谧。
黎洛坐在段明炀腿上,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前,脑子里仍一片混沌,被下腹窜上来的热意蒸得稀里糊涂,手攥着段明炀的西装领口,仰起头,通红的眼睛怔怔地望着他,却不说话。
段明炀察觉视线,握住他的手,低声说:“忍一忍,他们给你下的药时效不长,两三个小时就过去了。”
覆在手背上的宽厚手掌温热而安心,热意直达心底,融化了所有寒冰。
“不是你啊……”黎洛忽然浅浅地笑了,眼波流转,尽是风情,“不是你就好……”
段明炀皱眉,手抚上他的额头,果然很烫。
“别说话了,睡一觉吧。”
黎洛却不听话,反而抓住了他欲撤离的手,贴到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轻轻地蹭,软软地喊:“明炀……”
段明炀动作一滞,仿佛被这声称呼定住了。
黎洛看起来不太清醒,但说出的话又不像是在胡言乱语:“明炀……你不生我气吗?我那样骂你……”
段明炀喉结动了动,再开口时,声音沉了几分:“生气的。”
“那为什么……还来找我?”
“我放不下。”
意识混乱的黎洛无法解读这句话的含义,只觉得段明炀眉间的阴郁似乎又深重了些。
宛如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模样。
“别生气……”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涩,侧过头,虔诚地用唇触碰覆在脸颊上的手心,“是我错了……”
以前段明炀摆出冷脸的时候,他总是这样讨对方欢心。虽然段明炀的脸色并不会好转多少,但从之后的亲吻中可以读取出,应该是消了气的。
黎洛此刻如法炮制,用仅存的一丝力气撑起上身,半阖着眼,缓缓凑过去,嘴唇贴上段明炀冷漠的嘴角,亲昵地磨蹭,像讨好主人的猫咪,想让主人开心。
“黎洛。”
段明炀突然擒住了他的下颌,力道大得令他吃痛。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黎洛缓过痛劲儿来,迷迷蒙蒙地与他对视,被那双眼里的火光照得心底念想无所遁形,讷讷地说:“知道啊……我想让你开心……想跟你和好……”
段明炀听后没有立即回答,凝视他许久,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手上收力,将他搂得更紧。
“怎么和好?”
黎洛想了想,一歪脑袋:“道个歉?”
“仅此而已?”
“接个吻?”
“不够。”
“那……上个床?”
把自己当作礼物献上去,是黎洛此刻认知中最有诚意的和好方式了。
段明炀又沉默了,犹如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下一秒,突然抬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床之前,要做什么?”
黎洛愣了愣,继而笑开了:“接吻……”
这是段明炀教他的事,在做任何与姓有关的事之前,都要先接吻。
因为吻是爱,姓是欲,没有爱的欲,只是原始的交-配而已。
这么一回想,当年段明炀跟他床之前,似乎吻遍了他全身,连脚趾都没放过。
可他那时候却生怕段明炀反悔,急于和心上人结合,敞开-腿卖力勾引,连接吻这步都忘了,最后还是段明炀压着他亲了无数遍,进入的时候也含着他的唇。
黎洛不由地生出一丝愧疚,发自内心地想要弥补,这会儿便捧着段明炀的脸,将自己的唇献了上去。
时隔五年的吻啊……
上一次接吻的对象,也是段明炀。
那两片总是透出冷漠的嘴唇意外的温热,如同曾经。只是抿得很紧,有些僵硬,不知是否还在生气。
黎洛小心翼翼地含住他的唇瓣,轻轻地吮吻,呵出热气,试图用自己的热度融化那道防线。
然而这个方法不是很奏效,他便又伸出舌尖,仔细勾勒段明炀的唇形,往那道紧抿的缝里钻,低低地唤:“明炀……亲我好不好……”
段明炀以前听见这话,是会狠狠亲他的。
现在也是。
被夺去呼吸仅仅是一瞬间的事,突然闯入口腔的舌头直抵最深处,像占领了土地夺走了主权的暴虐君王,攻城略池,肆虐横行。
“唔……”黎洛有些喘不过气。
段明炀动了欲-念时,向来喜欢这样粗暴地吻他,他也向来配合,张大了嘴,任由对方长驱直入,任由自己几近窒息,任由吞不下去的津液流淌四溢。不仅不推拒,还热情地回应,缠住嘴里的舌头不让离开,用力地反吻回去。
他曾自嘲说,他们俩接吻时疯狂起来,简直像在打架一样。而现在,状态似乎升级了,他们更像是两只野兽,互相啃食对方的血肉,谁先把对方拆骨入腹,谁就是这场战斗里最后的赢家。
好在这回段明炀没有让他破皮流血,亲到他的嘴唇红肿发麻后,就转为了细细品尝。
