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也归我”
“你可要好好挑选啊,塞巴斯。”莫里亚蒂慢条斯理地道,“毕竟你以后的工资和福利,可就全都要靠这位新顾问把关了呢。”
“”莫兰“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托马斯送进监狱,平心而论,他干得很好,如果是因为他杀了那个保安,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干的,难道你也要开除我吗”
“托马斯的小本领,他总能让人对他的遭遇感同身受。”莫里亚蒂微微挑眉,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打了一下,“如果这么做的人是你,我会让你们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但托马斯不行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假如还是以前,我不介意陪他把这种小把戏继续玩下去,但现在不一样。他不是在做出正确的选择,他只是在试探我,看我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
“他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你跌落神坛的样子。”莫兰忍不住道,“我不知道在他心里你怎么就会那么完美,而且二十年过去,这早就成了一种执念至少他对你很忠诚,就连我也不敢说自己对你有那么忠诚,就算放任他这么下去又怎样他是个马凡综合征患者,可能还活不到五十岁,就算他可能会产生什么情感变化,他也会知道自己最好只做到哪一步的。”
“我还不知道在你心里我居然会是这么的一个好人”莫里亚蒂讥讽道,“他的举动让我很不高兴,我为什么要为了防止被咬而去讨好一条毒蛇让他在监狱里呆着吧,随便他会不会越狱、会不会报复我,如果他还能找上门来,我求之不得,因为那样我就终于有理由杀掉他了。”
莫兰沉默了一会“我还以为你对他手下留情是因为还顾念着旧情”
“哦,大好人莫里亚蒂。”莫里亚蒂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我真的很像是那种会顾念旧情的人吗别再提这件事了,如果你知道我是怎么遇见他的,你就不会多说这么多废话了。”
好奇宝宝莫兰“那你们到底是怎么遇见的”
咨询罪犯先生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就不告诉你。”
莫兰“”
临走之前,莫兰和托尼撞了个对面。莫兰打量了托尼一眼,行了个略显夸张的脱帽礼。托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离开,走进了莫里亚蒂的办公室“那是谁”
“塞巴斯蒂安莫兰,上议院议员。”莫里亚蒂耸了耸肩,“不用管他,他脑子有点毛病。”
“”托尼“就是他准备花三千万英镑来买那幅假画吗”
莫里亚蒂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画是假的”
“嗯哼,并不难猜。”托尼在莫兰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格木是顶尖的杀手,你却花大价钱派他去让一个保安闭嘴,显然保安是得知了什么不能传诸于世的秘密。他一定是最近才得知这个秘密的,而你这么迫切地想让他闭嘴,他所知道的东西一定会对近期发生或即将发生的某件事造成影响。亚力社会关系简单,很少外出,除了休息以外,他每天呆得最长的地方就是美术馆了,这个秘密当然有很大可能就和美术馆有关。美术馆里会有什么东西受你关注最近又有什么异常的动作把这两者结合起来,很容易推断出问题就在那幅即将展出的画上,号称能卖三千万的失落的维米尔油画甚至我还知道了亚力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
莫里亚蒂长长地哦了一声“什么秘密”
“星空不对。”托尼道,“亚力是个观星爱好者,他最有可能发现的秘密当然也和星空有关。那幅画据称是在17世纪40年代完成的,却出现了1858年才出现的范布伦超新星,难道维米尔其实是个先知,梦得到二百年后发生的事情”
莫里亚蒂“”
托尼诧异地看着他“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说实话,我觉得你这次的考验有点太简单了,夏洛克应该很快就能解出来了吧。”
“那可未必。”莫里亚蒂转起了笔,愉快地道,“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认得出范布伦超新星的,更何况夏洛克还是个星象白痴。他从来不会在脑中存放无用的东西,甚至可能不知道太阳系一共有几颗行星。”
“这次你给了他多长时间”
“暂时还没决定。”莫里亚蒂道,“这对他来说确实算得上个难题,我得先给他点提示他应该已经知道格木了,我派格木去对付那个和亚力常常讨论天文问题的大学教授,希望他能抓住这条线索吧。”
“万一他抓不住呢”托尼说道,看着莫里亚蒂的眼睛,“如果他直到最后都没能找到问题的答案呢”
“那游戏就可以就此结束了,好学生夏洛克会永远矮坏孩子莫里亚蒂一头。”莫里亚蒂不在意地道,“为了不输给我,他会使尽全身解数的。”
“为了揭穿骗局。”
那天晚上,莫里亚蒂发现托尼悄悄给夏洛克发了条短信。几分钟后,手机震动起来,托尼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删除了所有短信,关机。
莫里亚蒂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关上了床头灯,忍着笑把板着脸的托尼抱进了怀中,睡觉。
4月3日上午10:05分,站在布置整齐的手术室内,莫里亚蒂戴上手套,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
“闭上眼睛,托尼。”他轻柔地道,“很快的我保证。”
第21章
托尼好像陷入了梦中。
氧气通过呼吸而流入肺中,麻醉剂随着血液在慢慢扩散。特制的手术刀划开皮肉的感觉清晰可辨,反应堆被拧下,底座从紧连的肌肉上剥离开来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具躯体的每一个动态,心跳、呼吸、血液流速,甚至计算得出肌松剂对身体的影响是否达到了预期但好像意识和本能间被蒙上了一层薄雾,他只是“知道”,却无法理解自己的处境。他好像正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到处都黑漆漆的,什么东西也没有。渐渐地就连最初的感觉都丧失了,他茫然地张开眼睛,无知无觉地被卷入了一股无形的暗流,向着虚空的另一端被推挤而去。
