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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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向煦沉碟

    天权国向煦台。

    宫里的近侍引慕容离去了穹央殿，很多年之后回到这里，还能想起当初他当兰台令的时候，是那个封他为兰台令的人，给了颠沛数载的他一个家。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回到从前。一笔一砚一盏，运筹帷幄着天下大事。让天下百姓得到真正的安宁。

    四周一片安静，酒杯杂乱无章的被扔在地上，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宴饮。之前的喧嚣只让宁静变得更加突兀。

    慕容离看着台阶上站着的紫袍身影，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他，“执明。”

    “阿离。”

    “毓骁，是你啊。”慕容离放开了手，毓骁目光放在那人的下唇，神情有些黯然。

    慕容离从未见过毓骁流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在他的印象里，毓骁是个一心只想着百姓和平的好君主，过去的他无论是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只会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挺过去。

    良久，毓骁才有些抱歉的开口道“阿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穿这身衣服吗”

    慕容离愕然，只听见毓骁一字一顿的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当天―下―共―主。”

    “那执明现在在何处”慕容离语速飞快的说着，毓骁一听这二字，淡淡吐出五个字“我不会杀他。”

    “那你呢，你为何想当天下共主”慕容离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哀伤的看着他，盯着那张熟悉的脸，觉得自己似乎不曾认识过那个男子一般“金钱，权力，地位还有你身下那把天下共主的龙椅，在你的眼中，难道比钧天百姓还要重要吗”

    毓骁哽咽了一下，眸光转深“阿离不愧是九窍玲珑心，就连窥探他人心境之事也是这般擅长。”

    说罢，他就朝着慕容离绯色薄的薄唇上落下一吻，却被慕容离侧头躲开。

    “阿离。”毓骁的手掌撩起慕容离耳后的黑发，“你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比当初我初见你的时候还要长许多。”

    毓骁笑着，走到了向煦台的水榭边，他看着水底的几尾游鱼，自顾自的吟了起来“古人无负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慕容离走近，就听到毓骁低声说了一句“阿离，你爱我吗”

    “今时今日，我已经不配说爱这个字，更不配被爱。”游鱼散开，慕容离的目光忽然看到湖底的一抹被青苔覆盖的白瓷片。

    是沉碟。

    “阿离，宫中比这精巧的碟子多的是，你整天看着这个碟子，都不陪陪本王。”碟子被顽劣的年轻君王碰的脱手，很快就沉到了湖底。

    “王上，那是我很喜欢的碟子。”

    “那本王替阿离捞起来”

    “王上说笑了，没了那个碟子，再换一个，也未尝不可。”

    直到很多年后的慕容离才明白，碟子破碎可以再换一个，但是人心破碎了，再换一个，谈何容易。

    毓骁的身形一颤，努力平息了下气息“阿离，既然如此，我放你走。”

    向煦沉碟，民间说不过是一段昏庸的帝王风流史，但是只有当事人才心知肚明，沉碟破碎的碎片，刺破了慕容离心里最后那一道防备，仿佛他人施予再多的温柔，都抵不过那人一句简简单单的“阿离”。

    阿离，你可知我从来想要的都不是天下共主的位置，而是为了更好的守护你，护你一世安稳。

    阿离，既然你爱他，那你便去找他吧。

    我便替你，守住天下山河，护好黎明百姓。

    哪怕这一世只是远远的守护着，我也无怨无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真的进入完结倒计时了

    预告下章执明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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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江山无恙

    朝会的绑鼓声沉沉响起，天权的皇宫依旧金碧灿烂。

    散落的光晕撒在长窗上，仿佛一场精雕细琢的美梦。

    “阿离，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放你走，你知道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让你从此离开这里”

    “殿下，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慕容离上前抱了他一下，沁甜的羽琼香漫入鼻尖。

    这个拥抱来的猝不及防，毓骁抬起手想要 o 一 o 他的脸，最后却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

    这世上天生就有些人，不该属于他。

    “此行一别，怕是往后难以相见，阿离愿为殿下再吹一曲，祝陛下，江山无恙。”执起萧身，抵在唇边吹了起来。

    毓骁眼神轻柔的看着他，带着股少年意气“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从前听阿离吹箫的时候，他只觉得悲哀，究竟是承受了多惨烈的过往，才会吹出那样的箫声

    慕容离吹完，迎来毓骁投来的目光，淡淡的说“保重。”

    转身弥留之际，他仿佛听到了绑鼓交接的声音，那个曾经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的男子，坐在孤独的龙椅上，受着万民的朝拜

    或许执明想要的并不是这天下，他们想要的都不是这天下，这条路上已经牺牲了太多的生命阿煦，太傅，子煜，还有钧天那些本应远离战火的无辜百姓够了，够了。

    他欠执明的，太多太多了。

    慕容离想到这里，愈发夹紧马腹，马蹄碾过落花，绝尘在羽琼零落的道路上。

    另一边，玉衡古道上。

    一支剑梭的飞到仲堃仪的马下，顿住脚步，与来人眼神相撞的一瞬间，仲堃仪的俊容上略过一丝惊讶。

    方才的那支羽箭让马匹有些受惊了，仲堃仪轻抚着马腹，眸色深深的看着面前的人，心情愉悦的拍掌大笑“原本我还打算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已经穷途末路了，仲堃仪。”

    仲堃仪看着多年未见的老友，冷言讥讽道“你们二人本应是已死之人，如今却在新共主即将登基之际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看着眼前的齐之侃和蹇宾交握在一起的手，仲堃仪眉心轻皱，但很快，一向擅长伪装情绪的他就恢复了常态。

    多年不见，他竟然还是这样，连自己内心最真实想要的东西，都分辨不出来。

    齐之侃和蹇宾对视了一眼，走近了过去，目光相触的瞬间，仲堃仪竟然觉得自己仿佛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那个曾经身穿墨绿滚金衣袍的少年郎仿佛就站在自己眼前一样。

    像是早春的湖面卷起涟漪，仲堃仪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瞬间被搅乱了。

    见到那曾经浮玉山结盟的故人，他总是忍不住想起派他到浮玉山的天枢王孟章。

    仲堃仪与孟章逢于微时，学馆中，他是最不受先生待见的学生，在那个时候，出身贫寒的仕子想要出人头地实属不易，如若没有孟章的提拔，想必他早就死在了数年前的天枢战乱里。

    他本应该相信他的王的，但他却在天枢危如累卵之际，他最需要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