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至成疾,抑郁而终。是吾护妹不周,才会让她误入歧途,她一生中受尽冷眼与嘲讽,是吾无能吾无能你当吾愿意提起即鹿么即鹿自小体弱,她死时身上挂着的长生锁,是吾曾经为祈求她福寿绵长,专门请匠师打造。而她之 xing 命,却是吾是吾令她早衰而亡。即鹿这个名字,已成了吾一生中最大的讽刺。”他微闭了眼,只低了头慢慢说道“今日确是吾说漏了嘴,封光不知从何处听了传言,认定吾嫉恨于她,吾一时气急,才不慎在解释时带出了即鹿的名字。”
殢无伤却是不言不语,只拧着眉毛坐在那里。无衣轻抚过自己心口,只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你若不信,那便算了;反正在你心里,吾说什么你都当作假话。吾说真话之时,无人当真;说的假话,却是个个都要相信。哈”轻嘲声中,微带一丝自怜;说完之后,他也不管殢无伤什么反应,只强自起身朝内间走去。
月华如练,时光如水,那些湮氲往事在月色中漂浮,沉淀;只留下些说还休的影子。他掀了帘子,在镜台前坐下了,先慢慢脱下了身上绛紫色的常服,又细细卸下了头上花样繁复的金簪。
他披头散发的坐在那里,只穿着一件素白色单衣。身形飘忽,形容憔悴;慢慢端正了视线,对上了铜镜里的那个男子谁有一张惨白而疲倦的脸,像是无时无刻都能深深的睡去,而且永远不会再醒来。
在奔流的时光面前,一切美妙的东西都显得伶仃而苍白;不管新欢还是旧欢,没有什么能抵得过时光的侵袭。
可是,已然逝去的旧欢,却是和时光一起慢慢腐朽着,容不得人诋毁,容不得人碰触,甚至是容不得人想念。
因为每一次的想念,都会从记忆里,拿走一部分弥足珍贵的细节,最后一次想起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回忆原来如此,苍白无力。
对于一个人来说,坚持是比抉择显得更为可贵的品质。这里是指殢无伤坚持了对即鹿的爱
所以这红尘中纵有弱水三千,却独独这一瓢入了我的眼;明明殢无伤没什么特别,只是这个世界上,却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特别到和他一样。
说到底原来还是即鹿赢了,在殢无伤心中,新欢始终比不上旧爱。
知道的时候,心中却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悲哀。若是封光都赢不过即鹿,我又该拿什么赢过即鹿呢
拿漫长的无法计量的时光吗
即鹿,即鹿。
我还记得故事里即鹿最后的结局,她在慈光活着,她也在慈光死去。
曾经的她,安静躺在尚书府后院纷飞如雪的竹花下,笑着对我说“兄长,如果有一天吾死了,就把吾埋在这里罢。”
飞舞的竹花合着焚烧的灵枢一起,连同逝去的回忆渐渐凋零,慢慢枯荩,变成一堆又一堆的灰烬。
送走了那一支轻盈飞舞的白蝶,我却渐渐想不起我的记忆里,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了。
我总是记得她残忍起来的样子,因为天真,而显得格外残忍。
即使我曾经那么喜欢过她,可终究还是忘记了。
忘记了就是忘记了。
他从抽屉里 o 出那支碧玺镶珠蝴蝶簪子来,在寂静的空气中无声说道你大概永远学不会我的决绝残忍,而我,大概永远也学不会你的天真善良。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的是无衣,死掉的才是即鹿。
但在殢无伤的心中,活下来的却是即鹿,死掉的才是无衣。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可是他却不爱我。
于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是个死人了。
如果一个人,不能在他所爱的人心里,留下一个名字。那么此时活着,与立时死去,又有何分别呢
“你在想什么”无衣正静静的想着心事,冷不防却被突然出声之人吓到了。他微阖了眼,敛容说道“吾在想什么,你在意吗”
殢无伤却不答言,只沉默的望着他。他心中激荡不已,只沉声问道“即鹿之事,是不是要等吾死时,你才肯原谅吾”
“你需要吾之原谅么”听到殢无伤的答案,他微颤了一下,才岔开话题说道“吾要睡了,你自便罢。”说完,便起身朝床榻走去。
殢无伤似是下意识的抓住了他手,轻轻一带,他便软倒在了殢无伤怀里。
空气中谁的声音肃然逼问道“你为什么不说了”他只能被动的任由殢无伤抱着,微侧了脸道“哈吾说的话,你定是不爱听的;既然如此,吾又何必要说。”
殢无伤冷冷瞟他一眼,抱着他往床榻边走去。他在殢无伤的怀抱里不自在的挣动,又轻声呢喃道“即鹿之事,吾确是无话可说;至于封光,难道吾不说,她就不会知晓么每年你去祭拜即鹿之时,吾都要事先嘱咐管事,夫人问起一概说你去了宫里。但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吾不慎提到即鹿之时,封光一点也不讶异,料想亦是在别处听说了。哈吾妹即鹿已死,你年年、日日、时时怀念,岂不是要让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若是封光听到些风言风语,岂非更是对吾妹即鹿不齿你能堵得住所有人的嘴吗还不如”
殢无伤似是气得不轻,狠狠将他掼到了榻上。突如其来的钝痛让他微微皱眉,殢无伤却是毫不怜惜,眼神越来越冷的说道“你住口不要再试图挑战吾之底限。”
他拼命抑住快要流出的泪水,只得咬紧了牙关说道“罢了,反正吾在这个家里,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殢无伤却是仔细盯着他之眼眸,冷冷说道“你又想走吾却是不允。”
无衣听闻,脸上带着一丝黯淡反问道“吾走与不走,有分别吗”
殢无伤似是有些怔愣,半响才略带不自然的说道“自是有的。”
他听得心间发颤,只轻声说道“你不累,吾却要先睡了。”殢无伤便不再多言,只起身去将内间里的烛火吹灭了。”
他侧身躺着,谁便在他身旁睡下了,依旧是和昨夜一样,默默的抱着他。他心头沉重,便轻轻推拒着殢无伤的怀抱,两人在床上挣动了半天,殢无伤终于火了,只将他用力按在身下道“你也要闹”
他心口堵闷,只故作冷漠说道“别碰吾。”一边说着,一边又强行掖过了被角将殢无伤隔绝开来;殢无伤却是不为所动,只紧紧将他连人带被抱在怀里。
他在谁的怀抱里奋力挣扎着,恨恨说道“你别碰吾,放开。”殢无伤却是冷冰冰说道“你是吾之夫人,吾却碰不得你,哼你之话未免太可笑了。吾倒要试试,吾到底碰不碰得”说完,便蛮横的将他剥干净了,压在身下。
“你自己的女人哄不好,就来拿吾撒气吗你放手,放手”殢无伤却根本不理会,只一言不发的在他身上动作着。
他们的气息交汇,唇齿相依;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谁的眼眶越来越湿润。谁一言不发在他身上耸动,粗暴而 xie 恨似的侵占着他。
深沉的黑暗里,他心里发苦,却只能默默地流着眼泪。嗯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可这颗心,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难过呢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