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当然希望他可以永远安静地盛开在宁静的山林之中──成为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支柱,永远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存在。
可却也不舍,不舍得将他圈养在一方偏安之地。他想带著他,去看看这个世界,让这株樱花能绽放出更加光辉灿烂的芳华。
他的拂樱,他梦中的花啊┅┅
拂樱尚在魂游天外,眼前之人却无预警地猛然上前一大步,拂樱一时闪避不及,就这样被抱进怀里,
即使没来得及反应,向来避免他人过度接近的身体也下意识地就要反抗挣扎,本以为只是枫岫又一时兴起的作弄,不料越挣扎那人环抱的力量反而收得更紧。若说那天夜里自己挣脱不了是因为姿势不好使力,现在两人明明都是站著,没道理自己会抵抗不过枫岫吧可是事实就是,他动弹不得。
你在做什麽┅┅枫岫
拂樱┅┅
枫岫说话时那低低的叹息热气近得几乎直接吹拂在脸颊上,立刻惹得他浑身不自在起来,你快放开我说话就说话干什麽动手动脚的
┅┅答应我一件事。
低垂著脸,枫岫的神情看不清。只是靠得太近,枫岫身上的气息不断侵扰而来,是某种拂樱已经逐渐熟悉了的淡雅檀香气味┅┅想来是来自枫岫每日焚香祭天的关系。
不想跟枫岫面对面,拂樱索 xing 扭动身子背向对方,什麽啦
从背後传来的嗓音那样轻缓低哑,却是绝不容怀疑的认真语气,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不论你要做什麽决定之前┅┅都不要把我排除在外。
啊拂樱开始怀疑自己下的安神药份量是否太重,某人现在根本其实是还在梦游吧你在说什麽
答应我,不管你要做什麽决定,之前一定先与我讨论过。意外慎重地再次强调。
为什、呃┅┅
想来枫岫大概是在记恨自己对他下药一事,拂樱顿时有些理亏,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尽量。
不行,你必须保证。
某人的声音可疑地有逐渐接近自己耳根的感觉,颈後传来热烫呼吸,拂樱开始觉得背对枫岫并不是个好主意了,你先放开我
你先答应我。
喂这无耻的神棍什麽时候学会这种卑鄙手段的向来讨厌跟人亲近的拂樱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估计头发都快要一根一根站起来了,好啦我知道了,你快放手
拂樱┅┅
又是那样叹息似的语气,听来极轻极淡的口吻,却是极炽热的内里,像是蕴含著那样饱满,几乎涌溢而出的感情。
拂樱虽不是终日风花雪月之人,但到底并非草木,怎麽可能当真毫无半点感应而枫岫近几日的举动又明显地反常到令人无法不起疑┅┅
喂,你┅┅想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该怎麽问,又该问些什麽
有太多事情┅┅不是说破就能解决的。
面对枫岫近乎期待的眼光,他发现自己什麽都说不出口,只能生硬地别开脸,你还要抱多久
那样浓烈的眸光黯淡下来,很快又转成浅笑,枫岫缓缓松开手,向後退了一步,我失态了。
──拂樱已经选择了,他原本以为┅┅
虽然枫岫那麽快就收拾好了情绪,拂樱仍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黯然。纵使心口有瞬间同样的疼痛,也只能硬生生地狠狠推至暗不见天日的角落上锁,啧,想也知道你还没睡醒┅┅放心好了,我很有风度,不会把你梦游的糗态说出去供天下人耻笑的。
枫岫闻言只是笑,却在看似不在意的口吻之中一语双关,那麽,枫岫也只能期望好友当真是个严守誓言之人了。
你这个大神棍先管好自己,我就不劳你费心了
表面上仍旧是一如往昔的谈笑风生,没有任何异状。只有紧握的拳头中,隐忍的指甲已然刺进掌心,染上嫣红色彩。
──有些事情,最好的结果┅┅是错过。
梦里花
说是要搬家,其实枫岫带走的东西并不多,不像是要离家,只像是去某处旅行,很快便回来似的;而遭受火焚攻击的拂樱斋几乎等於毁了大半,拂樱跟小免能带的行李更加的少,两边加起来总共也只得三辆马车。此时枫岫带著君曼 乘坐由虚 驾驶的另一辆马车,鄙剑师独自一人驾著装载行李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进。
斋主斋主你看,车子在跑耶,跑得好快喔啊,前面的马车怎麽跑得更快,咱们快追不上了,不行不行再跑快一点驾驾驾
小免快坐好,这样很危险
从有意识以来便一直娇养在寒舍山房跟拂樱斋,从不曾出过远门的小免十分亢奋地上跳下窜,不管拂樱怎麽苦口婆心地劝都无效,说什麽就硬是要趴在大开的窗户边看风景。
好不容易才把兴奋过度的小丫头拉回软垫上坐好,拂樱已经累出了一身薄汗,小免我拜托妳,这趟到天都的路程还得要走个好几天,妳乖乖地坐著行不行
斋主很小气啦,人家从来没有看过外面的风景,当然要让人家开开眼界啊小免不高兴地嘟起嘴。
我没说妳不能看,只是妳要看就安安静静地坐著看,谁让妳趴在窗户边的马车这麽颠簸,一个不小心要是摔了妳可怎麽办
外头驾车的弃剑师一听,急急忙忙地探头进来抗辩著,拂樱斋主,这马车还颠簸吗我真的已经驾得很慢了,照咱们这样慢慢晃悠的速度,恐怕得走上十天半个月才到得了天都啊
呃┅┅我明白,多谢你。但我们真的不特别赶时间,你小心驾车,仔细些就行了。
弃剑师闻言,虽是不满也只得嘟嘟嚷嚷地转身坐回前座执缰,偏偏此时小免又发话了,可是那个什麽武君的不是已经等枫岫阿叔好久了吗曼 姊姊都来了半个月了都还没回去,他会不会等到生气啊
让他等的人是枫岫,与我们又有什麽关系拂樱不以为然。
弃剑师连忙插嘴,拂樱斋主,话不能这样说,主人可也是吩咐了我们尽快赶路┅┅
他只有吩咐鄙剑师不是吗或者你心急的话,也可以过去他们的马车一同赶路,我自己驾车就行了。拂樱露出客气温文微笑,言下之意却是不容错辨的逐客令。
小免一听便乐了,可以过去找枫岫阿叔吗小免也要去
小、免
听出自家斋主语气中的严厉,小免只得打消念头,嘟嘴乖乖窝在马车的卧铺上,赌气不讲话了。
跟随枫岫身边多年,弃剑师自然不是那般不识趣之人,见状也只得 o鼻子闭上嘴,乖乖地继续驾车。
少了小免的声音,马车内一下子便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其实拂樱也知道是自己胡乱迁怒了,弃剑师说到底也不过是奉主之命,根本只是无辜之人,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自家的小姑娘也被牵连进去。
说真话,如果可以,他想一脚将弃剑师踢下车,然後抢过缰绳头也不回地带著小免逃跑,从此浪迹天涯──只可惜他不能。
天都的首城距离寒光一舍跟拂樱斋所在的此座山头虽称不上远在天边,到底仍是需要几日路程。君曼 素知自家主人不喜劳师动众,此回说是亲自前来迎接,却也只带了虚 一人。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