最先恢复的觉知是恐慌。蓦然间如同洪水一般,淹没了紧接而来的理智。托尼跪在了地上,头颅深深埋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额上很快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窒息般的痛苦紧紧抓住了心脏,他眼前好像又爆发了那团摧枯拉朽般毁灭一切的灿烂火光,紧接着又是无休无尽的黑暗
“呼叫佩珀失败。”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托尼惊喘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正包裹着钢衣中,视线里是熟悉的界面和一片荒芜的沙漠。他叫道“贾维斯”
没有回应。界面蓦然间黯淡下来,钢衣仿佛受到了什么外力的打击,拆解成一个个的零件从身上滚落下来。托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堆零件。头盔从零件顶端滚落到他脚边,喀嚓一声轻响,面罩脱落下来,扣在了托尼脚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没穿鞋子,身上只穿着一件病号服的裤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从下巴到唇上,一圈熟悉的胡茬。胸口的反应堆发着稳定的蓝光,他把手按在心脏上,慢慢意识到了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可能是因为麻醉剂的作用,他睡着了。
但托尼很久没像现在这样意识清楚地出现在梦境中了。做梦的人总是很难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因此在梦中的感受也无限趋近于真实。但即使他意识到了自己在梦里,托尼也没办法摆脱掉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
他竭力让自己不去想那片黑暗,目光在四周逡巡着。天空是朦胧的,看不见太阳,沙漠里温度适宜,并不显得炎热。但除了高高矮矮的沙丘,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恍惚地想起自己好像曾经做过这样的梦,也许还不止一次他梦见自己在沙漠里拼命挖着一口水井,水井里却不停地溢出黑红的血液
砂砾划过金属铲面的声音一瞬间清晰起来,托尼蓦地回过了头,吃惊地看到自己身后正站着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一把铁锨,正弓着身子费力地铲着沙土。
这个人是谁托尼脑中划过疑问。男人身上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深灰色的裤子,手腕上戴着熟悉的手环正在他注视对方的时候,那人回过了头。一张残留着血污、却丝毫不掩成熟魅力的脸出现在了托尼面前。那双眼睛明亮得像是能直接刺入人的内心,颧骨上破开了一个血口,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
“你在这里。”托尼听到他说,“你不应该在这里。”
托尼望着他“你是我吗”
“你不是我。”他毫不迟疑地道,“你不应该是我。”
他回过头,继续用铁锨挖着那个大坑。铲面带出的沙子渐渐变得血红,到最后湿漉漉的全部浸满了血。恐慌几乎又席卷了理智,托尼踉跄着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头看着那口井。
“回去吧,它们不属于你。”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劝说着自己,带着疲惫,“这是我的你是全新的托尼斯塔克,你可以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何必一定要尝受痛苦呢”
血越漫越多,涌出了大坑,沾湿了砂砾。趾缝很快湿润了,脚掌陷入沙土,血浆裹上了脚背。人影在波动的液面下越来越显得清晰,那是无数张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的脸托尼忽然头痛欲裂,他张嘴想叫出这些人的名字,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人忽然扔下铁锨,跳了下去。托尼下意识地去伸手拉他,手却在血浆中捞了个空男人消失了。液面下涌动的人影却没有因此平静,他们愤怒地张嘴发出无声的嘶吼,伸出血红的手臂抓住了托尼。托尼大口地喘着气,向后退去,手掌忽然间摸到了一块实地,不由得回过了头。
他后面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块甲板,灰色的天空下翱翔着几只海鸟,海浪从洁白的船舷边卷过,悠扬的音乐声和欢笑声隐隐传来。再转过身,沙漠和血井都已经消失不见,眼前是一片无垠的海洋,他在甲板上席地而坐,而身边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西裤、粉色衬衫,戴着名表和墨镜的年轻人。
那张脸太让人熟悉,托尼撑着甲板,慢慢地站了起来。
“这里很不错。”他听到年轻人开口道,语气轻松而惬意,“我航行得够久的了,不过一点也不感到疲惫。她们都很可爱,我的朋友也都在这里,所有人都在享受欢乐的生活,不必去想自己背负着什么责任。这当然不是逃避,我有能力去应付一切危机。我是天才托尼斯塔克,我能解决掉一切。”
他对着海风平举起双臂,闭上眼睛,忽然间一掌向着前方推出,不知何时覆盖了手掌的电弧脉冲炮轰出了一道光束,一条鲨鱼被轰碎在海面之下,鲜血染红了碧蓝的海水。
“任何敌人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但你不行。你没有享受生活的权力,因为你是个懦夫。你甚至不敢去对一个罪行累累的恶棍动手,因为他会含情脉脉地看着你保护你像只不怀好意的秃鹫一样保护鸽子的幼雏哦,不是他的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在迷茫。多可笑,托尼斯塔克也会有自信不足的时候”
他大笑着拍了拍托尼的脸颊,托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没人能永远自信。我会犯错,人人都会犯错,我不能去避免做出选择,哪怕明知道有些错误会无法弥补”
年轻人脸上收敛了笑意,诧异地看着托尼“你认为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