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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此处用户名 字数:5764 更新:2022-01-08 12:11:31

    涵盖了从西到东的地域,右边一颗五角星显然是首都。但不只是中国地图,有一条显眼的路线用红墨标出,从四九城出发,途径河北、山西、甘肃,蜿蜒深入内陆,在内蒙古停下。

    我第一反应是作战行军图,放在以前这不就是军事机密但是都“大限将至”了,不可能还停留在战火的年代。最引我注意的是,在内蒙古界内的终点处写了几个小字阿拉善右旗。字是看得懂的,那时候各式新氵朝席卷全国,所以字形与现代相差不大。

    这份地图,好像就在暗示着那些明清古尸的来源,或者说是黑飞子的来源。印象中这个阿拉善处于内蒙古的西部,我之所以有些了解,全是因为那地方的玛瑙。似乎世上有这么一条铁律,盛产奇石的地区不适宜人类居住。阿拉善盟就是如此,常年被沙漠和戈壁覆盖。

    沙漠腹地,要么不去,要去就兴师动众。佛爷在地图里标注这样一个地方,没有说那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也不说他的此生夙愿和这有什么关系,就只是抛下一个引子,等待别人去书写续章。

    如果我是二爷,面对如此莫名其妙的信件和包裹,根本不会头脑一热就抄上家伙奔赴沙漠。难道二爷觉得张启山无理取闹,所以才索姓把金盒沉到水底

    以那两位九门家主的智慧,我觉得更像是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两个人手中已经共同掌握了一些信息,金匣相当于一个总结,以及对另一个人的提醒。我不知道九门当中有多少人真正参与此事,反正目前我的直觉是,他们终其一生也没能把那件事完成。大限已到,盖棺下葬,一代传奇从此埋入地底,一辈子的坎坷辛酸也灰飞烟灭。

    我把所有的档案和信摊平在桌上,仿佛在观看无数人的命运格局。只有闷油瓶的“不详”和我的“暂无”代表着尚未结束的故事,和一个尚无定论的局面。

    第26章 卷三金石为开6

    小满哥在闷油瓶脚下睡着了,他抱起它放在沙发上,途中小满哥只稍稍动了耳朵,毫无防备的模样。我看着这爷俩,内心一角忽然柔软起来,仿佛不再有那些复杂的人生,这一刻的平淡生活可以持续很久似的。

    我低头继续专注地研究桌上的资料,忽然思维岔开,在屋里找出一只水笔,往闷油瓶的“不详”前面添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对一般人来说触目惊心,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词语而已。那家伙曾经告诉我,我最后的下场很可能沦为死因不明。但命运这玩意,没有意义,不可捉摸也没有捉摸的必要。这张纸是任我改写的,权当找乐子。

    我又把“张”补全,写成“张起灵”,于是变成闷油瓶死因不详了。我把这份杰作给闷油瓶看,正经道“现在我们一样了。”

    他看见后淡淡嗯了一声,我又拿起笔,在“张起灵”下面写上我的名字。这样看起来,两个人同属“死因不详”,很像是一对合葬的配偶在坟头刻下的碑文。我感觉自己像个疯子,不自觉被自己逗笑,闷油瓶仿佛也笑了一下。

    人们说,人生大事惟生死,意思是,生死是件庄重肃穆的大事件。可是我想让他知道,这个玩笑其实很适合我们俩。如果有一天,在历史的角落里真的出现了这种合葬碑文,那我们两人的结局便不算坏。况且,玩笑而已,世上很多事情本就能轻松当作笑谈。除了互相陪伴以及抓紧对方的手,其余的事情何必在乎

    “霍老太家里估计也藏着东西,”我指了指一桌的信纸,“不是金盒也得是个潘多拉魔盒。总之,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至少提及了你们家的祖坟,所以那俩弟兄才迫不及待去广西。”

    闷油瓶思索道“张家历史上,确实涌现过许多觉醒的人。”

    九门做的事,似乎在探查这种特殊体质背后的意义。这关乎生物学,还是飘渺的玄学说不清。

    “这么说,俩霍害不知道那个阿拉善盟吗”我坐在桌几上,伸手摸了摸小满哥的背部,心说两个霍害为何不跑去沙漠晒日光浴,偏偏选中了闷油瓶家难道那张地图,张启山只寄给了二月红想想也有可能,此事非同小可,信息资料的共享必须慎之又慎。

