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生了个弟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她受不了这个落差,天天闹,周末到爷爷奶奶家接着闹。
毕夏回家时她正在跟夏老太太嚎:“你们就要弟弟不要我,还说要送我去住校?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真敢,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夏老先生坐在一边看报纸,像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你倒是劝劝西西啊。”
“我早说过要先跟孩子沟通,你们不听,我管不了你们。”
夏老太太一个头两个大:“西西啊,你听奶奶说,南南是你亲弟弟,你对他好,他长大了会帮你的,不让别人欺负你。”
“那我也不要弟弟,我有哥哥。”
她开口,客厅里几人才发现毕夏回来了。
夏老先生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回来了?”
“嗯。”
夏天眼泪说收就收,跑过去抓着他毕夏胳膊轻轻晃:“哥哥你回来啦?奶奶说今天吃螃蟹,你给我剥螃蟹好不好?”
“好。”
孙女终于不嚎了,夏老太太松了口气,赶紧转身进了厨房。
夏天过去跟爷爷击了个掌,毕夏想明白怎么回事之后露出个微笑。
吃完晚饭夏天拿着她的作业本往楼上跑,敲了敲毕夏卧室门:“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毕夏起身给她开门。
夏天虽然拿着作业本却不是来问作业的,她进来就问毕夏借了一本书,然后乖乖坐在一边等毕夏写完作业才开口。
“哥——”
“嗯。”
“我妈和我奶奶是不是欺负你呢?”
“没有。”
“哦,那她们欺负我了,她们这是封建糟粕,重男轻女,还说要送我去住校,我才不去。”
“舅舅呢?”
“我爸?还不就那样,只管挣钱呗。哥我跟你——”
“西西,该睡觉了,别打扰你哥学习。”
“哎呀,我好久没见哥哥了,我要跟他说话,奶奶你别打扰我们。”
夏天一边说着还一边站起来过去关了门。
“哥,你脾气太好了,奶奶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她以前对我们都很好的,我分析过了,她是退休以后才这样的,都怪那群嘴碎的老太太。”
夏天在一咕咕叨叨,毕夏只是听着,心中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似乎哭过一次,外婆对于他而言就只是一个标签化的亲人了。
他比夏天冷漠得多。
但他不会打击小姑娘,默默听着并不反驳,直到她说要跟他成立联盟拯救失足的老太太,他才没忍住笑了。
如果夏天的哥哥是秋锒,他们应该能玩得很开心。
毕夏一笑,夏天说得更来劲了:“反正你也不会闹,你就别理她,我来跟他们闹,爷爷会支持我们的。”
“嗯。”
“西西——快十点了,你还不睡啊。”
这次夏老太太并没有推门进来。
“来了,来了。哥,我先去睡啦,你明天在家吗?我们带猫去打针吧?”
“好。”
“哥哥晚安。”
“晚安。”
秋妈妈根据教室门口贴的座位表找到了儿子的座位。她来得早,教室里家长不多,但是隔壁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位老先生。
这是儿子同桌的家长,她准备好好打个招呼,然而看清了身边的人是谁之后她却说不出话了,她犹豫了好久才试探着喊了一声:“夏老师?”
“哎——你是?”
“我是秀珍啊,当年您还掏钱给我们买书,资助我们上学。”
她当年也是一中的学生,当时整个一中只有不到两百名学生,每一位,校长都叫得出来名字。
夏老先生回忆了一会,露出个微笑:“是你啊,我记得你,你现在是在教书?”
“夏老师好眼力。”
师生多年不见叙了会儿旧,老班走进教室他们才停下。
电视上先是段长讲话,然后是学生代表发言,这位学生代表考了两次年级第二,他也不忌讳,直言自己是万年老二,但是他的学习经验是可以复制的,年级第一是不可超越的神话。
电视上的讲话讲完了,老班给各位家长休息和自由聊天的时间,二十分钟之后是班级会议。
夏老先生出去了片刻,秋妈妈立刻给儿子打电话要他来学校。
秋锒好不容易早上不用上课出来玩,偏偏他妈在,他也不敢骑车,可怜巴巴乘着公交车到商城玩。
接到电话时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家长会不是家长的事吗?找他干什么?
“过来认识一下你同桌的家长。”
毕夏的家长?秋锒决定过去了,但还是要贫一下:“那是我同桌又不是我对象,见什么家长?”