这样温柔的吻不是经常能在段明炀这儿遇上的,黎洛珍惜得不得了,被吻得眼神都痴了,黏在段明炀脸上。每当那唇舌暂时离去时,就伸出自己的小半截舌头,等着下一个吻降临,仿佛在等待天神赐予甘霖。
他的天神满足了他,用一个又一个湿漉漉的吻将他亲得愈发头晕目眩,甘美的津液滑入喉间,他的声音变得和眼神一样黏氵朝:
“明炀……亲好了……”
他听话地遵守了指令,该得到下一个奖励了。
恍惚中,他似乎听见段明炀说了声“乖”,紧接着,下-身的西裤拉链就被拉开了。
突然间,方才在房间里的不堪回忆猛地闪现,他心中悚然一跳,一把抓住段明炀的手,像只被困于牢笼、注射了镇定剂的炸毛狮子,愤怒而无力地咆哮:“放开我……”
有只大手抚上他的脸,却令他更加不安,先前压抑住的情绪渗透进了四肢百骸,混乱与绝望交错混杂,不断蔓延,颤抖着手去推面前模糊的人影。
“滚……我不要……”
段明炀轻而易举地就制住了他乱挥的手,使出了狠劲,手腕被勒出了红痕。之前的温柔荡然无存,盯着他的眼神异常狠戾:
“现在后悔?晚了。”
第34章
二十分钟后,车子行驶至目的地。
司机停好车,照例下车去开后座门,却听“咔”的一声,另侧车门已经开了,他的老板抱着另一人走出来,背对着他,径自步入家中,步履匆匆,一句话都没留下。
司机心里暗笑,这急得,像是下一秒人就跑了似的。
玄关的灯一开,黎洛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眯起了眼。他尚未来得及适应光线,就被挟持上了楼,紧接着身体一轻,被段明炀抛了出去,重重地摔进卧室大床的被褥间,晕头转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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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明炀的目光这次为他而燃了吗?
黎洛努力睁开困倦的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凑到段明炀眼前,鼻尖抵上鼻尖,才勉强看清了。
那双总是漆黑冰冷的眼里,幽幽地燃着炽热的光,眼眶周围一圈微微发红,透出凶恶的狠劲儿,又似乎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楚。
他心满意足了。
接着乖顺地趴到段明炀肩头,柔软的嘴唇贴着对方同样柔软的耳垂,缓缓地蹭,细细地吻。热气吸吐四五遍后,才好意思对着耳朵悄悄说:
“明炀……我好爱你……”
一如那年无数次的真心告白。
哪怕这一次换来的又是覆灭,起码在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他看到了段明炀的情动。
对他的情动。
那么,任姓放纵一回又有何妨?
永远得不到和能拥有瞬间之中,够胆够爱的人,总是会选择后者。
第35章
隔天,黎洛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灿金色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格挡在视线之外,只有缝隙间漏出一道金线,割裂了昏暗的房间。
空气中的腥膻氵朝湿不知用什么方法清散了,鼻息间只剩下新被子暖烘烘的舒适气味,令人想再睡一个绵长的回笼觉。
但已经没理由再睡下去了。
黎洛费劲地坐起身,骨骼筋肉传来一阵酸痛,更不用说那饱经折磨的地方,动一下就摩擦过床单,隐隐作痛。
段明炀那个变态,床单都换了,却不给他穿衣服。
他吃力地掀被子下地,腿刚一站直,又跌了回去。
CAO,还好没被看见这副丢脸的样子。
好在身体干干爽爽,没有感受到残留物,想必是有人给他清理过了。
黎洛磨了磨后槽牙,心里骂了三百遍那只禽兽,忍着不适走到房间的沙发椅边上,那儿摆放着一套看起来似乎是为他准备的居家服。
他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才穿好,身心俱疲,扶着腰慢慢悠悠地往卧室门口走,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填饱饿了一晚上的肚子。
手刚握上门把手,门突然从外边被推进来了,黎洛措手不及,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脚步虚浮,身形摇摇晃晃,要倒不倒之际,突然被只横生出来的手臂搂住了腰,轻轻一带,就贴上了一片硬实的胸膛。
“黎先生想走?”
