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亮,把桌上的东西胡乱一收就出来搂着他的肩往外面走。
毕夏不是他,来得少,进了他们教室要被围观的,还是他主动出来好。
高三教学楼前是一片小花园,怕挡光没有什么高大的树全是低矮灌木,还都定时修剪,整整齐齐的就像宿舍里的摆放。
一班前门出去正好是条鹅卵石铺的小路,路的尽头有个亭子。
秋锒就带他去了小亭子坐下,毕夏主动来找他,他心里很高兴,又知道毕夏其实不爱出来走动,怕他心有负担就装得一副平常的样子。
他主动解释上午的事:“班会要分享学习经验,”说到这里他表情有点奇怪:“梁哥要我讲英语,数学也就算了,这让我说什么?”
各种活动三班四班的位置都排在一起,班主任说话也方便,又有他们两个在,两位班主任有那么点师徒的味道。
期中考太难,四班要开班会鼓舞士气,三班自然也要,让秋锒去上去讲讲话不是真的要他分享什么学习心得,是要他的自信感染人。
他说数学难免带几分傲气,英语刚好。
于是毕夏也不开口说要帮他写讲稿转而问他成绩如何。
秋锒得意一笑:“第一,”他感叹,“多做题还是有点用这次生物一个大题我做过了。”
毕夏也笑,秋锒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你不会是怕我考差了心情不好吧?”
不等毕夏回答,他又说:“你放心,我巴不得题目难一点,数学难,我才有优势。”
“嗯。”
秋锒还想再跟他多说几句,上课铃响了,秋锒自己是每次都赖到四班老师进教室或者上课铃快响完才往自己教室跑,但毕夏是不可能在教学楼里跑的。
他轻轻推着毕夏起来:“中午一起吃饭。”
“好。”
去年毕夏牵头的趣味运动会延续到了今年,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的运动会项目多了很多,学校给钱也大方了一点。
今年的社团联主席也终于是竞选过上来的。
大部分社团还是在CAO场搭棚,只有心理社在广场,食堂到教学楼的必经之处放了几只大玩偶,他们的活动主题是“拥抱自己”。
玩偶之下也不知是男是女,男生女生都没了顾忌,拽尾巴的拽尾巴,拍屁股的拍屁股,正正经经拥抱的反而没几个,玩得挺自在。
高三都得了老师的假,中午不急着回去,可以先转转,下午上完课再去CAO场玩,高一高二没这个殊荣,现在广场聚宝盆里大多是高三的学生。
今年摄影协会干的事正常多了,成员都拿着相机到处拍照,这里也站着几个。
一只布朗熊的玩偶套服里大约是个女孩,尽管毕夏已经避开他们,贴着广场的边走,她还是朝他扑了过来,秋锒见状搂着毕夏换了位置,那布朗熊冲到他面前急急一个刹车,看清了他的样貌之后立刻换了态度,双手张开就要抱他。
秋锒躲得狼狈不堪一边还不忘护着毕夏,他一副誓死扞卫清白的样子让围观的人各个笑得直不起腰,拍照的同学很有灵姓早已把镜头对准了他们。
布朗熊追了一会,摘下头套,居然是个男生,他满头大汗笑得不行:“秋哥你躲什么?”
秋锒一看这学弟眼熟啊,不是上次一起扫池子的吗?
“你不是志愿者协会的吗?”
“是啊,这不是来做志愿了吗?”
秋锒恨铁不成钢:“套着这玩意热的要死,不知道多抱抱小姑娘?没救了你。”
学弟擦擦汗,腼腆地笑:“这不是先抱抱学长,拍个照宣传一下,到时候抱我的女孩就多了嘛。”
秋锒:“……”
他明确表达了态度,不给抱。
毕夏不给抱,他也不给抱,想都不要想。
学弟有点遗憾,最后就站在一起跟他们拍了张照,其他玩偶也过来凑热闹,四个巨大的玩偶中间站了两个俊俏的少年,画面有点滑稽,又十分和谐,主要还是好看。
他俩拍完照才被放行,秋锒似模似样地上下打量毕夏,摇头晃脑:“你看你,生得那么好看,一不小心就被人惦记上了,还是藏在家里好。”
他就是随口说说,谁知道毕夏真的应了一声。
他本来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高考在即,秋锒目前的成绩看,高考只需要正常发挥就能得偿所愿,现在似乎是可以谈谈理想了。
毕夏说:“我大概会走叔叔阿姨的路。”
选个喜欢的专业,本科一路读到博士,再找个大学教书。
秋锒想了想他爸那些烧钱的爱好,要不是家底还算厚实,凭他爸教书的收入,肯定禁不起那么造。
他很真诚地说:“那我养家糊口。”
第151章
临近高考,请假的同学越来越多,在医务室挂着点滴学习的的情况是真实存在的,班主任看到这种情况也不会逼着学生去医院,酌情批个假条让学生回宿舍休息罢了。
这个时候每天晨起锻炼的好处就看出来了,秋锒不说,毕夏也身体健康,饮食睡眠良好。
天气愈发炎热,但按照惯例,高考前是不让开空调的,高一高二的时候觉得全校连坐实在过分,到了高三……这种有人陪我一起吃苦的感觉居然还不错?