“让你来你就来,礼貌一点知道吗?”
秋锒掐着点来的,毕夏的座位上坐着一位瘦高清癯的老先生,应该是他爷爷或者外公。
秋妈妈朝他招手:“过来,这是妈妈当年的校长,夏老师。”
秋锒有些意外,他妈是一中的学生,这是一中前前任校长?看不出来毕夏还是个关系户啊。
姓夏,那应该是外祖父。
秋锒一身锋芒丝毫不露,温顺乖觉喊了声爷爷好。
“这孩子,一笔字也不知道随了谁,我和他爸字都说得过去,就是教不过来……夏老师,我们的字当年都是您教出来的,您看能不能指点一二。”
这孩子看着挺乖,但夏老先生一辈子见得学生多了,一眼看穿这是装的,他想到毕夏那个很热情的同学,是他吧。
“我现在退休在家闲得很,周末跟东东一起回来吧,我带带他。”
不等他妈说秋锒就十分自觉地道谢:“谢谢爷爷。”
东东?是说毕夏吗
秋锒想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违和,想想他拿勺子吃面的样子又觉得无比契合。
秋锒没说他在跟着毕夏练字,有机会去同桌家里,还是家长邀请,当然要去。
“今天就去家里认个门吧,你父母都不在这边,有事可以来家里找爷爷。”
秋妈妈刚要推辞,秋锒直接应下了:“哎,好,那天毕夏给我带了饺子,是家里带的吗?那味道我到现在还记着。”
夏老先生知道自己没找错人,一路都在和小秋同学聊天,聊他们在学校的生活。
学校离家不远,秋妈妈回来也没开车,他们就这么一路走回家。
夏天下午要去上辅导班,现在在楼上午休,夏老太太在客厅里织毛衣,毕夏和猫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们到家的时候毕夏抱着猫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到外公带着客人回来他才起身准备打个招呼就上楼。
没想到客人是客人,却不是外公的客人。
夏老先生悄悄对毕夏说说:“你不好意思请同学,我给你带回来。”
毕夏:……
虽然是为了给毕夏找个小伙伴才把人带回来的,但毕竟也答应了学生要指点指点秋锒的字,吃过午饭夏老先生就带他们进了书房。
毕夏也跟着进去了。
书房内最显眼的就是那张三米多长的书桌,桌上铺着宣纸,砚池里墨有些稠了,毕夏过去加了些水,又拿起墨锭研磨片刻。
夏老先生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递给秋锒,笑得十分慈祥:“小伙子,写两个字我看看。”
秋锒连中姓笔写字都是歪歪扭扭,更别说软趴趴的毛笔了,他总觉得同桌这么积极,还给他研墨有些不怀好意。
但秋锒是谁,字典里没有怂这个字。
他接过毛笔问:“写什么?”
“你随意。”
秋锒就写了毕夏的名字。
夏老先生看着纸上那两个大字,回忆当年毕夏三岁第一次拿毛笔写的字,似乎也比这个好看点啊。
“嗯,笔顺没问题,以前没写过毛笔字吧?很聪明基本技巧都有,知道要手腕用力……”
夏老先生把能夸的点都夸了,然后说:“咱们先练硬笔。”
秋妈妈忍者笑没说穿,秋锒其实学过书法,不然他连笔都不会拿。
虽然秋锒这一笔字一言难尽,但毕夏挺喜欢他,他们爷孙俩每次研墨还要剪刀石头布,这次倒是主动给人家磨去了。
喝了拜师茶,这关门弟子就算是收下了,夏老先生说要送小秋一方印,刻好了给他,又留他在家吃了晚饭才放他和毕夏一起去学校。
路上
秋锒:“没想到吧?叫声师叔来听听?”
毕夏:“叫师哥。”
“师叔。”
“嗯。”
秋锒原以为他是在说应该叫自己师哥,纠正他又留他一句,没想到他直接应了。
“……不是,你这怎么算的?”
“你母亲是外公的学生,我也是。”
“那我也是啊。”
“嗯,那师哥吧。”
“我比你大!”
