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天气, 甚为晴好。
秋日的风凉爽干燥,庭院中的树叶染上了丝缕金色。天空是很高远的湛蓝色,没有云, 偶尔有几点白色的鸟飞掠过去, 低得像是可以触手摸到。
阿定的伤好的并不快,但她喜欢看外面鲜活的景色, 所以让人敞开了门, 自己便坐在床上瞧着外头的风景。三日月宗近会花费很多时间陪伴她, 很细心地照料她的伤势。
偶尔, 两人也会聊到其他的事情。
“加州大人与大和守大人, 受到惩罚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的惩罚,只是让他们各自禁闭而已。”
阿定闻言,流露出黯然的神情“说来,那都是我的错处啊是我任性地想要出去玩的。”
“不是您的错哦。”三日月微微一笑,“他们两个不用参与马当番之类的,也算是难得的休息了。除了孤独一点,倒也没有什么弊病。”
阿定的心小小地颤了一下。
“三日月殿。”她露出哀求的神情,对三日月说, “能放了他们吗我已经知道错了。”
付丧神温柔地摇了下头。
旋即, 阿定便扯住了他的袖口, 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恍若受了惊、淋了雨的小鸟一般。她的声音闷闷的,从三日月的怀里传来“在大阪的时候,我很害怕。”
“嗯”三日月宗近略略歪了头, 等着她的下文。
“因为贪玩而跑出去玩结果遇到了很多危险的事情,又没有人可以帮助我。”她低声地说着,“如果三日月殿在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三日月宗近的唇角微微扬起。
“哈哈哈下一次,可不要做这种令人担忧的事情了喔。”他说,“看在主君很懂事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他们两人的错误吧。”
阿定浅浅地呼了一口气。
“三日月殿对我可真好啊。”她有些惶恐,“这样的我,真是配不上三日月殿的善待”
付丧神安抚性地搂了她的肩膀,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嘛,别说这样的话。”
就在此时,房间外头响起了零落的脚步声,是髭切与膝丸来探望受伤的阿定了。他们不知道三日月伤了阿定的内情,只知道主君是在执行任务时被时间溯行军重伤了。
“主君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啊。”髭切立在屋檐下,露出关切的神情。
阿定拽紧了三日月的衣袖,似乎有一些畏惧。
膝丸弯下腰来,询问道“主君,很疼吗需要安慰吗”
“不需要。”她的声音很轻,身子愈发靠近了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见状,无奈地说“主君有些受惊了,还没恢复过来呢,就让她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髭切歪头,说“啊,那好吧。”
两兄弟离去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阿定依在付丧神的怀中,似乎是累极了。因为伤势而泛白的面孔,显得格外憔悴而虚弱。然而,她的眼里又有一丝温柔。
“三日月殿。”她小声地问,“如果这个本丸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会是怎样的呢”
这似乎是个很美好的期愿。
三日月宗近轻轻地“唔”了一声。
“会很愉快吧。”他说,“是偶尔也想尝试一下的生活。”
于是,龟缩在他怀里的小鸟说话了“真想尝试一下啊。”
付丧神的笑意愈发温柔了。他的手掠过主君耳畔的发丝,声音令人沉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这个老头子是很乐意带您尝试的喔。”
三日月的心情大概是很好的。
主君的逃跑,大概令她在外面受尽了委屈。所以,现在的她更依赖自己了。
白天的主君总是如此地乖巧而惹人怜爱啊。
这是好事,不是吗
他在主君的额上落下一吻,轻声说道“这是我伤了您的补偿。”
本丸内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过了午后,三日月宗近便离去了。代替他来照料主君的,则是压切长谷部他与三日月宗近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并不介意对方与主君独处。
压切长谷部一来,阿定便以恳求的目光望向了他。
“我没有别的人可以相信了。只有长谷部大人,是不会背叛我的人。”
主君的第一句话,就令压切长谷部的心情愉悦起来。
他修长的双腿微曲,在主君面前跪坐了下来,托起主君的手背,虔诚地吻了一下“那是理所当然的。”旋即,他的眼眸微微暗了一下,“我和三日月宗近不一样,绝对不会将刀刃挥向您。”
虽然答应和三日月宗近合作,但没人规定他不可以悄悄地干些坏事。
阿定望着他的眼神,满是依赖与惶恐。
“长谷部大人,您是不会背叛我、丢下我的,对吧”她渴求地说着,手指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处,“您不会突然对我挥刀相向吧一定不会吧”
长谷部陡然捏紧了她的手掌。
“当然不会。”他的表情有些阴沉,甚至于说是有些阴鸷了,“所有伤害主君的家伙,都应该被千刀万剐。”
没错,那家伙应该被千刀万剐。
主君适时地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似乎为伤口的痛楚折磨得不轻。
“长谷部大人能告诉我,如何解除契约吗我不想再靠近三日月殿了。我能信赖的,只有您一个人。”
压切长谷部神情微怔。
“啊是吗”他的笑容略略兴奋了起来,“主君是只想留下我的刀纹吗”
女子怯懦地、缓慢地点了头,很无助的模样“除了您,我实在不知道可以信赖谁”
长谷部好像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愉悦与兴奋。
好半晌后,他才说道“方法很简单,但是也很难”
“要怎么做”
“两种方法。第一,是让和主君定下契约的付丧神,心甘情愿地答应主君把名字还给你的的要求。其二就是变成与真名不符的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