学校超市的冰棍酸奶全部下架。
但人大概就是有种逆反心理,平时想不起来吃,到了不让吃的时候心心念念地记挂着。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一群人蠢蠢欲动地谋划着要买酸奶,好在一中住校,临近高考学校又严查外卖,说不让吃就不让吃,同学们折腾了一阵也只能偃旗息鼓,毕竟时间宝贵学习要紧。
高考这几天和平时没什么区别,除了学校里人少了一些,起床铃响得晚了一些。
即便到了高考,该住校还是住校,一来家远的同学往返不方便,住校外又不能保证安全,二来都习惯了学校的作息,这种时候不如照常。
学校尽可能地营造寻常的氛围,只希望同学们能正常发挥。
从前每一次考试老师都说要当作高考去考,真到了高考,反而改口说:“当作平常考试就好,你们已经考了那么多场了,这次也没有区别。”
整理完考场,高一高二提前一天离校,高三利用这一天熟悉考场。文理科考场是分开的,毕夏在高二教学楼,秋锒在高三教学楼,不过都在一楼。
秋锒按照顺序站在窗外数毕夏的座位,嗯,靠窗,不错。
毕夏在看贴在门上的考场名单,秋锒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还真看到个熟悉的名字,杜成。
秋锒对这个名字有点过敏,这人就是个神经病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他看了一下座位安排,杜成就在毕夏隔壁,高考考场座位间隙大,但真的有心要看,还是能看到点东西的。
他拧着眉担心杜成要搞事,别人或许会顾虑自己,但这个人既然能捅自己一刀拉他下水就不能当正常人看。
毕夏安抚地握着他的手:“有监考老师。”
秋锒勉强点点头,他当然相信夏夏,但是考试之余还要分神关注别的问题,不能受这委屈。
开始当天排队进场时,秋锒跑到了这边考场十分认真地告诉监考老师,考场内两位同学有旧怨,一定要好好关注,尤其是那个叫杜成的。
监考老师有两位,一位是本校的,一位是外校的,本校的这个明显是认识秋锒的,在他说出毕夏名字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
“知道了,你哪个考场的,赶紧回去。”
秋锒走前还往考场内喊了一声:“夏夏考试加油。”
毕夏向他看去,教室里的人都向他看去,他却在老师的催促下挥挥手走了。毕夏低下头,半晌,唇角勾出个笑,也在心底默念:秋锒,加油。
语文考试考完大家都还挺轻松,难度不算太高,作文题也没有故意折腾人,毕夏回教室的时候上官陆元正在翻字典。
老班强调过无数次,不许对答案。
“谁跟你对答案,他就是害你,你们都记好了啊。”
因此他也不问别人,自己求证,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字典看,毕夏回来的时候他也没个反应,终于看到了答案,他骤然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毕夏回来了。
他眨眨眼想到上午在考场听到的那一声“夏夏考试加油”,不能对答案,总能说点别的。
“你们以后选一个专业?”
虽说文理不同科,但有些专业,是文理都能选的。
毕夏摇摇头,他要选的,秋锒不会喜欢。
放松时间很短暂,下午就要考数学,数学老师嘴上说着:“你现在遇到的不会做的题都不会考。”
真有同学来问了,他又耐心解答。
理科数学很难,但是有一道大题和一中最后一次适应姓考试中的题目几乎一样,遇到熟悉的题目总是能给人一些安全感,因此卷子虽然难,大家的心态倒是还都不错。
顾忌着同学的心理,一直到晚饭时秋锒才悄悄对毕夏说:“数学这个难度我喜欢。”
英语最后一篇阅读也难,不少同学时间没安排好,作文写得匆匆忙忙,一个个在监考老师的催促下涂答题卡。
只有毕夏,监考老师见他没反应走到他身边准备提醒时才发现这孩子不但卡涂完了,作文也写完了,这什么速度?
