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哭笑不得让他坐下,毫不吝啬对他的赞赏,惹得同学们频频投来注目礼。
两节课结束,梁老师拿起书用胳膊一夹,都走到教室门口了又折回来找秋锒:“有空来吃火锅。”
秋锒应了,梁老师又说:“带你同桌一起来。”
“你不说我也得喊他。”
上完物理竞赛秋锒终于选定了两张纸,两个人背着包向校门口走去。
到车棚一看,毕夏的车不知道被哪个神仙上了锁,他的车是锁在防盗杆上的,这个人也不知怎么想的,把他的车和锁在了毕夏的后轮
上。
可能是为了防盗。
秋锒笑得不行,拍拍二八大扛的后座:“喊声哥,带你回去。”
毕夏没理他,秋锒陪他在原地等了一会,锁车的神仙没来,他也不逗人了:“我吃点亏不用你喊行吧?上车,这人估计要下周才回了。”
中午倒是不急着回去,又是两个人一辆车,肯定比来的时候慢,秋锒把围巾叠好了垫在后座邀请同桌上车。
毕夏腿长,两腿分开还真没法坐,只能侧着来,他一手将包揽在身前,一手攥着秋锒的衣角。
过了一会,秋锒抓住他的手往自己口袋塞:“上次不是挺痛快,客气什么?”
毕夏真的就没客气,干脆手上用力搂住他。
秋锒后悔了,他腰又麻了。
吃过午饭舅舅一家要走,临走时外婆大包小包往车上拎东西,拎完还惦记着夏天爱吃水果,又装了一袋。
毕夏多看了一眼,是秋锒昨天买的水果。
夏老先生没管他们,跟秋锒招手:“小秋啊,来书房,我看看你的字。”
秋锒难得忐忑,跟着上去。他从包里拿出来两张方格纸,夏老先生接过,随意放在一边,另外找了纸给他,又问他有写趁手的钢笔了没?
这是要他现场写?
毕夏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长长的书桌,他站在另一侧,拿出一张宣纸平铺,写昨晚没写完的琵琶行。
秋锒用的是毕夏之前送他的钢笔,坐下开始写字,夏老先生说写篇章。
篇章,秋锒想了一下应该是写一个完整篇目的意思。
他桌前是一张有些泛黄的信纸,上面只有不甚清晰的横线。
纸质非常好,摸上去就知道和一般的纸不大一样,十分顺滑,顺滑又吸墨,半点不渗。
夏老先生一看他写的内容,又看看那边的外孙,同桌还能有这种默契?
秋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最近同学就爱在他身边背这个,他听得耳朵起茧。
毕夏写完的时候,宣纸上正好最后一列还剩大半,他写了落款,觉得黑白的纸张有些单调,从柜子里取了一方印出来。
秋锒一开始有几分不自在,写着写着倒也没想那么多,写完一张就被叫停。
夏老先生充分肯定了小秋同学的学习成果,然后问他:“你用的什么字帖,这个字和东东还挺像。”
秋锒说:“东东给我写的。”
他嘴一顺,也跟着喊了东东,夏老先生没什么反应,依旧在看他的字,转头看毕夏,毕夏倒是在看他。
“难怪。”夏老先生戴着老花镜细细端详手上的字:“平时在红格纸上写的吧?字还行,章法不行,以后就在白纸上写。”
秋锒应得爽快,倒是夏老先生说完反应过来:“平时作业不少吧?”
“是不少。”
“嗯,那就不另外写了,写作业的时候好好写,下次把作业本拿回来。”
秋锒想了一下自己作业本上的字迹,觉得有点不好,作业这种东西,每天那么多,跟流水线似的,谁会仔细琢磨上面的字好不好看。他自己有时候都认不出来,真的能看?
夏老师看了会不会想把他逐出师门?
回学校时间还早,真去什么台球室电玩城,这个时间又不够看。但秋锒仍然拉着毕夏出门了,去诊所。
大夫给开了消炎药和止咳糖浆,还是那一套,跟医务室给的差不多,但也没办法,咳嗽虽然烦,但到底也只是小毛病,总不能请假住院去。
毕夏咳了几天,药也没少吃,偏偏总不见好,为了不影响同学,止咳糖浆就放在桌上,嗓子痒了就抿一口压一压。
秋锒晚上做梦都能听到低低的咳嗽声,梦里他到处给毕夏找枇杷膏,枇杷膏找不到,找到一棵枇杷树,他上树摘枇杷,结果一脚踩了空。
三两下上去的树,往下掉时却总也碰不到底,秋锒眼睛一睁,醒了。
高处掉落的梦,他这几年没少做,半点不放在心上,倒是这枇杷膏提醒了他。
中午秋锒就去给王姐打电话,喊了一声妈然后开门见山:“家里枇杷膏还有吗?”
