,他哪敢打他那位蒋家干女儿的老婆为了娶现在这个宝贝老婆,他可是踹了自己原配的。所以越发看陈怀远不顺眼你说你是陈怀远不是陈世美,是不是在说我是陈世美啊正巧,陈怀远陈赐休陈世美,都姓陈。
之前陈怀远都在地方上老老实实地当警备司令,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现在来开会,正好。于是陈赐休一看到陈怀远就卯上了。
当然了,陈赐休还是有分寸的。虽然陈怀远的 g 格不讨蒋介石的喜,但蒋介石对这个给自己争过光救过自己命的学生,还是比较爱护的。可单挑不怕,找茬什么的,最麻烦了。陈怀远本来一听说梁冬哥出事,开完了会正着急回去,结果被陈赐休一趟一趟没完没了的找麻烦。今天说你部队的人员和训练问题,明天说你贪污腐败问题,后天说你思想建设问题
陈赐休又得到消息说陈怀远身边的机要秘书是共产党被中统抓起来了,可兴奋坏了,正准备借题发挥呢,被梁光松给咳嗽回去了。你陈赐休啥意思啊你们之间什么新仇旧恨私情公怨的我管不着,你咋说我家宝贝幺儿是共产党蒋介石也不想惹这帮子讲起话来一套套的前清进士国府阁老。谁叫人出生得早,辈分比你高,你就是没辙。于是陈怀远被梁光松提溜回去问了会儿自己宝贝儿子的情况,然后就让他回去了。
陈怀远一回衡山,就先去了医院。
尚际方见到来人,身形挺拔,不怒自威,金色双星的领章毫无疑问地显示他是个中将。
这个人就是陈怀远
尚际方看着陈怀远,想起1936年的那个暮春。当时他听说陆大新进了几匹宝马,于是打听好了陆大马术课的时间,拉上了钱思秀和正好有空的梁冬哥去偷看。钱思秀是教育长的远方亲戚,两人就是凭着她的面子混进陆大去的。
那时候三人躲在山坡后面的树下偷看十三期正则班的马术训练课。
“刚那匹白额枣红马膘肥体壮姿态昂”
“看,那个将军真帅”钱思秀打断尚际方的话花痴道,“姿势端正不说,人也玉树凌风。”
“女人啊”尚际方郁闷道。
“确实很英武哇,这么年轻居然是个中将要是没看错我打赌他是黄埔一期的。”梁冬哥在一边兴奋道。
尚际方无奈了“喂喂喂,我们是来看马的,不是来讨论将校军官谁长得好谁军衔高的。
思绪回转,如今见到当年人,由不得有些唏嘘和感叹冬哥大概跟他有缘分吧。
梁冬哥回到部队,被各路人士围观顺便慰问,甚至还有来打听中统伙食和受刑期间待遇问题的八卦人士。又被陈怀远盯着非要他好好休息,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陈怀远才肯放他下床。
陈怀远觉察到有点不对劲。梁冬哥骨子里那股热血好动的劲头他是清楚的,怎么这次回来这么安静,还有事没事的就发呆恢复正常出勤和出 cao 以后虽然仍然很积极,但给人感觉不对劲,总感觉他心里在想什么东西。
“冬哥,这两天我看你总魂不守舍的,有心事”陈怀远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梁冬哥没想到陈怀远这么敏感,本想打着大病初愈的旗号当借口好好走几天神想问题的。既然陈怀远开口问了,那就得有个说法,还不能是胡编乱造的。梁冬哥脑子里迅速转了几个弯,打算交代部分实情“师座,我是在想那位尚际方尚站长。”
“哦中统那个姓尚的,你的那个大学同学听说过去曾是共产党来着。”
陈怀远果然在重庆的时候就把尚际方的老底翻过了。梁冬哥想,这话不能全说出来,但也不能太瞎编,台面上的东西都得老实交代不能让他起疑“是,我最近老忍不住在想他的事。”
“想他什么”陈怀远一副老大不乐意地口气。
“在想为什么三年不见他从以前的极左变成现在这样了。”梁冬哥自然不会交代内心的真实想法,反而趁机小心翼翼地试探起陈怀远的看法。
“这有什么稀奇的。有些人就是喜欢走极端。再说了,别看那些人口号喊得响,口号喊得最响的未必是最革命的,那边说要打倒当官的,实际上自己又想当官。革命革命,革的是别人的命。这种人多了去了。”
令梁冬哥有些意外的是陈怀远并不忌讳这个话题,当然他不同意陈怀远的看法,尚际方不是那种想要自己当官的人。他想了想,又绕回去问,“不能这么说吧,共产党中那些真革命就不会,想革别人命的假革命会。然后假革命都跑到我党来了,岂不是说我党假革命”
“小伢子你胆不小啊,才放出来就敢这么说共产党们可都是这么骂委员长的。”陈怀远嘴上吓唬人,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笑意,“两党之间相互吐口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谁都痛骂对方狼子野心,也造成非此即彼的局面,好像反对共产党的就是国民党,对国民党不满的就是共产党。”
“师座也朝共产党吐口水骂他们狼子野心吗”梁冬哥接着陈怀远的话继续试探。
“吐口水的事情让想吐口水的人干去。我是军人,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什么你党我党的,天天争这种东西还有完没完了。”陈怀远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嘲道“我过去跟他们共产党的宥国全是同镇邻村的哥们,在还在讲武堂的时候跟他一起搞过左倾社团,一起闹学,进黄埔的时候也在一个队,还被他拉进了青军会。要不后来孙学社也来拉人,闹得鸡飞狗跳搞得我一个不耐烦就退会两边不沾,说不定我还真成共产党跑去延安了。”
梁冬哥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有点转不过弯来。陈怀远居然跟宥司令是同乡好友想起来了,宥司令也是临江人,跟陈怀远还真的是讲武堂的同期和黄埔的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