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层的九宫戏楼,掌声响起。
苗阜抬起头来。“这就叫不能哭。眼泪多会儿在框里打转,也不能真掉下来。”
王声看着他。“行了乖乖,别哭了。我都看见了。”
“行,你最明白我。”苗阜回他一句,继续说下去,“要说这什么时候才能哭出来阿,等晚上了,四下无人了。一回屋关上门,两个孩子,小的在怀里抱着,大的在那抱着腿闹人。”
“什么意思”
“就是闹阿,要找人,”一回身,苗阜装成那个四五岁的小孩,在那节奏动感地扯裤脚,“爸爸,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您您您正经点,”王老师叫停,“这孩子是来开摇滚演唱会的还是怎么地”
“哎呀我就学一下嘛。大爷就说了,别要你妈妈,你妈妈去你舅舅家了。”苗阜低着头哄孩子,“不能去,去了就回不来了。这玩意儿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了,将灯一关,结婚照换成了黑白照,一对红烛变成了丧烛,再没外人了,屋里再放一放那个悲伤的音乐。”
“对对,哀乐嘛。”
苗老师一振袖子,悠悠然唱起。“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
“你你别放这个”王声连连摆手,“头七还说得过去。”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悲惨的音乐阿,总之总之这会儿抱着孩子是真难受,悲从中起。”苗阜一下就要哭出来,装着惦一下怀里的孩子,“你真狠阿,说走就走了。还给我丢下这吃奶的孩子我也没这设备阿。”
“你提这个干嘛阿”
“结婚的时候,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等会儿哪里不太对吧王老师十分怀疑地看着他。
“你可真守信用”
“这话是这么说的吗你是不是哪里记错了”
“走了也好,不受罪了。你天生胆儿小,这下走在夜路上算是能和各位打个照面了。诸位在座的有认dei的不认dei的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帮个忙,送一程聊几块钱的,要么干脆给她说段相声,临了别忘了告诉人家,就说是打青曲社苗阜王声那儿听来的。”
“有你这样打广告的吗”王声两只手一揣面无表情,“你怎么不说,朋友,你听说过喵汪吗”
“诶还是王老师厉害你们大家看阿,人家不愧是师大的,”苗阜一捂嘴,“不是,不愧是师大毕业的高材生,这就轻轻松松把安利给卖出去了还有阿,记着把这个我俩腐萌贱坏的事儿阿都说一说如果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有需要的话”
王声猛地一推他。“去你的”
苗阜走回来,两人相视一笑,同时退後一步就地一鞠躬这段相声到此结束
两人鞠了一躬,九宫戏楼里三层外三层是掌声雷动,请求返场。当然,苗阜和王声也没打算退场,返场是肯定要有的,至于说的内容就比较随意了。
“哎呀,非常感谢热情的观众朋友们,即使站在不同的舞台上,也能深刻体会到大家对相声艺术的喜爱。非常感谢。”苗阜向左右台上台下都拱手拜了拜,“上次是我一个人来的,大家伙儿说没有王声老师捧,听来听去总觉得差点什么。今儿我们哥俩站在这里,返场呢就认真给大家谝一谝。”
“还谝一谝合着,”王声伸手一点桌子,“合着你这次拽我过来,是为了还上回的债呀你老实交待,还欠了什么”
“哎呀小饼干儿这就要艹了。”苗阜立刻身子一缩,装一副低头哈腰的狗腿模样,“宝贝儿你多跟我在台上聊两句就什么都不欠啦我保证”
“哼哼”王声干笑了两声,“演出还敢不返场,苗老师这个得罚你呀。还不如你徒弟,嘴上说着自己不要脸,爬也得爬回去返场。”
“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那种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类型嘛。”
“你知道得真多”王老师一捂脸,“这舞台总算是脱离了管制,就能无法无天节 cao 掉尽了是吧这还是在神仙的面前呢”
“神仙也是”苗阜挑几下眉毛,笑得一脸鸡贼,“懂得欣赏我们相声这门艺术的嘛。”
“哟”王声斜着眼睛看他,“你真艺术。哼”
“你艺术你艺术,我就喜欢看你这样的艺术,行了吧”扭过头来对着台下,苗阜重新摆好一副庄重的嘴脸,“观众朋友们,说正经的阿,我这位搭档王声老师特别好,真的特别好。”
“您捧我了,有好话没有”
“甭管我惹出什么事儿来都能忍我,当然,也是近些年他不像以前那么容易艹了。”
“到底有好话没”
“别艹别艹我要说的是,王声老师完全不怕我把他给拖下水。这么些年了,在这点上我特别感激他,特别感激。”
“搭档嘛,这应该的。”王声低头将桌上的手绢细致地叠好放在一边。
“相声演员嘛,站在一起说相声讲究的是捧逗,一搭一档特别的重要。我离不了他他也离不了我。我和王声老师打小儿就认识,就是发小,我特别了解他。王老师从那时起就显露出那种非同一般的一不是,你冷静阿,一表人才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