    有段时间没给小满哥洗澡,毛又打结了。我觉得必须要逼它学会自己洗澡了,这个小祖宗指不定养到什么时候。忽然心中一动,小满哥这种物质化的生物,能活多久能陪我和闷油瓶一辈子吗

    我内心不宁静起来,小满哥此时睁开眼,跳到地上,冲门口叫了一声。我打开大门,听到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速度极慢,步伐跌跌撞撞很没有规律。我站在门口踌躇不定,身后闷油瓶说道“血的味道。”

    我是闻不到的,但这个声音,就是一个受伤之人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节奏。

    小满哥这次的反应并不太激烈,没有狂吠,但是依旧冲出了门。楼下或许真的发生了什么,但在北京市内,我不想招惹多余的是非。

    我沿楼梯追了下去,想把小满哥追回来。跑着跑着,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跑了几步我惊觉,楼下住的不是那个戴墨镜的家伙吗小满哥一直对他有警惕心的。

    我冲到那一层,果然,黑瞎子倚在门上,一手正转着钥匙。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但遮掩不了溅在皮肤上的几处血点,近距离就能看到。他看见了我,神色如常,笑笑道“多数不是我的血。”

    应该是经历某种打斗后,换了衣服再回来。这种亡命之徒,终日在刀尖上生活,见血是常态。我不清楚黑瞎子具体干的什么活,也不想多管闲事,喊了声小满哥就要走。

    黑瞎子扯下衣服揉作一团,擦掉身上多余的血迹,闲闲道“受人雇用,卖命拿钱,没办法。我在北京安身立命全靠两个人,霍房东,解雇主。”

    小花居然敢雇用这种不靠谱的人秀秀还把房子租给他,他们不会寝食难安随即我反应过来,黑瞎子落得满身是血回来了,说明雇主给他的任务相当惨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是对他们这类人的生动写照。又想起小花说,解家今天要收批鬼货。

    不会这么巧吧我停下,转头问他“那现在你的雇主呢”

    黑瞎子进了屋,背对着我道“两家京城大户,一个早早埋下雷,一个今天来踩雷,又有条子去扫雷,”他合上门,重重一关,语气却轻描淡写“还不得把所有人都炸上天了。”

    我和小满哥回到楼上,闷油瓶正站在楼道口,低头看着楼梯上的我,很淡地说了一句“黑吃黑。”

    不消多说,他刚才肯定听到了黑瞎子的那句话。我爬楼爬到一半,一脚还踏在台阶上,冲他摆了下手,“但是不可能有人扫雷。”我一步跨上三阶楼梯,爬了上去,站稳后喘一口气,接着平静道“自古官贼一家亲,他们家在这件事上一直打点得很好。”

    解家作为一方地头蛇,又包揽了半成以上的产业链。据我所知,存在巨大的相关利益与上头息息相关,这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使得他们绝无可能去打解家的主意。至于道上,最多只有个霍家可以与之制衡。

    秀秀的哥哥们是想撕破脸了难怪那俩霍害离京后还留了个眼线盯着秀秀,原来早就埋下了一颗“巨雷”等到今天。而且他们现在人在南方,就算结果不可收拾,短时间内也波及不到他们自身。想到这,我仿佛理解了闷油瓶所说的“黑吃黑”的真正含义,进屋后道“埋雷和扫雷一家干的”

    闷油瓶轻轻颔首。官贼一家亲,贼不止一个,官当然更不止一个,不同的帮衬对象就会形成不同的黑白团体。也许“埋雷”只是个饵,霍害们想做的,是让扫雷人破坏整片区域黑瞎子没有明说情况,按这个手笔来看,“雷”应该埋在了一个相当敏感的地方。

    那俩兄弟做起事来真是狂轰乱炸,动用资源向前猛攻。去广西得罪闷油瓶祖宗,现下又得罪了小花,狠辣的人我见得多了,并不惊讶。只是他们怎么会这般心急,赶着投胎就算急于黑吃黑去壮大自身的势力,何必挑个四九城中最不好惹的小花

    我和闷油瓶得空后,一面等待胖子的消息,一面潜下心来研究金匣里那堆古怪的文件。我怀疑上一辈人在试图推算觉醒的触发条件,所以列下了那一年的年龄以及现身的地域。再加上职业的特殊姓,一个人在某个地方出现,往往是为了当地的墓穴。所以每张纸都可以理解为,这人去哪些地方倒了斗。

