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吧。”
姑娘点点头,开口清唱道
一向年光有限身,
等闲离别易销魂,
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
落花风雨更伤春,
不如怜取眼前人。
与方才完全不同的风格,低吟浅唱,循环往复,好像将人的思绪带到很远很远。师青玄突然很想看贺玄的脸,转过头却发现贺玄已放下筷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师青玄好奇问道“你吃饱了吗”
贺玄抬眼看着他,轻声道“你不认为在听别人唱歌的时候,依旧自顾自地吃东西很失礼吗”
师青玄笑了,道“你说的很对。”
姑娘唱完了曲子,师青玄习惯 xing 地想掏钱给他们,才想起自己现在根本身无分文,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贺玄,小声道“那个,付钱”
贺玄十分平静地道“既然没钱,为何还要听”
师青玄对他道“对不起,我一时忘了。而且你不是也听到了吗就当是做善事了好不好,实在不行就当我借你的,我以后还你”
贺玄从袖中掏了出钱,却没有直接递给卖唱的二人,反而对师青玄道“伸手。”
师青玄虽然疑惑,但还是对着贺玄伸出了手,只见贺玄将钱放在了他的掌心,掌心被指尖碰到的一瞬间传来些痒痒的触感,他愣了下,心想难道真是因为刚才那句“算我借你的”他方才脱口而出,却没想过自己哪儿有钱还给贺玄。但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连忙将钱转交给了那对父女。
那父女二人连声道谢,姑娘更是笑着说“祝公子和夫人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师青玄听得有些尴尬,心想“真这么容易误会吗”他看向贺玄,发现对方端着酒杯的手有一瞬间有些不稳,好像到了嘴边却难以下咽,不禁轻笑出声。
贺玄放下杯子,道“有什么好笑的被人叫夫人这么高兴”
师青玄脸色微红,道“你明知道我笑不是因为这个。当初要是知道太子殿下做的饭那么可怕,连你这样的绝境鬼王都受不住,我一定不会逼你吃。”
当时他们会吃下那碗百年好合羹,除了好奇神官做的饭的味道,也是因为贺玄当时路上一直在说饿。他一直以为贺玄中毒般的反应是装出来的,现在突然发现很可能是真的,不知为何就觉得有些高兴。
不过贺玄当时说的心魔到底是什么是生前的痛苦、成绝的艰难还是复仇的隐忍,也或许都不是,只是单纯地吃那一碗羹吃出了幻觉。
贺玄道“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少管闲事”声音中似乎有一丝无奈,示意师青玄看看窗外,继续道“既生为凡人自然就会有许多辛苦,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人各有命,也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改变,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若强行改命后果你我最清楚。”
师青玄道“我以前没有飞升的时候,知道人活着,要受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各种苦,更何况我还有白话真仙的诅咒,于是很想飞升,想着成了神,也许就好了。”
贺玄道“你以为飞升就能逃避一切吗”
师青玄摇摇头“不能,神官虽然免去了生、老、病,也没那么容易死,但依然会有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而且因为漫长的寿命,这些痛苦也被无限延长,好像没有尽头”说到这里,他不经意间嘴角上扬,又说道“你说我管闲事,我能做什么呢刚才那些钱还向你借的,根本不够他们返乡,最多能让他们吃顿饱饭,只是看着无辜的人受苦心有不忍罢了。”
听罢,贺玄沉默片刻,最后说了三个字“随你吧。”
师青玄正想说声谢谢,却听见酒楼一角传来吵闹之声,看上去似乎是几个正在喝酒的男人与方才那对卖唱的父女起了争执。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华服年轻男子,语气轻佻、态度蛮横,说到“大白天的又没死人,谁要听你唱这种凄凄惨惨的曲子,就不能唱点高兴的,你看看花楼里的姑娘的是怎么唱的”
姑娘明显被吓到了,一直往后躲,她父亲解释道“几位大爷若不喜欢,我们这就走,不唱了就是”正要带着女儿离开,却又被男子的几名手下拦住了。
没想到那名男子却不依不饶,嚷嚷道“你们搅了我的兴致,怎么能说走就走。”接着又嬉皮笑脸地说“怎么也得让这位姑娘坐下来,陪我喝一杯。”
那边仍在拉拉扯扯,师青玄再也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想要过去理论,却听见贺玄冷冷的声音传来“坐下。”
师青玄问道“可是,难道就视而不见吗”
贺玄看着他问“那你是还有法术在身,还是有武神的拳脚呢而且别忘了,你现在可还是女相。”
师青玄低头道“我不是我也没有”
说完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便对上了贺玄的眼神,他缓缓坐了下来,轻声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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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师青玄在对上贺玄眼神的那一刻,他便知对方有了打算。想贺玄生前遭遇,想必最恨的就是这种欺男霸女、恃强凌弱之人,这些人今日太岁头上动土,注定要吃苦头了。
只见贺玄注视那喧闹的角落,眼神同方才相比已是冷若寒冰,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抬至半空中时又突然翻转掌心。那厢突然传来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随即又响起一声惨叫,为首的男人竟是被整个酒壶砸中了脑袋,瓷片散落一地,酒水混着鲜血从头顶往下糊了一脸,简直惨不忍睹。
师青玄想“他们若是聪明点,就当马上收手,要是死不悔改看贺玄的表情,这些人恐怕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然而一切发生太快,那些人显然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只当是有人暗算。乱喊乱叫道“谁干的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暗算老子”
他指着同桌喝酒的人问道“是你吗还是你”周围的人连忙否认,他便又看向那对卖唱的父女,伸手又要去抓那姑娘,手腕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一样,本能地吃痛缩回。他身边的几个手下也都好像被暗器击中,发出不同程度的哀嚎。
师青玄却清楚看到了,打在那些人身上的不过是杯中的几滴酒,贺玄也只不过是动了动手指。
然而那为首的男人显然是平时嚣张惯了,捂着脑袋冲出包厢大喊起来,“是谁干的,赶紧给老子站出来不想活了是不是”
方才这一闹,很多原本在此吃饭的人都怕惹事上身,纷纷结账离开,结果师青玄他们这一桌就十分显眼。
那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贺玄依旧镇定自若地喝酒,只当那人不存在,师青玄恰好背对着那人,也没有出声,他在想“看这人大概是个没脑子的,能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伤到他的岂是等闲之辈,不赶紧逃命居然还在这敢里嚷嚷。”
那男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打量了一番贺玄,问道“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是外乡人吧我刚才被人袭击了,我看你们两人很可疑,是不是你们干的最好给我说清楚,不然今日别想离开。”
看贺玄还在喝酒,师青玄想着得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