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是他心碎身死、魂消魄散之时。素还真怔怔出神之际，谈无已应允了双剑所求，将凤流留在红尘、令其与紫华永世相守，双剑自是欢喜非常。谈无见事已妥帖，转身走，素还真猛地拉住他的衣袖，沉声唤道“无，别走”这一声似是从素还真的肺腑中发出，迥异于他平时温雅磁 xing 的嗓音，竟有些破音发抖，其中压抑的情感强烈到令双剑同时打了个颤、面面相觑。

    “有事”谈无停步回头，淡淡问道。

    素还真屡次张口，千言万语，肝肠断，却不知从何处说起，只能紧紧抓着谈无玄色的广袖，半晌后才挤出几个字来“我有话想和你说”谈无闻言站在原地，只等他说。可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素还真开言。正在踌躇难言之时，山下忽然传来人语之声，素还真忙道“去上面说。”说着一手拉着谈无，一手解了双剑的禁锢，向云层之上飞去。

    耿耿星河，天色曙，双剑剑尖一个向西、一个向东悬浮空中，剑柄交叠，谈素二人并肩而坐，脚下云海翻涌，偶有几座绝高的山峰穿过云层，犹似海上孤岛，在滔滔云雾中时隐时现。素还真还是迟迟不语，谈无也不催他，径自欣赏天河流云。谈无的一头银发被天风吹动，偶有几缕拂到他白玉般的脸上，银丝雪肤、真是清丽无匹。素还真望着谈无的侧脸，掩在衣袖内的手不停重复绾指理发的动作他已经再没有资格为他把头发理顺。素还真见谈无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手背上多了一点红痣，他心中一动，随即又是一痛，脱口问道“可还疼吗”

    谈无见他盯着自己的手背，会意道“早已好了。”

    素还真略一沉吟，望着谈无的眼睛极恳切地说“让我看看，行吗”他见谈无点了点头，便轻轻牵过那只玉白的手，将手掌向上一翻，果然见手心处相同位置也有一颗红痣。那红痣正压在谈无命运线上，分明是一个清极慧极的手相，却因这红痣生的不好，平白多了许多劫难。素还真愈看愈痛，不由用指尖轻抚那颗红痣，低声道“我真是该死”入魔时的记忆模糊零碎，可他对那只被发簪钉在地上、鲜血淋漓的手的印象却是那么清晰，“我那时无颜见你，下山之前，我们都没有好好告别很多话，也再来不及说。”

    谈无面上平静无波，一如那伤口早已凝成红痣、不痛不痒。他漠然道“事皆前定，天意弄人。有些话不说也好，即使说了，亦不会有任何改变。凡人不信天命，妄自挣扎，不过是徒增难堪罢了。”

    徒增难堪，即使分开百年，谈无仍是最了解素还真的人他尚未开口，他已洞悉分明。不过是妄自挣扎、徒增难堪，素还真又何尝不知道可他仍是要说。他虽初心未变、到底相负在先，就算这百年的别愁离恨谈无已不想听，他至少该向师弟道歉。百年前日月争辉，他们互不相让，从没有谁向谁低头的事，就算明知理亏，也要用花言巧语含混过去，绝不肯轻易认输。天之骄子的轻狂自负，红尘如游戏、世间如棋局，外人见他们一副针锋相对的模样，直以为二人势如水火，哪里能知道其中悱恻缠绵的底细他们只是用一次又一次的斗法反复证明，唯有这个人，才配站在我身边。素还真定定望着谈无的掌心，极慢的将那只手捧到唇边，他垂下头在红痣上吻了许久，才又一字一句地说“无，我对你不起。是我负你。”

    谈无仍是毫无所动，好像那只被温柔亲吻的手并不是他的，只望着翻腾流转的云海道“不必。你我从无誓约，也谈不上什么相负。”

    素还真闻言更是心魂剧痛，他们太聪明、也太自负，觉得山盟海誓不过是无用的东西，更习惯于给自己留下退路和借口，从不肯落于口实。他们两人之间，从来没有任何誓言，交颈同眠，不过是双修法门，筑坛结侣，强说是施行秘术，结果相爱百年，竟了无凭据。素还真这才发觉，自己甚至没有立场向谈无道歉。这无疑是个天大的讽刺，教人哭无泪、笑失声，素还真如抓着苦海浮木般紧握着谈无的手腕，哑着嗓子道“无，在世间做一介逍遥散仙，不好吗”谈无侧头看了素还真一眼，并没有答话，他的薄唇慢慢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妙弧度，好似觉得这话不值一哂。

    这时，极东天际渐渐升起一团红影，奔流不息的云海之上，一边是初生朝日、浮涌天末，一边是未圆冰轮、掩映岭表，遥遥相对，同照乾坤，好一派日月同天的奇观。此升彼落的日月，尚有同天之时，可二人一旦仙凡永隔，便永无相见之期了。素还真被这日光一晃，恍惚间想起他的噩梦，梦中千万个声音都呼喊着晚了、晚了，这是不是又一个噩梦他怔忡间茫然道“是不是已经晚了”

    “是。”谈无答的斩钉截铁，不可转圜。

    比一切噩梦都更要惨淡残酷，这一声“是”像一支冷箭狠狠 she 到素还真心上，一阵心血上涌、喉头腥甜，噗地吐出一口血来。素还真也顾不得去擦，颤声道“无，以前的事、我们你当真半点也不在意了”

    “以前的事。我们。”谈无平淡的重复了一遍，顿了顿又道“我自问本来就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以前我所有的情，都给了你。”他扭过头看着素还真，眼中无悲无喜，“这百年来忘情是我的修行，也早已经圆满了。”

    素还真如被雷击，猛地又呕出一口热血，浑身真气乱走、肌肤裂，竟从剑上直直跌了下去。他仿佛听不见坠落时耳边呼啸的天风，唯有谈无淡漠的嗓音一直在脑中回响，“我的情都给了你”、“忘情是我的修行”、“已经圆满了”圆满了，圆满了，只要再不在乎他，师弟的修行就圆满了。谈无仍坐在原处，丝毫未动，甚至连一个惊讶的表情都不肯流露。素还真徒然伸出手，可坠落的速度那么快，他怎么可能抓得住他转瞬间素还真已坠到云雾里，云团湿冷、雾气笼罩，强风吹得眼眶生疼，他仍使劲睁大眼睛，试图再看谈无一眼其实早已看不清了。

    红尘中一片凄风苦雨，与云层之上迥异，下坠的速度越来越慢，不知何时紫华剑化成的赤龙裹挟住素还真，徐徐落在一处山崖之上。赤龙仰天长啸，可空中并没有凤鸣回应，想是谈无早已经走远了。

    为了双剑铭文和配方配套，把双剑的配方改了哈哈哈，第五章 改成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片羽毛和一瓣金鳞抛入鼎内，只见炉火一窜、满室金光更胜，“素还真，我取了凤凰羽和烛龙鳞来，这鼎中的宝贝该是我的了”

    “诶、无，话可不是这样说，”白衣人打了个响指，罡风轻动、凭空浮现出一个澄碧玉瓶，“猜猜这是什么”

    “是碧血瓶和鲛人泪”黑衣人双眼一亮，随即长眉颦蹙，怒道“我去北地求烛龙鳞、你便去西蛮偷碧血瓶，我去东山取凤凰羽、你又去南海盗鲛人泪，你就是非要与我分个高下”

    “怎么你就是求取，我就是偷盗都是明求暗抢罢了”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