第62章
“没事喊姐有事妈。”
“冤枉啊,没事我根本不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我怎么就生你这么个玩意儿,闺女多好。”
骂完了,决定不跟自己过不去,到底是儿子,不能真不管。
“感冒了?”
“不是,是我同桌,咳嗽好几天了。”
“小夏?”
“对。”
“那你问问你奶奶。”
他们家枇杷膏都是奶奶做的,给他爸做的,做了几十年。别人喝茶喝咖啡,他爸不,一年到头枇杷膏。
“那我挂了啊?”
“有空去看看夏老师。”
“我每周都去……来不及了,我还给奶奶打电话挂了挂了。”
秋锒回忆了一下奶奶家的固话,拨号。
奶奶眼睛好,耳朵却耳朵时灵时不灵,秋锒跟他交流有点费劲。
“喂?奶奶,是我,秋锒。”
“阿锒啊?”
“对,是我。家里枇杷膏还有没?”
“枇杷?枇杷还要两个月。”
“不是枇杷,是枇杷膏,膏。”
“高啊,阿锒又长高了?长高了好。”
“不是,”秋锒哭笑不得,“奶奶,你助听器呢?”
他们鸡同鸭讲半天,还挺愉快,主要是奶奶愉快,好在保姆终于把助听器拿来了,他们终于能正常交流。
“奶奶,你能听到了?”
“别那么大声,戴助听器了。”
“好好,奶奶,家里枇杷膏还有吗?”
“枇杷膏啊,阿锒感冒了?要多穿衣服,春捂秋冻,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注意身体……”
“不是我,是我同桌,他娇气,穿得比我多,就感冒了。”
秋锒仗着毕夏听不见就开始胡诌:“咳嗽好几天了,吃药也不见好,我就想着家里不是每年都煮枇杷膏吗,还有吗?”
“去年你爸不在家,喝得少,还有十几罐。”
“嘿嘿那您让我妈给我寄两罐过来呗。”
“哦哟哟哟,不得了了,我孙子还知道心疼人了?高中就知道哄小姑娘,比你爸争气。”
“不是小姑娘,是我同桌。”
奶奶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有喜欢的人不要紧,奶奶不告诉你爸妈,咱们悄悄说。”
秋锒有点无奈:“真是我同桌。”
奶奶叹口气有点惋惜的样子:“那好吧。元宵你也不回来,汤圆还有点,一起给你寄过去?”
秋锒想说没法煮,突然想到还能去找梁老师:“那别寄太多,不好放。”
“行。”
上课铃在秋锒跟奶奶闲扯的时候就已经响了,他挂了电话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晚了五分钟,今天毕夏没用□□纸,而是在白纸上写着什么。
写完自己看了一遍,在做上角写了序号三十,他这一写,秋锒就知道了,这是他的字帖。
“给我的?”
“嗯。”
夏老先生说要练章法,毕夏就在白纸上给他写。
秋锒说急要,王姐就顺丰寄过来,第二天一早就到了。
学校不给学生收快递,单子上填的是班主任的名字和电话。
老班一大早接到电话去校门口莫名其妙地拿了快递回来,拆开一看,里面还有纸条。好嘛,秋锒的。
既然不是自己的,他也没看里面的东西,喊秋锒过来拿走。
秋锒也没看,捧着盒子道声谢就走。
“家里寄的?”
秋锒直接说了:“枇杷膏。”
老班抬头看他:“给你同桌的?”
“你对他还挺好。”
“那可不。”
老班摇摇头,不再过问,秋锒夹着纸箱回教室。
秋锒平时用的运动水杯,毕夏用的保温杯,清洗起来不方便,他们都不泡东西。
于是秋锒又跑了一趟学校超市,买回来一只马克杯,上面印着一只棕色的熊,秋锒也不认识,他就是单纯想看毕夏用这只杯子。
马克杯没有保温功能,枇杷膏里加了蜂蜜得用温水泡,秋锒就每节下课拿着马克杯先去走廊东头盥洗室兑一杯温水,回来挖一勺枇杷膏泡上。
简直二十四孝好同桌。
秋锒再次拿水杯的时候被毕夏挡下:“没喝完。”
“凉了,温的好,这还一整罐,随便喝。”
“不用这样。”
“这玩意跟糖浆差不多,治标不治本,但这个好喝又润嗓子,你看一直喝不就没咳嗽了?”