秋锒考完得意洋洋地跟男朋友说:“我一看那阅读就知道难,干脆先放着,最后留了十几分钟做题,来我们来对个答案。”
然后也不管毕夏同意没,报出了六个选择题答案,毕夏回忆一番:“错一个。”
秋锒还有些不相信:“你是不是怕我承受不住?我蒙了三题,只错一个?”
他缠着毕夏问,毕夏却不肯再说。
确实只错了一个。
最后一门课考完,整个校园都弥漫着轻松愉悦的氛围。
学校三令五申不许高空抛物,依旧有同学把试卷从楼上扔下,张主任显然很有经验,带着几个老师在楼下蹲点。
随便捡几张卷子看看上面的名字就锁定犯罪嫌疑人,一个电话打到广播室,扔卷子的人就都被留下来打扫卫生了。
学校的要求是明天下午之前全部清空,今晚可以住宿舍。
这是唯一一个没有老师查寝的夜晚,高一高二都不在,高三学生也有一部分回家,剩下住在学校的要多放肆有多放肆,带啤酒吃烧烤的有,打牌的有,玩笔仙碟仙的有……明明都累得要死,两点前睡觉的却寥寥无几。
第二天各个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秋锒昨夜趁乱到了毕夏宿舍里,窜寝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他俩不玩,剩下两个人觉得无聊去了别的宿舍。
秋锒看看空空的宿舍暗示道:“只有我们俩。”
“那就早点睡。”
秋锒:“……”
算了,考都考完了,不急,时隔一年,终于又在宿舍抱着男朋友睡觉了。
校园内外停满了车,校内家长学生熙熙攘攘,个个背着行囊,快递小哥也都业务繁忙。
大部分同学都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秋锒却依旧穿着夏装校服,他拿着相机背着支架和毕夏在学校里游走拍照,准备校园纪念册的素材。
有支架两个人合影也方便,从宿舍楼底下出发,绕过CAO场边的小路,当初第一次运动会,他就是从这条路背着毕夏离开。
秋锒拿着相机拍了几张照,忽然就笑了。
毕夏看向他,秋锒说:“你当初怎么就那么倔呢?”
毕夏看着路边绿油油的树丛:“我没输过。”
秋锒心里的愧疚和心疼就滋滋地冒出来了,毕夏报名还有他一份。
他试探着问:“你那时候是不是很讨厌我?”
毕夏摇摇头:“我不习惯,以前没有朋友。”
说不上讨厌,只是不习惯,不习惯与人亲近,不知道朋友之间相处开玩笑是很寻常事。
秋锒打断他的回忆:“以后会有的,多的是人想和你做朋友,”然后又开玩笑,“不过我巴不得把你藏起来,这样你眼里就只有我了。”
他说完非要背着毕夏在这拍张照,说是场景还原,毕夏犹豫片刻,随他去了。
他们又走到走到球场边的亭子,合唱前,秋锒在这里练琴。
毕夏说:“没有琴。”
秋锒说:“有情啊。”
毕夏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那么说,秋锒有几分得意:“我好歹看了那么多情书,”他指了指太阳,“我还知道东边日出西边雨呢。”
他们一路走一路拍,又绕着学校的围墙走到停车场走到当年的八号基地,秋锒对着那片草地按下快门,想起一点不那么美好的回忆。
“我有一次被高主任追着跑了半个学校……也不知道老高怎么样了,好久没见。”
秋锒一路走一路拍一路说,毕夏跟他走听他说,偶尔应一声,明明已走到教学区,周围有那么多的人,世界却仿佛只剩他们。
绕到了教高三教学楼前,秋锒说:“我当时站在这里,一抬头就看见你在上面,吓得我啊,那话怎么说的,对,三魂去了七魄。”
秋锒绷着脸:“你还笑,小同学,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以后不许吓你男朋友了知道吗?”
毕夏点点头,秋锒看他乖乖的样子又有点心动,但是这里人多眼杂的不好下手,只好继续走。
走到当年第一次看到别人亲吻的地方,他们也曾在这里耳鬓厮磨。
“我现在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了。”
……
“确实让人愉悦。”
秋锒愉悦地想,可惜进不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