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温接过药碗,将药一饮而尽,苍白着脸靠在墙上,神色呆滞,想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小。
“师兄,我都知道了。”裴涯按住荀温。
荀温听了绝望的闭上眼,身子如同秋风里的落叶,颤抖不停。
裴涯心疼师兄,温声安慰“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荀温无声的落泪。
“师兄,你伤的重,要上药。你自己来,我在门外守着,好不好”裴涯将荀温抱住,轻拍着他的后背。
他将药膏放在床头,自己悄悄离开,守着帐子。
荀温看着那个盛药膏的黑色瓷瓶,擦了擦眼泪。他拿起冰凉的瓷瓶,拧开,里面是淡青色的脂膏,忍着反胃的感觉,他在手指上抹了点,往身后探去。
上药的过程无异于酷刑,荀温想起那晚的事就觉得恶心。
对,是恶心。
荀温的身子养的差不多,裴涯也回到自己的帐子,安慰那个嗷嗷直叫的方靖。
裴涯问过荀温,是谁做的事。
荀温摇头,他不想再想起这事。
于是秦旷没被万花弟子打死。
战事紧张,安禄山野心勃勃,派出大量狼牙军攻打洛阳,一时天策军伤亡惨重。
荀温向同门学了两招花间武学自保。每天战战兢兢,害怕那个男人会出现在他面前。
还好,秦旷自知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在万花大夫眼前晃荡。看见心尖尖上的裴涯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不敢往前走,怕自己又禽兽了。
这天,秦旷 cao 练结束,提着九尺在营地巡视,一眼就在人群里锁住了裴涯小大夫,小大夫一双杏眼弯了弯,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直笑到秦旷心里。他立刻走过去,要和小大夫搭话。
裴涯见到秦旷走过来,点头道“见过秦将军。”
秦旷急忙摆摆手“裴大夫不必多礼。”
裴涯笑了笑,弯下腰开始打包药材,秦旷看他十指翻飞,脸上是极认真的神色,不由心神荡漾。
然后他看见了掀帘而入的荀温。
荀温看到他,脸色瞬间一白,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
裴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介绍道“师兄,这是秦将军。”又对秦旷说,“将军,这是我师兄荀温。”
说完,见师兄面色惨白,一脸惊恐的看着秦旷,而秦旷也傻愣在原地
他明白了。
裴涯将师兄护在身后,对秦旷说“秦将军。”
秦旷见他一脸正色,就知道自己在小大夫心里的形象全没了。
他往前走一步,荀温就后退两步,裴涯亮出了腰间的万花笔,大有“你敢来我就杀了你”的架势。
“我那晚喝了酒。”秦旷尴尬的开口,“荀大夫,我对你不住,你要打要杀都随你,我绝无怨言。”
“我原以为,秦将军是正人君子,没想到竟是卑鄙小人”裴涯恨恨的推开秦旷,秦旷被推了个措手不及,解释道“我愿意赎罪。”
他这话刚说完,就见荀温红着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裴涯也顾不上秦旷,转身去追自己师兄。
秦旷站在原地,黑了一张虎脸。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军爷不是垂耳兔不是大帅比,只是大流氓老色狼。
╮╰╭
、第 4 章
方靖发现自家的花儿长的有点偏,嗯,怎么说,裴涯他现在不理睬他了,天天往什么荀师兄那边去。
方靖有点吃醋。
这天,裴涯又去找他的荀师兄。方靖活动活动筋骨,施展大漠秘术暗沉弥散,瞬间隐没了身形。
他一路跟着裴涯,蹲在帐子外,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响动。
“师兄,这味药我用的对吗”裴涯的声音脆脆的。
没听到那个什么荀师兄说话,就听见裴涯轻笑,像一只上了发条的铃铛“师兄,我真后悔没能早点同你修习离经医术。”
那个荀师兄半天没说一句话,裴涯一直一个人叽叽喳喳,方靖听自家的花儿从用药的准确问到煎药的技巧,又从煎药的技巧说到东方谷主家的那点秘闻。方靖打了个哈欠,放心的准备回去补觉,一转头,发现了帐子旁边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来偷听的人。
他眯了眯一双蓝色的眼睛,猫步跺到那人身后,出其不意的来了个完美缴械。
这人,他认识,自己腰上那么长一个大口子,全是拜他所赐。
秦旷被定住身形,身体立即反应过来,躲过了方靖的致命一击。
见方靖的身影出现在身后,秦旷也不慌张,捞起挡下方靖一双弯刀,借力跃到三尺开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秦旷看见自己的情敌恨不得立刻掐死他,方靖见到伤了自己的人也要以牙还牙捅他个痛快。
两个人都顾忌着帐子里的万花弟子,将动作放轻,下手的力度到不小,秦旷如龙,被他舞得出神入化,方靖一双弯刀灵活轻巧,每每贴着秦旷擦过飞溅起阵阵火花。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铆着劲要把对方打趴下,一时只听得到双方粗重的呼吸声和刀枪碰撞的声音。
荀温先听到异常的响动,他示意裴涯静心倾听,打着比划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裴涯点点头,他立刻紧张的拿起腰间万花笔,将不会武功的荀温护在身后。
荀温见他下意识护在自己身前,心里流过一阵暖流,他捏出几枚银针,悄悄地往帐子外看去。
他一眼看到的,是禽兽。
不,秦旷。
裴涯也看见了,注意到师兄的脸色,他急忙将帘子挡住“没事没事。”
荀温咬着嘴唇,推开裴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