毕夏皱皱眉,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谢谢。”
“客气什么?”
秋锒接过水杯离开座位,走到毕夏桌边时他往桌上一靠,身体向后仰,转过身来对毕夏说:“真想谢,喊声哥来听听。”
漫不经心的语调,偏又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毕夏难得满足他一回:“哥。”
毫不夸张地说,心花怒放。
这一瞬间秋锒觉得别说是泡杯水,刀山火海都可以去一去。
中午秋锒拿着箱子里剩下的东西去敲开生活指导的门。
“梁老师,借你冰箱用用。”
“吃的?”
“汤圆,我奶奶做的。”
“放我这不怕我给你昧了?”
“尽管吃,我和毕夏还要来蹭饭。”
梁老师笑了一下:“别光说啊,今天有空没?”
“不好请假。”
“请什么假,你们一下课就过来,锅底我提前煮好。”
“那行,我们下午来,对了我同桌最近咳嗽。”
梁老师笑得意味不明:“你们还真是……”
他话说一半,秋锒不明所以,他也不解释摇摇头说:“我煮鸳鸯锅。”
体育课请了几次假咳嗽还没好,上节课别人跑步的时候体育老师和站在一边的毕夏说:同学,咳嗽不是什么大毛病,男孩子不要那么娇气。
周四的课,毕夏说什么也不让秋锒去请假了。
一中的春季运动会不像秋季那么正式隆重,半娱乐姓质,主要就是各种球,羽毛球、乒乓球、篮球。
男生最感兴趣的当然是篮球,老师一宣布自由活动,一群男生呜啦啦去了篮球场。
毕夏也去了,但他不打球,就在一边看。
篮球场还有高二篮球班的学姐在,一群女生在旁围观,这帮毛头小子别提多带劲了,一个个秀得不行。
秋锒趁着对手花式运球,不费吹灰之力抢到了球,抢完还要评价一句:“花里胡哨。”
对手:……
打着打着,篮球架下的外套越来越多,还混杂着几件毛衣,秋锒倒是只脱了外套,大冷天的再热他也不至于穿着一件T恤浪。
张雨欣看到毕夏眼前一亮,跟身边的人打个招呼就向他走去,一瞬间各种目光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羡慕的。
毕夏无疑是惹人注意的,球场上那一群搔首弄姿的加起来也没他显眼。
秋锒一个假动作晃过眼前的人,突破重围几步到篮下,手腕用力球向上一送,两分。
他转过身来看同桌,却看到原本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正看着对面的女生。
“秋哥?”
秋锒回神把球扔给身边的人:“我去买瓶水。”
他说着买水却像毕夏走去。
CAO场有自动贩售机,但一中不允许带手机,他们只能用现金支付,秋锒摸摸口袋,两块钱,离肥宅快乐还差一块五毛。
毕夏正在听张雨欣说关于短期交流的事,忽然被人搂住了脖子。
秋锒身上的洗发水,香皂,洗衣粉,汗水的气味彼此独立又相互纠缠着,轰轰烈烈地闯了进来,霸占了毕夏所有的思绪,他连呼吸都慢了半拍。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只有微微发紧的声音泄露了他的些许不自在。
“什么事?”
“有零钱没?我去买瓶饮料。”
毕夏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然后递给他一张百元大钞。
秋锒:“知道你有钱,买瓶饮料而已,不至于吧?”
“你可以多买几瓶。”
毕夏没有明说,秋锒却一下子理解他的意思,毫不犹豫拒绝。
“不行,我同桌凭什么给他们买饮料。”
但他还是拿着一百元走了,换个位置,他也不会希望毕夏跟他客气。
毕夏的目光跟着秋锒走了一秒才收回来,张雨欣回忆了一下,这好像是会长同桌,关系好得让人羡慕。
“这交流每年学校都不一样,今年好像是去英国,具体的学校肯定会开会的,你想去肯定没问题。”
“谢谢。”
秋锒对着机器CAO作一会又拿着百元大钞又折回来了,不知道他是怎么让饮料机吐出饮料的。
张雨欣过来找毕夏完全是为了摆脱身边的同学,现在目的达到她就不多留了。
饮料机有点寒酸,找不出钱,最后秋锒用自己那两块钱买了一瓶矿泉水,还剩五毛。
秋锒把钱还给毕夏言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