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是和他上次所见完全不同的宽敞气派的房间，地毯绣着金银双色的线，天花板上挂着水晶的枝形吊灯，深紫色的墙壁上挂着很多肖像。犯人们被搜捕队员强行推进去时，两个身影从华丽的大理石壁炉前的座椅上站了起来。

    “就是他们”卢修斯问。纳西莎的声音在哈利身侧说道“德拉科，过来。”

    哈利斜着眼看到了德拉科马尔福一个比他稍高的身影。那身影从扶手椅上站起来，缓慢地走近。淡金色头发下是一张苍白尖细的模糊脸庞。

    格雷伯克又推着犯人转了起来，为了让他们站在枝形吊灯的正下方。“就是这三个人。”他说，“这一个，”他推了一下哈利，“说他是卡特莫尔的儿子。”

    哈利正对着壁炉上的镜子，那是一面镀金大镜，镜框上有精美的涡卷纹饰。透过双眼的缝隙，他看到了镜中的自己，这是自离开格里莫广场后的第一次。他的脸上生满了烂疮，恶心得他都无法直视。德拉科显然也和他的想法差不多，他的视线左右游移，似乎十分不想看他的脸。

    “他们是你们的同学吗”纳西莎用她冷冷的声音问。

    德拉科不情愿地看了他们一眼。他的灰眼睛和哈利的短暂相对，一瞬间，他的视线似乎被哈利的眼睛死死黏住，但他很快把目光避开了。“可可能是。”他十分含糊地回答，并且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怎么了”一个尖细的声音说。大厅侧面有一扇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哈利忍不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她绕着几个犯人走了一圈，兴趣盎然地问。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是他自己搞成这样的。”格雷伯克回答。

    “我看很像是蜇人咒。”卢修斯说，他似乎冷笑了一声，“斯莱特林”他走过来，并且推着德拉科的肩膀迫使他一起转向犯人们。哈利看到两张相似的面庞靠在一起，只是一个充满审视，一个有点畏缩。卢修斯用魔杖对准了哈利的脸“如果他是有意把自己的脸弄成这样咒立停”

    哈利清楚地看到德拉科颤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霍格莫德的景象。他走在大道上，周围一片黑暗。此时还未到午夜，可是所有窗户的灯都是熄灭的。

    恍惚过后，他发现自己仍旧站在原地，面对着那块华丽的大镜子。赫敏的魔咒已经被解除，他所变身的那个人和他自己原本的样貌相差甚远。卢修斯的灰色眼睛已经转到了别处，似乎对他彻底失去了兴趣，德拉科盯着他额头伤疤的部位，似乎有点恐惧，仍在微微颤抖。哈利看了一眼镜子，他确信复方汤剂的效果很完美，他的额头十分光洁。但他恐惧地想道，他失去了自己的魔杖，而他从来没喝过一份出自斯内普尽管他不想承认，毫无疑问他是一位魔药大师之手的复方汤剂。他不知道这份药剂的效果能持续多久。

    他们必须尽快回到霍格沃茨。

    “我说过，我爸爸是卡特莫尔”他喊道。

    “我们我们可能是有一个卡特莫尔。”德拉科突然说，“我现在不想看到他们，这些年学校里的蠢货有点太多了”

    “那就把他们关下去吧。”纳西莎说，她搂住德拉科的肩膀。

    直到被搜捕队推搡着离开客厅，哈利一直在和德拉科对视。他这名死对头的脸色比以往所习见的更加苍白，而且双目下有淡淡的青色，显然精神不佳。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认出了自己但很明显，他在帮助他们。

    搜捕队员推着他们走下长长的石阶，把他们推进地牢里。头顶那扇厚重的门被锁上了。

    一阵沉默之后，头顶的走动声渐渐停止。罗恩在哈利身边扭动起来“熄灯器熄灯器在我口袋里，他们没有拿走它里面储存着很多灯光。”他费力地把熄灯器掏出来，轻微的咔哒声，一个小小的光团从熄灯器尖端飞出来，藏到角落里。

    借着这个小小的光亮，哈利看到迪安在他身边。迪安挣扎着，几乎已经把绳子扯开了。罗恩变成了一个红色头发、满脸雀斑的女人，赫敏是一头金色短发。卢娜正坐在另一个角落里，警惕地看着他们这边。她旁边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哈利认出来那是奥利凡德。

    “卢娜”赫敏低声说。她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哈利同样很开心看见卢娜还活得不错有时候他会做一些噩梦，那些噩梦甚至比伏地魔杀死他还要可怕。

    “你怎么会有复方汤剂”罗恩问。哈利看见他的脸正在慢慢变回原样。

    “斯内普。”哈利简短地说。斯内普显然是有意识地挑选了那些头发不合身的大衣服总好过被勒死，鉴于他们不知道哪根头发该放在谁的药剂里。

    他想起了那晚注视着他的黑眼睛。

    他浑身无力。膝盖在疼痛，肺在疼痛，背在疼痛，小臂在疼痛，头在疼痛卢娜已经认出了他，走过来帮助他解开绳子，但他甚至都没有力气配合她一下。

    他很快就再次看见了那双黑色的眼睛。他发现自己正走过霍格沃茨的草地，向着黑湖旁边走去。斯内普跟随在他身边。月亮升到了最高点，他那双眼睛冷而空洞。

    “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现在需要离开霍格沃茨。转告他们，如果不是抓到了波特，不要打扰我。”高亢、冷酷的声音说，“现在你去吧。”

    斯内普对着他鞠了个躬，沿小路返回，黑色斗篷在身后飘扬。哈利依旧慢慢地走着，一直到那抹黑色从他眼前消失他不能被任何人看见他去哪里、做什么。

    “哈利”罗恩的声音在他身边响了起来，“斯内普给的东西你竟然敢喝下去，你就不怕”

    “我想我的成绩至少还能分辨出来那是一份复方汤剂。而且你不是还活着吗”哈利不耐烦地说。他的伤疤疼得像要炸开了。

    “他故意让我们变成一群女人”

    “罗恩，他救了你。”赫敏说。她的声音里有一些轻微的不赞同，不知是针对哈利还是针对罗恩。几个人的绳子都已经被解开了，哈利把手拿到前面来，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几个人都围到他身前，他环视他们卢娜，赫敏，罗恩，迪安，一个不认识的妖精。

    “奥利凡德先生还清醒吗”他问。

    “勉强还算清醒。”一个虚弱的声音回答。哈利站起来走到地牢的角落，奥利凡德先生正努力把头转向他这边。他在地牢里关了一年多，看他的状况，哈利知道他至少惨遭过一次折磨。他很憔悴，脸上的骨头全都突了出来，皮肤黄黄的。银色的大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显得更加巨大。放在毛毯上的双手像是骷髅一般枯瘦。

    “还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哈利波特。”他喃喃地说。

    “是的，奥利凡德先生，自从您不再从对角巷出现时，我们就知道您可能遇到了麻烦只是想不到您会被关在这。”

    “而救世主还在担心新入学的小巫师的魔杖”魔杖制作人虚弱地笑道。

    “您怎么会知道”

    “这是马尔福的老宅，很多画像都闲得难受。人也是。”他回答。

    “您还好吗”哈利问。他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不太好。”奥利凡德说。

    哈利的伤疤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