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鼻翼翕动发出一声低鸣,安迷修回过神,却发现这家伙竟自顾自地溜达到了那处府邸的不远处,他心下一惊,连忙拽起缰绳便要掉头。
慌乱之下,竟也不曾在意有马车辘辘的响声渐近了身侧,而当他注意到周遭骤急的马蹄声时,却已为时太晚。
马车里的男人透过推开的侧窗看着被卫兵们围在中间的作家先生,好心情地弯起了嘴角,“真是令人惊喜,阁下这是”他微讶地挑了挑眉,“来还马的吗”
安迷修低头看了看这匹当初载自己去监狱的马,又抬头看了看某个堪称容光焕发的公爵大人,几乎要怀疑被人诓了还有闲心调侃别人,这家伙哪里像是刚刚被处以绝罚的人
心中百味杂陈的青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一时无言。
“外面冷得很,先进去”
“大人来得真巧,”年轻的作家闻言立刻打断道,利落地翻身下马,“马还您了。”
他说罢,转身便要离开,却又被架在面前的利剑挡住了去路。
“外面冷,进去说话。”马车侧面的小窗被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合上了。
“”
公爵府宽敞的会客厅中,雷狮放松地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中,像只慵懒的大猫。壁炉温暖的火光映在那双微眯着的紫眸中,晕染出分外动人的神情。
三声叩门之后,侍从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明显面色不善的青年。
“雷狮,我的鞋呢”在被强制带去洗掉一身“监狱味”后,作家先生穿着干净的衬衣长裤赤足踩在地毯上,磨着后槽牙问道。
“走的时候自然会给你,”男人语调平缓,撇过头示意道,“觉得冷就坐得离壁炉近些。”
安迷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脸憋气地坐到了雷狮对面。
年轻的公爵举止优雅地端起高脚杯,“尝尝。”隔着浅金色的酒液,他建议道。
“贵腐”安迷修将酒端到面前嗅了嗅,便放下了,“贵族小姐们的爱好,我可欣赏不来。”
雷狮喉结微动,咽下了口中的酒液,“安迷修,”他很是头疼地皱着眉,“你到底还要为那件事闹多久的脾气”
“闹脾气”青年失笑,却攥紧了身侧的拳头,“当年确实发生了太多事,但在下当真不记得自己在什么事上闹过脾气。”
就算当初被那恶棍报复羞辱,他也不过是决定从此对那家伙视而不见。可那大少爷却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从那之后竟开始卯足了劲头找他搭起了话,没错,是搭话,不是打架天杀的他倒宁愿是打架
安迷修实在是不会应付这种莫名其妙的“殷勤”,只能能躲则躲。人似乎总是对自己猜不透的事物存在着某种奇特的敬畏感,然而对年少的作家先生而言,雷狮的脑回路无疑是最令人无解的东西,没有之一。
“麻烦您说明白点儿,”习惯 g 被堵的安迷修表情近乎麻木地说,“如果是之前被打的事的话,我原谅你而且我相信你的一切说辞好吗如果你还想决斗也好办,”棕发少年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双白手套,“道具都有了,你说吧你希望由谁挑头”
听完这略长的问话,雷狮轻轻地嗯了一声,却只垂眼看着那对被握在手中的白手套。
“给我的”沉默片刻,他这样问道。
“啊”安迷修一愣,显然被对方的问得很是摸不着头脑,“算,算是吧。”
“我收下了,谢谢,”从指节放松的手中抽走手套,年少的公爵大人努力克制着心中的雀跃,“我会回礼的。”
“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给我。”
“有什么好害羞的”雷狮将手套仔细叠好放进了侧兜,“送人的东西还要收回,未免太有失风度了。”
“”
什么害羞谁害羞还有这败类哪来的资格指摘他的风度问题
“你倒底想干什么”
“这个我还没想好,你喜欢歌剧吗”年少的公爵大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问的是回礼的事。
“嗯”
这人别是个傻子吧
几个月就这么过去,安迷修同学又迎来了令人绝望的新学期。在再次看到那张该死的眼熟的脸时,他不由回想起上学期那张险些飘红的成绩单,于是不由分说地拽住那人便走向了庭院。
“打一架吧,”他面无表情地脱下风衣,“如果你干什么”
雷狮却没等他将话说完,只上前一把扣住了他正在解袖扣的手,“天冷了,不在外面打,”一面拉着人走进长廊,他一面严肃地看了对方一眼,“伤寒就麻烦了。”
“你穿得比我少多了。”安迷修看着某人身上的单衣,不服气地呛声。
“我不一样,”走在前面的人脚步微顿,语气带着些羞赧,“不用担心。”
“”我不是,我没有。
两人最后来到了空闲的剑术教室。
年少的作家先生终于如愿地继续了方才的动作,发泄地把脱下的风衣丢得远远的,“输了就不许再来找我。”他这么说道,挽起袖子露出了肌肉匀称的小臂。
“那如果我赢了呢”雷狮也像他那样挽起了衬衣的袖子,侧过脸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待如何”
“嗯,就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回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