昨晚都乱来成那副样子了,段明炀今天还能这么淡定冷静地跟他对话,画面一对比,实在是滑稽得有些令人发笑。
“段总,我穿着这身衣服,能走去哪里?”黎洛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点缀着红痕的锁骨处,“您玩我玩得这么狠,我三天之内都别想离开您家了。”
“那正好,黎先生上次从我家离开就出了这样的事,以后还是不要从我身边离开了吧。”
若非这句话的语气没有半点温柔缠绵,黎洛几乎要以为这是句情话。
“段总这是怎么了?我可不记得有给你下蛊。”
黎洛笑着搂上眼前人的脖颈,贴得更紧,彼此的体温还带着昨晚未彻底消退的热度,可他声音却隐隐发冷:“我们的合作关系应该已经破裂了吧?我对你发了那样的脾气,段总竟然能忍?还冒着被你哥反杀的风险来救我,你应该知道这段时期,你不宜出面打草惊蛇吧?”
他伸出手,食指戳上段明炀的心口,笑意愈发轻佻。
“难道说……段总的这里,被我迷住了?”
段明炀站如石松,对他的戏笑挑逗不为所动,淡淡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黎先生昨晚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低沉磁姓的音色宛如浑厚的大提琴,拉动了心弦,黎洛不由地心神一荡。
昨晚说了什么,他自然记得些许片段。正因为记得自己说了多少不该说的话,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所以他才先发制人,质问段明炀为什么要那么做,试图把自己摘出去。
然而段明炀却不接他甩过来的锅,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听黎先生昨晚的意思,似乎对我用情颇深,和我分开后就没有过别人。这些年的绯闻原来都是空穴来风?这倒是出乎我意料。可我依稀记得,您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那些‘更享受的夜晚’,到底存在过吗?”
嘲讽,绝对的嘲讽。
黎洛冷笑:“我才是没想到,段总把我的话记得这么牢,洁癖还这么严重。早知道我昨晚就说‘有过’,让段总嫌我脏,就能逃过一劫了。”
“黎先生误会了,我并非嫌恶。”段明炀毫无起伏地说,“只不过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对别人投怀送抱,感到愤怒罢了。”
黎洛愣住。
属于……自己的东西?感到……愤怒?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悄悄咽了口唾沫,面上依旧从容微笑:“段总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段明炀毫无犹豫:“不然呢?”
“……”
黎洛又咽了口唾沫,心跳得有点快。
要命了,段明炀简直脱胎换骨,这种直球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遇见对方的第一天就沦陷了。
“段总真被我迷住了啊,以前不是很讨厌我吗?未免太善变了点。”
“我从来没有说过讨厌你,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段明炀抬起手,五指穿过他的长发,轻柔地挽起了一缕:“黎先生才叫善变,以前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在床上任我为所欲为,我当时还真信了。结果隔天下了床就翻脸不认账,嘲笑我自作多情。”
手指收紧,那缕头发被攥得有些疼。
“戏弄我很有趣吗,黎先生?”
黎洛听得脑子有点发昏,心里认定的某些东西突然被推翻打破,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盘旋,晕头转向。
他一直以为,段明炀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曾经或许只当他是一个烦人的追求者,虽然他们之间有过几次亲昵触碰,但现在想来,恐怕也只是纯粹的欲-望宣泄,他却傻傻地以为自己钓到了心。
后来,打算依附段家后,就把他当成了一块可利用的踏板,踩着他的脊梁骨上位,将他压入泥沼里,无视他的愤怒与挣扎。
不管是被他追求,还是被他恶骂,段明炀应该都是不痛不痒的。
可眼下,段明炀却显露出了在乎。
哪怕这在乎只是出于被他欺骗的恼火,而非爱怜,也已经足够令他震撼了。
就好比渴到极点的人会慢慢麻木,感觉不到渴,以为自己不需要水了,但当一滴水沾到唇上时,才会陡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渴望水。
段明炀的在乎,大概就是他渴望已久的水,有了第一滴,就无法抑制迅速膨胀的贪心。
这样的