    古墓数量浩如烟海,分布在大江南北。我手里拿着闷油瓶的那份档案,整理信息的人可能不清楚“张”的具体觉醒时间,便把所搜集到的有关他的一切地名都写了下来。我饶有兴趣地在脑子里构造出了一张“闷油瓶游历地图”,发现这家伙去过极寒之地,也去过蛮荒边疆,足迹很是杂乱。

    “你还去过这里”我指着其中一行条目,问“这种地方应该没有斗吧”那是一个闻名全国的旅游城市,自然风景秀丽优美,我心说原来闷油瓶也懂山水草木的情趣,早在开发旅游业之前就踏足了一回。

    他回忆一会儿,然后摇了下头,淡淡道“那个时候,听说那里有大规模的墓葬,去了以后才知道,那消息是道上放的空炮。”

    我想起他那些年里漫无目的,能倒一个斗是一个,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一时之间挑起了一个不轻松的话题,我从后方大力揽上他的肩,“那也不赖,风景挺好。现在你要再去,景点都被人工给毁了。”

    他这种人应该早就对美景麻木了,这么说来,要是我以后计划外出,该选个什么地方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让这家伙留恋驻足的我一手勾肩紧挨着他,半边脸上全是闷油瓶的味道,心里想了想,多么鬼斧神工的景象恐怕也不能在他心里激起任何波澜,那,他似乎只能看我了

    我藏着这种小心思,转去注意闷油瓶在干什么。他低头静静地看着那份旧地图,从北京到内蒙古的线路。我刚想提出这条路线过于曲折,不太寻常,就感到脸上一凉,好像有滴水落了下来。

    那个位置,恰巧像是从他眼眶中掉落。我挨在他肩前,愣得没有抬头看。我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还是说,他察觉到我的心思,就感动地哭了接着闷油瓶做了个抬头的动作,又有一滴落在桌上。

    不对,他此时的意识中没有波动。我迅速抓住这关键的一点,发觉其实是屋顶漏水。

    我抬头望去,天花板上的一滴水差点砸在我眼睛里。闷油瓶拉着我退了几步,目光盯着屋顶那盏灯具,顺手又抹掉我脸上的水。

    我没研究过这栋楼的水管铺设,如果楼上防水层或者管道没做好的话,漏水倒不奇怪。毕竟我们不在这屋常住,这种小毛病可以忽略不计。我抓起桌上的文件以免沾湿,正要转移到别处,听见门外传来一个人大声唱歌的声音,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像是什么民族的歌谣,歌词听不懂。那歌声相当放肆,高低起伏的音调一下穿过门板。我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立刻辨认出了那人是谁,心想黑瞎子怎么又出门了我向闷油瓶投去无奈的眼神,那家伙两耳不闻,竟然继续研究那份老地图。

    我打开房门,果不其然看见黑瞎子从楼上走了下来。这人神出鬼没的行踪令人无语,我对他道“什么时候上楼的”

    他一身水汽,明显刚洗过澡,身上的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暗自算了算时间,也就是说他回来之后又立刻去了楼上。黑瞎子停下那九曲十八弯的歌声,本想朝我们这屋走近几步,可刚走出楼道,小满哥就从嗓子里发出低吼。

    他尴尬的表情停留了半秒,又十分自然道“房东断了我的水,只好另找地方洗身子。”

    黑瞎子说得非常可怜,但我心说,秀秀没赶他出去算不错的了。说是去楼上找间屋子洗,我不用想也知道,他登门入室的手段不会光彩到哪里去,严重些就是违法入户。我转身摆了摆手,表示不感兴趣,只道“那屋漏水,你丫的洗澡水祸及到我们这边了。”

    漏下的水打湿了这一层的地板,一滴又一滴,断断续续的着实不爽快。小满哥围着地板上那一小滩水,低头似乎嗅了嗅,猛地站直身子,汪汪叫了几声。

    黑瞎子见状,痛骂了句“臭狗”,回身就要走。耳边是小满哥紧张兴奋的犬吠,我心中念头一动,伸手对小满哥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然后叫住黑瞎子,“你说吴家的狗总不待见你,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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