“我入门早。”
秋锒发现好像被他绕进去了,这关系确实也点乱,怎么来都说得通,最后他说:“咱们同学就不搞那套了吧。”
毕夏不置可否。
第39章
秋锒最近写字写得可认真了,每天午后一张红格纸,写完了就给同桌看。
周末从夏老先生那里拿了字帖来,这字帖不像毕夏给他的那本,出版日期很近,但是也没有描红纸。
夏老先生说,想把字写好,光描不行,得写。
…秋锒当时一脸认真地接了字帖,一到学校就把字帖放一边了,他还是更喜欢毕夏的字,照着他的摹。
毕夏接过他的纸,虽然以他的标准来说还是没眼看,但是对比秋锒自己作业本上的字,这几个至少是都写正了,没上天。
写字,最基础的就是横平竖直,但秋锒这个字横竖都爱拐弯。毕夏迎着他求表扬的目光,硬是在纸上给他圈出两个勉强能看的。
秋锒看出来他的勉强了,觉得怎么就怎么不是滋味呢?
“我跟你讲,其实我是左撇子。”
毕夏往他左手看了一眼,秋锒像模像样用左手拿着笔给他看。
“我以前都是用左手写字,初中转学过来我觉得新的学校要有新的开始,我就用右手了。”
“……”
“你用左手写过字吗?就跟我用右手是一个感觉,写了一年还是不能适应。”
毕夏神色淡淡的,不说信也不说不信:“那你左手写吧。”
秋锒还真会,他拿起笔随手写了两个字,和那天在书房一样,写的是毕夏的名字。
毕夏拿过纸和他练字纸上的字迹做了一个对比,确实像是两个人写的。
丑得各有千秋。
左手做错了什么?
秋锒拿着纸,试图证明左手写的字比右手漂亮,但很快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毕夏忽然抓住了他的左手,并且用拇指在他手上摩挲。
秋锒惊得忘记收回手,任他施为。
毕夏收回手,神情冷漠,像极了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骗我。”
秋锒这才反应过来毕夏是摸的是中指,大部分学生中指上都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茧,露馅了。
他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那看看也够了,你怎么直接上手摸的?同学,你这个行为是在占我便宜你知道吗?”
你想怎样?
毕夏没出声,但他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秋锒主动回答:“我要摸回来。”
然后就拉起毕夏的手,认认真真摸了起来。这一摸就发现,同桌的手可真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剪得圆润干净,掌纹也很干净。
但带着目的的摸和为了摸而摸感觉是不一样的,摸着摸着,感觉就有点不对了,秋锒觉得自己就像个调戏小姑娘的变态。
被调戏的小姑娘还一脸淡定,变态先吃不消了,秋锒放开他有些尴尬道:“好了。”
好像更奇怪了。
毕夏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他抽回有些僵硬的手,轻轻动了动手指。
秋锒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奇怪,又开始喋喋不休:“我小时候真是左撇子,但我左手写字老师不是不会教吗?她就非要我改右手。真的,我现在还会左手拿筷子。”
毕夏知道为什么他的字是这个样子了,小时候没人好好教,自己又不好好练,当然不会好看。
“不信我晚上吃给你看。”
秋锒说到做到,晚饭时他就给毕夏表演了一个左手吃面,为了证明自己左手十分灵活他还重新挑战了夹卤蛋。
他颤颤巍巍将卤蛋夹起来的时候毕夏往后躲了躲,但是这次他成功了。
于是毕夏碗里多了一颗卤蛋。
“怎么样?我就说我可以吧。”
“嗯。”
毕夏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把卤蛋吃了。
秋锒:……
这次他真的就是表演一下,卤蛋怎么去同桌碗里的?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别人。
他这么想着,碗里就多了一个荷包蛋。
毕夏喜欢把荷包蛋压在面底下,最后才吃,一般来说最后吃的都是最喜欢的,现在荷包蛋居然到了他碗里。
同桌居然把最喜欢的荷包蛋给他了!
虽然是他拿卤蛋换的,秋锒还是高兴得嘴咧了一晚上,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高兴,反正就是高兴。
一直到回寝室他都心情十分愉悦,然后老班来了。
班主任很少学生宿舍,老班也只在开学之初来过,这次过来是因为419的内务扣分情况太严重了。
全班就他们宿舍扣最多,而且不断超越自我刷新着一周扣分记录,从每周扣到每次检查都扣,从每次都有人不达标到每次几个人不达标。
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